夜,相府。
凌說披星戴月回到京城,他沒有第一時間入宮,而是趁着夜色,出現在胡惟庸的書房裡。
不過此時的凌大人,再無以前對胡惟庸感激涕零的模樣。
他臉上滿是怨氣。
“胡大人,這次手尾我可是替你處理完了,你應該慶幸,這次是我出去辦案。
那些知情者的信息,都指向地方的衛所軍,您可真是手眼通天,居然能拉軍方那邊的人下水?”
胡惟庸能感受到,凌說撲面而來的怨氣。
他只是微微一笑。
策動軍方的人,不通過朝廷。
哪怕是地方的衛所軍,這也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如果這次被皇帝順藤摸瓜,摸到京城來,這條鏈路上的人,百分之百要滿門抄斬。
不管是功勳也好,相國也罷,無一例外。
凌說身爲錦衣衛副統領自然懂得,胡惟庸這個宰相,也是懂的。
“凌大人,貪腐,就不殺頭嗎?”
胡惟庸一句話,說得凌說一愣。
是呀,貪腐就不殺頭了嗎?
反正都是殺頭,爲什麼胡惟庸不能聯繫更多的人?
“如果本相不將那些人拉下水,到江郎的時候,大概就出大事了!
到時候,凌大人會不會被牽連,都是未知數。
所以大人何必千里迢迢回來,指責本相?”
他不輕不重,敲打凌說,讓他明白他跟自己是在一條船上。
凌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執掌錦衣衛多年,也一直負責追捕官員。
說是呼風喚雨,也不爲過。
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在他面前苦苦求饒,是何等威風?
可如今,胡惟庸訓斥自己,自己卻只能聽着。
這一切,終歸還是因爲自己貪心,拿了對方的銀子。
不對,如果沒有他,似乎自己也已經死了。
悔恨的情緒,在凌說心中反覆,但不久之後,似乎又指向宮裡的那位。
胡惟庸沒有說話,只是饒有興趣的觀察凌說。
凌說再後悔,他也上了自己的船,想要下船,談何容易?
不說其他,只要是他出現在自己的書房裡,在朱元璋眼中就是死罪。
錦衣衛是皇帝的禁臠,操控軍隊皇帝都不能容忍,何況是錦衣衛。
除了跟着自己一條路走到黑,他其實已經沒有退路。
只是他卻不能說出來,因爲這會激起凌說的逆反心理。
只有一步步,讓他逐漸沉淪。
讓他不斷替自己做事,一步步突破自己的底線。
他就是自己成大事的最好的助力。
“可是,這樣的話,陛下遲早會發現的……”
凌說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只有接近皇帝,纔會明白皇帝的可怕。
他自己折磨死那麼多的官員,如何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想到自己可能有一天,也會出現在詔獄,然後昔日的同僚用自己對付別人的手段對付自己。
胡惟庸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這就是錦衣衛最兇殘的人?
難怪皇帝會看不上他,這樣的人,只是因爲運氣好,資歷老,纔有瞭如今的地位。
藉助錦衣衛的光環,連他都高估了凌說。
不過也是這種人好,這樣方便他控制。
胡惟庸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安慰凌說:
“所以,咱們要將事情處理好,不然的話,大家可都要翻船……”
凌說算是明白了,胡惟庸讓他來的目的。
他現在也算看開,反正自己已經是死罪一條,還不如跟着胡惟庸繼續幹。
“胡相,你想我怎麼做?”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凌說也不猶豫了。
他冒着寒氣,詢問胡惟庸,胡惟庸微微一笑,在紙上寫上幾個人的名字。
“這件事牽連起來,誰都好不了!
該舍掉一些人,就必須舍掉!
外邊的人,本相能處理,可是京城的一些人,就需要麻煩凌大人了。”
凌說看着上邊的幾個名字,頭冒青筋。
不過他已經的心態已經轉變,自然不會拒絕。
“胡相放心,這件事不難解決!
等明日我見過皇上,再跟您彙報……”
他起身要走,胡惟庸將早就準備好的銀票,交給對方。
凌說感受到他手中厚重的安全感,總算覺得自己賣命值得。
跟着老朱賣命,俸祿微薄,胡惟庸這邊總算能給他一點金錢上的安危。
凌說拿了錢,離開了胡府。
胡惟庸站在書房前,笑得玩味。
……
“你說,戶部尚書死了?”
張異這些日子,都在忙着準備自己的婚事。
各種繁雜的禮節,讓他頭疼不已。
不過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場婚禮,總要辦得好一些。
在朱元璋爲他準備的國師府,他收到了來自周通的消息。
“沒錯,越查,這件事就越麻煩。
許多線索都斷了!
於大人在家裡畏罪自殺,我們的人去慢了一步……”
“有意思!”
張異詢問:
“然後呢?”
“然後我們在他們家,還有於大人的老家那邊,抄出大量的財物!
陛下震怒,已經然我們開始徹查,如今朝中人人自危!
這戶部,估計又要血洗一次了!”
周通忍不住感慨:
“這些年來,咱們在戶部抓的人最多,經歷過這次血洗,恐怕更沒有敢去戶部當官了……”
張異聞言笑了,戶部這些年確實倒黴。
掌管天下錢糧,這裡是腐敗滋生的溫牀。
“確定,這個案子是到戶部爲止?”
張異詢問周通,他總覺得,這件事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那還能到哪?”
周通回道:
“如果再往上,就是中書省的兩位宰相了,或者,朝中的勳貴?
至少到目前爲止,胡惟庸和汪廣洋,咱們沒有抓到過他們的把柄!
所以就算大家懷疑,也要講究證據!
這陣子陛下和羣臣的關係實在太過緊張,陛下在這個關口,也不好大開殺戒……
再殺,天下根基就要不穩了!”
周通提起這件事,也是有所憂慮,張異嗤笑。
這消息估計也是某些有心人放出來的。
老朱手中的權柄,大抵是可以跟滿清入關的時候那些皇帝相比。
但他終歸是漢人,對自己人還是留着一些底線。
人性犯賤,滿人殺得那些人怕了,他們就成了奴才。
而老朱留了一絲餘地,到頭來卻被後世的文人黑來黑去。
不過他也理解老朱的顧慮,畢竟最近君臣之間因爲改革鬧出來的矛盾有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
“陛下準備改革一下戶部的制度,恐怕您的春秋學院,要成爲最大的贏家了……”
春秋學院一直專注於培養技術性的人才,對於之乎者也之類的儒家學說不感興趣。
張異一開始也沒打算讓這些人成爲官僚,在他的理想中,春秋學院的學生能入基層,成爲事務官就不錯了。
但架不住,老朱發現這些人好用。
沒有各種條條框框,上來就能做事。
哪怕在宏觀戰略上,他們比不上儒家出身的天才。
可天才這種東西,又有幾個?
戶部這次大清查,老朱動用了許多有會計學基礎的學員,這些學員的專業能力,大概率會被老朱看中。
用春秋學院的人,去控制戶部的基層。
然後戶部尚書,依然交給科舉出生的官員。
張異相信,既然周通能暗示自己,老朱應該已經有了一套改革的方案。
只是,引入春秋學院的人才,就能杜絕貪腐?
張異自己都不看好。
只能說,以後大明的貪腐成本會越來越高,讓許多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只要人性還在,這些春秋學院出去的學子,也未必能頂得住誘惑。
“坊間傳國師您是青衣宰相,看來,您距離這一天也不遠了……
真人,我還有公務要忙,先走!”
周通離開之後,老張從屋子背後走出來。
他臉上,帶着一絲憂慮之色。
“青衣宰相,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呀!”
老張對張異的狀態,有些擔心。
他在京城這段時間,也聽到了不少消息。
張異笑笑:
“自古以來,只有禍亂宮廷的妖道,哪來的青衣宰相?
爹您放心,兒子我知道分寸,肯定不會蹚政治這趟渾水……
等從陛下那裡把天師位拿回來……
我也該離開了!”
“你想去哪?”
老張第一次聽說張異有離開的想法,不由好奇。
張異道:
“哪裡不是去?去日本瞧瞧海外的風光?
去瓊州體會後人體會不到的陽光海灘?”
張正常聞言笑起來:
“可是你就不想推動這世道改變?”
張異搖頭道:
“只要出現一個大勢,這改革的趨勢就如從山頂推下來的車輪,勢不可擋!
皇帝嚐到改革的甜頭,他自己會把改革推行下去!
反而是我,如果在他身邊,拿不出新東西也是不好!
還不如,讓距離產生美!”
張異一個“距離產生美”,讓老張思索許久。
他見兒子滿是深思熟慮,心裡估摸着他這件事應該也想了很久。
其實他猜得沒錯,從青衣宰相這個名詞出現在張異腦海中的時候,張異就明白了自己的歸宿。
朱元璋身邊不好待,哪怕他對自己很好。
自己目前能維持着皇帝對他的倚重,是因爲他能丟出來的東西,依然不少。
隨着改革的深入,自己利用穿越者帶來的便利,會逐漸變少。
也等於,老朱對他的依賴也越來越少。
這種情況下,急流勇退,是最好的選擇……
張正常也認可張異的選擇:
“修道之人,銳意進取固然是好,懂得退一步,纔是真的敬畏無常……也好……也好……
不過,你準備什麼時候……”
張異聞言,笑而不語,老張突然領悟到他離開的時間。
自己是看不到了。 他嘆了一口氣,父子二人就坐在那裡,看着外邊的紛紛擾擾。
……
結婚時一件繁瑣的事,何況是張異這次大婚,還有許多不同於以往的細節。
徐家丫頭,孟瑤和觀音奴,同時娶三門媳婦,有些不合禮儀。
而且張異對於婚禮的程序,改動了一些。
按照古人的婚禮制度,徐家丫頭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觀音奴和孟瑤本質上是妾室。
但張異依然準備按照簡化版本的娶妻的模式,給她們走上一遍儀式。
這其中涉及大量與傳統對立的東西。
從他準備這場婚禮開始,張異的行爲就讓許多人詬病,甚至攻訐。
御史們的彈劾,早就鋪滿御書房的書桌。
只是老朱這時候因爲江郎案,正在掀起新一輪的調查。
京城之中,人人自危,也沒有人再去關注張異的婚事。
隨着時間流逝,原定的婚期,逐漸到來。
徐府,徐家丫頭一襲紅衣,靜靜等待。
外邊人聲鼎沸,大傢伙都在忙碌,
唯有徐家丫頭一臉平靜。
“小姐,您不緊張嗎?”
丫鬟見她淡定,忍不住詢問。
徐家丫頭輕笑:
“左右不是走個程序,有什麼好緊張的?
前邊,也是天天見面……”
“小姐,您不緊張,我可緊張死了!”
丫鬟在一邊抱怨:
“這可是您一輩子纔有一次的大日子呀……”
被她這麼一說,徐家丫頭也跟着緊張起來。
“新郎官來了……”
外邊響起鞭炮的聲音,張異的迎請隊伍終於來了。
徐府。
徐達緊張徘徊,第一次嫁女兒,他顯得十分焦慮。
聽到迎親隊伍前來,徐達微微驚喜。
出了門,看着浩大的隊伍,徐達倒是不吃驚。
張異這場婚禮,朱元璋早就說過,要給他大辦特辦。
參考親王的標準降級,規格自然是大。
尤其是,他看到迎親隊伍裡,還有朱橚的時候,更加明白張異在皇帝心中的砝碼。
“徐伯伯!”
朱橚是一個白皙文靜的少年,倒是和他幾位哥哥不同。
從朱樉到朱棣,馬皇后生下來的幾個皇子,個個都是英勇無比。
到了朱橚這裡,他倒是獨愛醫術。
“是吳王殿下!”
見到朱橚,徐達自然不敢失了禮數,趕緊見禮。
“今日,我只是國師的身邊人,不是什麼吳王!!”
朱橚笑嘻嘻,給徐達送上一對大雁……
徐達愕然,旋即大笑起來。
不管如何,朱元璋確實給夠了張異足夠的待遇,連兒子都派過來給張異打下手。
他雖然沒有給張異親王之位,卻也用這種方法跟別人宣佈,自己對張異的看中。
皇帝也是看中張異,他的閨女,自然也吃不了虧。
張異跟在朱橚身後行來,和徐達遠遠對上一眼。
徐達臉上滿是欣慰,卻沒有上前迎接。
婚禮自有一套規制,哪怕張異特意改了許多,但基本的流程,該走還是要走。
“這孩子不穿道袍,就是一個翩翩少年郎,若他不是道士便好了……”
許夫人謝氏,也見到了張異,在徐達耳邊嘟囔了一句。
“道士怎麼了?咱們這女婿乃是天上人,閨女能嫁給他,已經是的她福分……”
謝氏聞言,微微點頭,她也是認同徐達這句話的。
自己家女婿這等本事,古之未有,不是天上人是什麼?
夫妻二人輕聲耳語,徐達將謝夫人拉着回到裡邊。
張異按照禮儀的指點,進入徐府,此時的她,也見到了自己心中的姑娘。
徐家丫頭略施粉黛,少了一份稚氣,卻多了幾分明媚。
在主婚的引領下,雙方一起走到徐達和謝氏面前,聽從父母教誨。
徐達一個面對千軍萬馬面不改色的將軍,此時卻激動得說不出話。
好不容易訓導兩位新人之後,徐家丫頭給了張異一個明媚的笑容,緊接着,她的容顏,在主婚引禮的幫助下,被封印在出閣的的紅蓋頭裡邊。
當熟悉的容顏被蓋住,張異此時才真正升起一絲屬於新人的緊張。
上輩子他雖然身經百戰,卻從未有過屬於自己的家庭。
家,在華夏人眼中,就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於他這個穿越者而言,家的意義更爲重要。
張異深吸一口氣,帶着徐家丫頭,離開徐府。
一路上,他們回到屬於自己的國公府,在門口,另外有兩個花轎,也在等着徐家丫頭。
妻子和妾,有本質上的區別。
哪怕張異心中並沒有這種分別,但也要注意世俗的影響。
將三位紅顏一起娶進門,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多。
這件事,自然有位禮制,也是被人詬病的地方。
可他並不在乎,徐家丫頭也不在乎。
他們本來就打算,去改變這個世道。
有些禮儀,自然就不用去在乎。
這場別出心裁的婚禮,就算是張異的師兄弟們,也愣住。
不過很快,祝福聲和歡呼聲,傳遍街頭巷尾。
張異帶着自己的三位妻子,來到父母面前。
老張看着他的模樣,激動不已。
當年那個怒懟自己的孩子,終於成家立業。
自己的人生,似乎也沒了多少遺憾。
張異看到了老張眼中泛起的淚光,在主婚的引領下,朝着父母拜下。
這場婚禮,熱鬧非凡。
國公府周圍的街區,也被喜慶的氛圍感染。
只是諾大的應天府,終歸不止是歡樂。
在煙花凋零後的不遠處,錦衣衛衝破一個個官員家的大門,開始抄家……
“今日不見血!”
周通見手下動作粗魯,特意提醒了一句。
他望向國公府的方向,微微一笑。
身有重任,他只能以自己的方式,給張異一點微不足道的禮物。
旋即,他臉色一變,對着手下說:
“帶走……”
有人笑,有人哭。
江郎案帶來的影響,遠遠超出其他人的想象。
隨着朱元璋審計出來的問題越多,牽連的官員已經不止一個小小的戶部。
胡惟庸的相府距離國公府其實不遠,他能聽得見國公府的喜慶,
也能看得到,從相府門口被錦衣衛帶走的官員。
“大人,這次損失慘重呀!”
“能不牽連到咱們身上,就已經是萬幸……”
胡惟庸神色不變,但他藏在袖口下顫抖的手,其實出賣了他。
看着許多認識的人從自己眼前拖走,他也不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只要不是皇帝,哪怕如他一般,已經位極人臣,倒臺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想要混得平平安安,除了安心給皇帝當狗,還要保證自己不犯錯誤。
可是,位極人臣,難道只是爲了當狗?
胡惟庸兩眼通紅,他不想當狗,他想當皇帝……
只有當了皇帝,他才能真正脫離這種恐懼。
“進去吧!”
胡惟庸壓下心中的情緒,走進相府。
回頭,他想起什麼,說:
“給本相送一份賀禮去國公府……”
僕人面面相覷,胡惟庸這個動作,將他整的莫名其妙。
在書房裡,聽着國公府那邊的喧鬧,逐漸平息。
胡惟庸心想,也許那位小真人,正在享受着洞房花燭夜。
他眼前,是胡仲文的排位。
在張異大喜之日,他越發覺得自己的情緒穩定不住了,想要殺了那個傢伙。
如果當年不是因爲那個小道士,他的兒子此時應該也是結婚生子,說不定他已經抱上了孫子。
越是想到這,胡惟庸的心就越痛。
“胡相,凌大人來了!”
僕人彙報,胡惟庸讓凌說進來。
這裡是他從未讓人進入的地方,就算是自己的小兒子,也不過是最近纔來過。
凌說不明就裡,等進入的時候,發現是胡仲文的靈位,登時心頭髮毛。
他發現隨着自己的墮落,他對於眼前這位胡相的看法,也越來越危險。
“只聽新人笑,誰見舊人哭!
說吧,事情處理得如何?”
凌說道:
“胡相一口氣交出這麼多人,應該能平息皇帝的怒火了!
只是您就不怕,他們將您供出來?”
胡惟庸搖頭道:
“這些人並不知道本相的存在,他們只會跟戶部有牽連!
就像本相的其他下屬,並不知道你存在一樣……
凌大人,這次你做得很好,咱們的危機也解除了!
接下來……”
“胡相,接下來,您接下來還想幹什麼?
咱們這次是運氣好,下一次,可就沒有這種好運氣了……”
凌說粗暴地打斷胡惟庸的話,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胡惟庸笑了:
“凌大人,想退出?”
他此時的笑容,瘋狂且猙獰,搭配上背後的牌位,讓凌說總有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凌大人,您現在走出去,去告發本相,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放過你?”
胡惟庸一句話,讓凌說直接沉默。
他知道答案,朱元璋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他可以放過任何人,卻絕不會放過一個背叛他的錦衣衛。
他身上,有太多關於皇帝的秘密,而且他出賣過這些秘密。
想到此處,凌說滿是絕望。
此時,胡惟庸走過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凌大人,其實你不必緊張,你有沒有想過,從根本上,解決你的恐懼?”
凌說一愣,旋即,他駭然地看着胡惟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