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雨果主任的話後,高亮低着頭還在思索着什麼。突然,外面的狼羣同時一聲長嘯,緊接着,郝文明在外間屋大吼了一聲:“把槍拿出來!狼羣衝過來了!”我們的步槍放在裡面的房間裡(現在裡面沒有人),這時已經來不及過去拿了,我幾步跑到旁邊哨所的槍架上,直接抓起兩支突擊步槍,跑到大門口扔給了郝文明一支。
透過大門的玻璃窗,我看見本來還趴在雪地裡的狼羣已經全都站了起來,之前在照片裡看到的那隻像熊一樣的白色巨狼已經站到了狼羣的後方。狼羣的整體已經發生了變化。整個羣體分成了幾個方塊。最前面幾十只灰狼正飛快地向我們這間哨所跑過來,轉眼之間,已經到了距離哨所五十米左右的位置。
不能再讓這羣狼靠近了,我將大門開了一半,向外面探出了身子,對着最前面的幾匹狼就是幾個點射。隨着槍聲的響起,這幾隻狼應聲倒地。但是剩下的狼好像有了排練好了一樣,聽到槍聲立即就分散開,有將近一半的狼竟然出了我的視線範圍之內。郝文明也學着我的樣子,半蹲在門邊,對着狼羣就是半梭子,他的槍法一般,槍聲停止時,只有一匹狼中槍倒地。
我被這些狼的反應嚇了一跳,這算是怎麼回事?狼聽到槍聲的反應不是應該馬上掉頭就跑嗎?心裡有了雜念,手頭就慢了許多,幾槍之後,雖然又放倒了三四匹狼。但是已經又有幾匹狼通過我的盲點,衝到了大門前。
我急忙退回到屋內,同時對着郝文明大喊一聲:“關門!”郝主任已經站了起來,倚在門口,他猛地將大門拉了回來,飛快了上了插銷。大門剛剛關上,就聽見外面有爪子撓門的聲音。
這時,孫胖子和破軍提着民調局的槍盒子到了門口。高亮和幾位主任帶着黃然三人(蒙棋棋這時已經有了一點意識)組連同楊軍一起,都聚集在門口。我扔了軍用的突擊步槍,拿起了民調局特製的步槍。
“沈辣,外面怎麼樣?”高胖子在我的身後說道。我看着他說道:“這些狼不對勁,不要命不說,還知道分散開進攻。它們的大部隊還沒動,現在好像只是在試探我們一下。”聽了我的話,高局長又冷冷地看了黃然一眼,不過這次高局長就是看了看,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
“各位領導,我們現在怎麼辦?”說話的是阮良,他已經抄起了一支突擊步槍,站在了我們的身後。我們這些人的行爲,他早就看出來不對勁兒了,只是之前接到的命令是全力配合我們抓捕三名販毒分子。現在這三個毒販子是抓住了,但是現在外面漫山遍野全都是狼羣,阮良終於靠不住了,主動向我們詢問了幾句。
“沒事,幾隻狼而已。”孫胖子說道,“把心放到肚子裡,我們還有撒手鐗沒用。不是我說,一會兒就給你們連隊,每人都置辦一身狼皮大衣。”孫胖子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是在看向楊軍,說得具體點,是在看楊軍肩膀上的黑貓。
不過黑貓現在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對頭。它夾着尾巴,說是站在楊軍的肩頭,倒不如說它是趴在上面。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慵懶的樣子,外面的狼羣每一次嚎叫,黑貓都會劇烈地顫抖一下。孫胖子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就反應過來,貓天性怕狼,而且外面的狼羣裡似乎有一種什麼特殊的力量,是黑貓十分恐懼的。
指望黑貓向剛纔那個樣子喊一嗓子“孽”,看來是不成了。不光是黑貓,就連孫胖子大衣口袋裡的財鼠都有了異動。這隻大耗子躲在孫胖子的大衣口袋裡不停哆嗦,這還不算,也不知道它是被什麼嚇着了,竟然大小便失禁,等孫胖子聞到一股臊臭的氣味時,他的大衣口袋下方已經洇出來一團黃色的水漬。
當孫胖子忍着噁心,將財鼠從他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來的時候,將它擦拭了一番。這隻大耗子的腦袋藏在肚子下面,已經蜷縮成一個球,任由孫胖子怎樣撫摸安慰,財鼠都是戰戰兢兢的,不敢將身子放開。高亮的表情有些怪異,他先是看了看財鼠和黑貓被嚇癱的樣子,又將目光轉到了黃然的身上。
“你不說點什麼嗎?”高局長看着黃然慢悠悠地說道。黃然倒是沒有迴避高亮的目光,他和高亮對視了一眼,說道:“狼羣裡倒是有一隻剛剛妖化的狼,不過我之前觀察了這麼久,它沒有一點異變的跡象。剛纔不可能是它產生的影響。”他的話剛說完,林楓就冷哼了一聲,說道:“現在呢?你還敢說這羣狼沒有問題嗎?要不是我剛纔反應快,你們當中的那個女人被餵了鬼狼了。”聽林主任這麼一說,黃然翻眼皮掃了他一眼,但是黃然沒有反駁,反而低下了頭,默不作聲地看着地面。
黃然說話的時候,高亮就一直眯縫眼睛看着他。一直等到黃然說完之後,高亮才眼神和他錯開。這時,蒙棋棋已經睜開了眼睛,對於剛纔發生的事情,她的記憶裡沒有任何印象。別說是鬼狼的影子了,就連她是怎麼暈倒了,蒙大小姐都說不清楚。不過,她死活都不承認自己被奪魂了,用蒙棋棋自己的話講:“我再怎麼不濟,自己是不是被奪魂了,我總該知道吧?”
大門外不停地傳來撓門的聲音,門裡面的衆人多少都有一點緊張。幸好這裡是軍事設施,門窗都建得相當堅固,而且大門裡外兩層都包着一層極厚的鐵皮,要不是這樣,那道大門恐怕早就被撓爛了。透過窗戶能看見遠處狼羣的大部隊還站在原地,那頭白色的巨狼也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就眼前這幾十頭狼我們已經應付不了,要是它們也衝過來,我們這邊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趁着外面的狼羣暫時進不來,高亮給我們重新佈防,好在三個房間連同門口的外間屋都是相通的,給防守的難度降低了點。大門口由丘不老和林楓守着,我和孫胖子、阮良還有破軍看守左側房間的兩扇窗戶,右側房間的窗戶由郝文明、歐陽偏左和尼古拉斯?雨果他們三人看守。中間的房間由高局長親自帶着楊軍,看守黃然三人組。
只要我們捱過這場暴風雪,通信設施恢復正常之後,就聯繫已經下山的蕭和尚和民調局的大部隊趕過來,到時候再對付這羣狼,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不過這時我突然有點後怕,當初是讓我們來消滅狼羣的。如果是按着原定計劃,就靠我們一室這幾個人加上阮良他們幾個當地的戰士,去對付外面的狼羣,那就真是應了“狼多肉少”這句話了。
時間越來越晚,本來就陰沉沉的天色沒用多久就完全黑了下來。但是這場暴風雪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外面撓門的聲音消失了,只剩下風雪颳得嗚嗚的聲音。我透過窗口向外看去,那幾十隻狼趴在大門口,它們相互擠在一起取暖,看來在這種天氣下,它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天雖然已經黑透了。不過好在這個哨所裡有一個小型的柴油發電機,靠着它,維持基本的電燈照明沒有問題。外面沒有什麼動靜,我掏出香菸,分給了孫胖子、破軍和阮良之後,自己也點上一根,抽了幾口之後,身體被凍木了的感覺稍微地緩解了一點。入夜之後,哨所裡面格外地冷,本來裡面是有爐子的,劈材和煤也不缺,可惜都堆放在院子裡,哨所裡面存的一點劈材也被孫胖子下午燉肉用得七七八八了。
這時的房間裡差不多也就是三四度,我們當中郝文明最瘦,他凍得渾身打戰,顧不得許多,郝主任用最後一點劈材將爐子生着了火。把下午孫胖子燉的那半鍋野雞兔子肉加了幾瓢涼水又熱了一遍,出鍋前,把下午阮良找出來的饢掰碎扔進了鍋裡。
經過郝文明這麼一折騰,屋子多少有了一點熱乎氣。我們都不由自主地向爐子那裡靠攏。高亮第一個走出來,他也不客氣,當下就盛了一碗,抄起筷子就呼嚕呼嚕往嘴裡灌。除了張嘴吐骨頭之外,都不見他換氣的。
郝文明向我們說道:“先吃點熱乎的,暖和暖和再說,不是我說,這雪明早差不多就停了,我們只要把今晚熬過去就差不多了。”郝主任的話音剛落,孫胖子已經到了高局長的對面,他回頭對我們客氣了幾句:“我先墊吧幾口,一會兒我替你們。”說着自己已經盛了一碗,剛送進嘴裡一口,就聽見外面的一聲奇特的狼嘯:“嗷……”
之前的狼嘯都是羣狼一起喊的,這一次的狼嘯卻只有一聲。我從窗戶外看過去,剛纔這聲狼嘯是那隻白色巨狼發出的,隨着這一聲狼叫。遠處的狼羣已經全都站了起來,我們大門下面的那幾十隻狼也都重新站了起來,它們背後的皮毛已經豎了起來,正對着大門一個勁兒地呼呼直叫。
“外面的狼動了!”我對着高亮和孫胖子大喊了一聲。這一聲剛喊出口,遠處的那隻白色巨狼又是一聲狼嘯,緊接着,遠處狼羣的大部隊開始向我們的方向衝過來,而大門口的那幾只狼開始向後跑。跑出二三十米元之外,轉頭分成兩撥分別對這我們和右側的房間衝過去。孫胖子也顧不上吃喝了,扔了飯碗幾步就跑了回來,抄起了突擊步槍,站在我的側面,破軍站在我的背後,我們形成了犄角之勢。
它們的目標是窗戶。就看見最前面的狼衝到近前猛地一跳,這就一跳,竟然跳了有一米半高。狼頭直接撞碎了玻璃窗戶,在它跳進來的一剎那,我的槍響了,子彈打在狼頭上,這隻狼在半空中摔到地上。
窗戶這邊出了缺口,幹掉了一隻狼,後面連續不斷的狼要從這裡衝出來。好在這個缺口並不大,只要槍口對着這裡,都不需要瞄準,見到外面的狼跳進來,只管扣動扳機點射就可以了。孫胖子的槍法在水簾洞時我已經見識過,我沒想到的是破軍槍打得也很有章法,只打點射不打連發,而且光是他射擊的架勢就能看出來破軍在野戰部隊待過,還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出來的。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窗戶外面的雪地上已經躺着十來具狼屍。終於把門前這些狼打得怯了,向窗戶裡面跳進來的頻率也沒有剛纔那麼密集了。
黃然從裡間屋的門縫裡看見了現在的情況,他說道:“給我們一支槍,我們也能幫忙。”高亮看到暫時沒什麼危險後,冷笑一聲,對着屋裡面的黃然說道:“你還想要什麼?給你一顆子彈要不要?”他對黃然可以說是極端的不放心,外面圍了幾百只的狼羣,裡面黃然再惹什麼亂子,那就真的不好收拾了。屋內雖然有楊軍守着,但是高局長還是不太放心。高亮猶豫了一下,對我們三個方向的人馬說道:“你們守好各自的位置,多加小心。有什麼事情我讓楊軍出來幫你們。”說完又看了我們一眼,就進了裡間屋,去守着黃然他們三個。
我們這裡鬧得正歡的時候,對面郝文明他們那裡響起了槍聲。和我們這邊的情況一樣,他們那裡的窗口玻璃也被野狼撞碎,外面的野狼正順着這個缺口向裡面跳進來。論起來處理民調局的事務,這三位主任都是把好手,但要論使用九五式突擊步槍,這三位主任加在一起都不如我熟練。他們的子彈成梭子地向窗外招呼,看着火光四射挺咋呼人,雖然也將外面的羣狼打散了,可細看也沒打死幾隻狼。子彈哪經得起他們這麼個造法,我嘆了口氣,趁他們把家敗掉之前,我得去攔着點。我回頭對孫胖子和破軍說道:“我過去搭把手,你們看好這裡。”剛轉身就被破軍一把攔住:“那邊還是我去吧,我和他們三個人配合能好一點。”說完,他向我點了一下頭,就向郝文明那邊跑了過來,邊跑邊換了一個彈匣。他過去之後,不知道對那三個主任說了什麼,那邊的槍聲纔不算那麼凌亂。破軍離開阮良馬上就補上了他的位置。
破軍剛剛離開,外面狼羣的大部隊就到了,窗外那幾十隻野狼突然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又開始向窗臺衝了起來。可惜還是老套路,空間太小,它們只能一隻一隻地向上躥,然後一隻一隻地變成死屍倒在外面的雪地上,狼屍不停地壓摞着,幾乎就要和窗臺平行時,窗外守着的羣狼終於死光,而新衝過來的狼羣卻沒有馬上攻擊的意思,我們這纔有了點喘息的機會。
不是說狼生性狡詐嗎?看着也不像啊,剛纔完全就是一根筋地往前衝。眼看着後面大部隊的狼羣衝過來,窗口外面已經集結了幾百只灰狼。孫胖子握着槍站在我旁邊,他的位置正好能看清外面狼羣的情況。孫胖子眼盯着狼羣,嘴裡對着阮良說道:“我說阮良,你這裡有沒有手榴彈什麼的,弄個三五七顆的,我就能把這些畜生包圓了。”
阮良就在我和孫胖子的中間,他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太給我們這個哨所面子了,手榴彈?還三五七顆?我上哪給你偷去?我們這裡就是管軍事電纜的,要不是配合你們的行動,就這幾把九五式步槍都配不齊。孫胖子聽了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換了個彈匣後,突然將突擊步槍探出窗外,對着狼羣密集的位置就是一梭子,槍聲停止後,地面上留下了十幾具野狼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