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滿足孫胖子的好奇心,我也只好在老家多待一天。當天爺爺三叔他們忙了一整天,爲明天水壩關閘做好了準備。
當天夜裡無話,我和孫胖子到達河邊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水壩開始關閘。隨着河流逐漸的變窄,半個小時後,河水終於放幹。原本中日隱藏在水下的河牀終於見到了陽光。
等到水流一干,露出河底滿是青苔的礁石,還有那些沒有來得及隨水流遊走的魚蝦,在幾處淺水溝裡一蹦一蹦的。河牀兩邊的岸上,早就被姓沈的同族圍住。百十來個人幾乎同時跳下河牀,沿着河道開始一路向下搜索。也就是幾分鐘的功夫,就有了成果。
“有了,鏡的(金的)!”不遠處,我的一個遠房表哥已經喊岔了聲,他手裡託着一個金燦燦的元寶,周圍的人看着他,一下子都躁動了起來。
由他做樣板,其他的人都彎着腰,在河牀上進行地毯式的搜查。
“我這也有一個!”
“我這也有!”
“爸,前面好幾個….媽的,可惜都是銀的”
元寶越來越多,這些人的神經已經興奮到了極點。
我站在河岸上,看着眼前的這個場景,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不過讓我感到更不對勁兒的是孫胖子的反常行爲。和前天晚上一樣,他看見滿地的元寶,竟然全無興趣。這完全不像是我認識的孫大聖嘛。
“大聖,你不下去看看?”我開始引導起孫胖子來。哪知道他撇了撇嘴,說出一番道理來:“這裡要是隻有咱們兩個,說什麼我也要下去撿幾個元寶。可現在這裡上百號人”說到這,孫胖子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說道:“辣子,不是我說,你爺爺可是個精明的人。提前已經說好了,元寶撿上來後,要重新分配,最後還不知道是誰的呢。那我還下去幹嘛?”
“今天就算了,前天晚上那麼好的機會,滿地的元寶,也沒見你動手?”、
“你別提了,都是歐陽偏左那個老東西害的”孫胖子說着掏出香菸,分別了我一根,他自己也點上一根,抽了一口之後說道:“在民調局的時候,歐陽偏左給我講過各種鬼怪迷人的方法。其中就有一條也是惡鬼半夜送人金子銀子的,不過天亮之後,那些金元寶、銀元寶就變成了燒給死人用的紙元寶了。我當時想起來歐陽偏左的鬼故事了,怕那些元寶天亮之後就變紙的了。唉….可惜了,就算分一半也有不少……”
我倆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笑時,河牀那邊出了狀況。那些人一路的撿拾元寶,開始還只是零星的撿到幾個。隨着向下遊走得越遠,撿到的元寶就越多,直到一個大水坑的附近。那些元寶出現的機率也達到了頂峰。原本走幾十步才能看見一個元寶,現在在這個水坑的周圍,密密麻麻的有上千個。而且基本上都是金元寶,少有幾個銀元寶混雜在其中。
現場上百號人的眼睛都直了,今天算來着了,把這些元寶分了,下輩子就算躺着花都花不完。
元寶雖多,可也架不住狼多,十幾分鐘的時間。這些元寶就被瓜分的乾乾淨淨。再向下走,那些元寶就像絕跡了一樣,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出一個半個。
衆人還不死心,在河牀上來回又走了幾個來回,還是一無所獲。最後回到了發現金元寶最多的地方——那個大水坑周圍來碰碰運氣。
這水坑的直徑大約有十米左右。坑裡面的積水黑乎乎的深不見底。人羣中忽然有人說道:“這個大坑裡能不能還有金貨?”,有這個想法的不止他一個人。自打剛纔在這裡撿到那麼多的金元寶,甚至有人想過,這些元寶是不是從這個大水坑裡冒出來的?
我爹和我爺爺商量了一下,喊我拿出來一根撐船用的竹篙子。等我和孫胖子將竹篙子拿到他們眼前,我爹親手接過了竹篙子。將一頭伸到眼前的這個大水坑裡,然後一點一點的水坑裡送。最後直到七八米高的竹篙子還剩下不到半米,也沒有探到水坑的深度。
我爹還想要試試水坑裡的底,又將手中的竹篙子向水底捅了捅。突然我爹的身子一側歪,就要往水坑裡掉。還好我手疾,在我爹的身子失去重心的瞬間將他拉了回來。
爺爺看着驚魂未定的大兒子說道“老大,你怎麼搞的?沒事吧?”
“下面有東西….”我爹的冷汗已經冒出來了:“他和我搶竹篙子,差點把我拉進水裡”
爺爺聽了一皺眉:“你和說八道什麼?不是你沒站穩嗎?”
我爹將他兩隻血淋淋的手掌翻了過來:“要不是水底下有東西和我搶,我的手能被竹篙子劃成這樣?我說,那根竹篙子呢?”
周圍的人這才注意到,按道理那根竹篙子應該漂在水坑裡露個頭的。可現在水坑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就在衆人上百雙的眼睛盯着水坑的時候。突然‘古都’的一聲響,水坑的底部泛上來一個大水花,有百十來個金元寶裹在翻滾的水花當中。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水花都翻了出來。每一個水花當中都卷裹着相當數量的金元寶。
水裡面真有金子!衆人的眼睛又重新的亮了起來。這時水坑裡水花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頻,隨着一連串“咕嘟咕嘟”的聲音,水坑裡的水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向下流去,就像水底下有一個強力的抽水機,將這這些水瞬間抽走。
眼看着水沒有了,衆人走到前面都伸頭向坑裡看去,第一個伸頭的是老道蕭和尚,他只看了一眼就大喊道:“不好!快退!”邊喊邊把身後的人向後推去。他身後的人不知道怎麼回事。被他嚇了一跳。就見坑裡猛地冒出一股黑氣,有蕭和尚的警告,大家都有了防備,也沒什麼差錯。
“都往後退!快!快退!”蕭和尚又是連喊了幾聲。衆人紛紛向後退去。一會的功夫,坑裡又冒出來三四股黑煙。又等了二十多分鐘,再也沒有黑眼冒出來。
“這下邊是什麼東西?”爺爺往前走,要去坑口那看看,被我爹和三叔一把攔住:“你就別去添亂了,那邊人多手雜再把你撞到”好說歹說才把爺爺勸住。
坑口那邊,老道蕭和尚坐在了地上,他臉色刷白,道袍的前襟已經被汗水浸透,正低着頭呼呼的喘着粗氣。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紛紛後退,不敢靠前,又捨不得走。
“來來來,都讓讓了”我和孫胖子左推右擠走到坑口,站在上面向下看去,黑洞洞的看不到底,已經聽不到坑中還有流水的聲音,可能裡面的水是某處地下水的分支。隨着被放乾的河水一起流走了。
孫胖子看看坑底又看看我“辣子,能看出什麼嗎?”我搖搖頭:“挺正常的,看不出什麼不對的”
“你們倆,過來扶我一下.....我站不起來了”蕭和尚哼哼唧唧的說道。
孫胖子可能天生和他反相,看到他氣喘吁吁的樣子,頓時有些幸災樂禍:“老道,這就腳軟了?我說你怎麼能堅持在第一線的,原來是走不了”
蕭和尚瞪了她一眼,又無可奈何。要孫胖子去扶他,基本是不可能了。最後還是我過去把蕭和尚扶了起來:“老蕭,剛纔你看見什麼了?前天晚上唱鬼戲你都沒這樣。不會就是幾股黑氣吧?”
蕭和尚喘了口粗氣:“別提了,下面是冤孽”再問時,他就一個勁兒的搖頭,連一個字都不肯說了。
這時,爺爺帶着一幫人迎了過來,爺爺親手扶住了蕭和尚:“老蕭,你沒事吧?”
“還死不了”蕭和尚衝着爺爺苦笑了一下:“先別扯了,趕快通知水壩上,讓他們趕快開閘放水,我們辦了件錯事,這大清河干不得。”
爺爺還想問幾句,蕭和尚這時候已經急赤白臉了:“什麼話以後再說!老沈頭,要是晚了,別說你們村了,就連鄉里,縣裡都要遭殃!要是真出了事,死不了一半人,我就跟你姓沈!”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從蕭和尚的表情上就能看出這事非同小可。爺爺讓我爹打電話聯繫水壩,讓他們開閘放水。。
等我們所有人都回到岸上,開始等着水壩放水的時候,我爹的電話也打完了,不過傳過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還沒等開閘,水壩的配電室燒了,現在正在搶修,有一些配件要去縣裡拿,這一來一回加上維修的時間,怎麼地也要一天的時間。
蕭和尚聽了就蔫了,瞪着河牀上大坑的位置直髮呆。我和孫胖子也在觀察那個大坑。除了那幾團黑氣之外,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開始還以爲冒出來的是屍氣,但馬上又否定了。屍氣我和孫胖子見的多了,和剛纔的黑氣完全不是一碼事。
再問蕭和尚,他就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問地急了,他就冒出一句:“冤孽,下面的是冤孽.....”
“老沈大叔,你這兒完事了?我聽說你讓水壩上要放水了?”村長一聽說水壩要放水,就急忙剛過來,他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就把河牀上的元寶撿乾淨。還以爲是出了什麼岔頭。
“別提了,出事了….”爺爺指着遠處河牀上那個大坑,把剛纔的事說了一遍。
“還能有這事?蕭大叔說裡面是冤孽?”看周圍人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謊,村長也撓頭了,這還真出事了:“沒什麼法子解決這事嗎?”
“老蕭說了”爺爺指了指還在瞪着大坑的蕭和尚:“只能等大壩上把水再放下來,等水灌進大坑裡面,可能就沒事了。”
村長聽了爺爺的話後也不言語了,他知道了大壩上機器故障的事。過了一陣,村長想出了個主意:“反正大壩上的機器得一陣才能修好,這樣吧,大家都回去,把河裡撿上來的東西歸攏一下。那個地方我派幾個民兵守着,不讓人靠近。等大壩開閘放了水,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這也算個辦法,爺爺勸了一陣子蕭和尚,半推半勸的把蕭老道帶回了我爺爺家。去的路上,孫胖子和我商量了一下,我老家這裡的事已經開始有不受控制的趨勢了,應該向民調局報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