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楊梟現身

第二天正當午時,管家心裡還是沒底,除了那個年輕的中國人之外,又找了幾個壯膽的,一起到了劉氏老宅。外面的大門上封條剛剛扯掉不久,周圍路過的行人都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看見老宅便遠遠地繞開。現在雖然是中午大太陽照着,但還是顯得這裡冷清詭異。

進了老宅,中國人在四周轉了一圈兒,他越往裡面走眉頭就擰得越緊,轉了一圈兒回來,他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中國人在大宅裡看完,他自己誰也不理,自顧自低着頭,看着腳下的土地,像夢遊一樣出門向西一路走過去。管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怎麼叫這個中國人,他都不答應,管家只好鎖了大宅的門,帶着手下一路追了過去。

這一路居然走了兩個多小時,就在管家衆人即將累趴下的時候,中國人終於在一處公共墓地前停下了腳步。他好像看出了什麼,和管家耳語了幾句,開始管家還是多少有些不以爲然,但是中國人又講了幾句之後,管家的臉色就變得刷白,並對中國人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在這個中國人的要求之下,管家花錢買通了守墓人,又找來了鐵杴、鎬頭一類的傢伙,在中國人的指揮之下,所有人在公墓的幾處空地上開始挖了起來。挖到地下半米多深之後,陸續挖出一個個小小的石頭人出來,等石頭人全都挖出來,點算個數一共剛好是六十七個。

這些石頭人都有巴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不知道是哪個宗教的經文,在每個石頭人的腦門兒上,都用硃砂寫着一個一個的名字。這些名字都有一個共同點,第一個字都是“劉”,其中一個上面寫的是“劉酉”。

管家看到了這些石頭人,頓時明白出了什麼事。再看這個中國人,他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支短香和七八枚中國古幣。中國人口中唸唸有詞,可惜管家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也不敢打擾他,只能和其他人一起,退到遠處,遠遠地看着中國人的一舉一動。

這個中國人在念經的同時,將手中的銅錢圍着劉酉的石頭人擺了一個奇怪的形狀,最後將那一截點燃的短香擺在了石頭人前方。在衆目睽睽之下,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就見本來應該向上的香菸,在半空竟然轉向,斜着向東南方飄去。一直飄了三四米遠,香菸才緩緩地消散。

中國人眼睛盯着香菸飄去的方向,同時他的右手手指不停地掐算,直到短香燃盡,他的手勢纔算停下來。中國人好像發現了什麼,收好了古錢幣,看他的樣子是要離開墓地到別的地方。好在管家多了個心眼兒,跟着中國人進墓地之前,就讓人回去將汽車開了過來。看見汽車中國人倒也沒有反對,上車之後指示司機一路向東南方向開去。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以後,汽車在市郊的一處人工湖前停下。那個中國人沒有下車,只搖開了車窗,指着人工湖前的一棟奢華的別墅問管家誰住在裡面。其實見到這個別墅,管家已經差不多明白出了什麼事。別墅的主人也是當地的富豪家族,論起來這個家族的幾代之上也是到泰國來避戰亂的華人,只不過爲了融入當地社會選擇了通婚。幾代通婚之後,華人的血脈已經微乎其微了,不過這個家族還是保留了“馬”這個華人的姓氏。

在劉酉出生之前,兩個家族就已經明爭暗鬥多年,雖然表面上還沒有撕破臉,但是檯面下已經勢同水火了。幾年前在爭取一個新區的發展計劃中,劉氏家族很壓了對方一頭,加上之後馬氏家族連續幾起投資失敗(傳聞劉氏家族在裡面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讓其大傷元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馬氏家族都沒有什麼起色,在外人眼裡,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就要沒落下去。

管家跟中國人講明瞭始末原委之後,年輕的中國人冷笑了一聲,讓管家去查劉家大宅出事前後,這座別墅裡有沒有什麼外人進住。事實證明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不光在中國,即使到了泰國也是好用的。錢花到位之後,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在劉家出事前的一個星期之前,這個別墅裡突然住進來一個老頭兒,自打這個老頭兒住進來,別墅裡原本的管家和用人都被趕到了別的住處,只留下了本家幾個年輕人來服侍本家家主和這個奇怪的老頭兒。

劉家出事的當天晚上,就連馬家家主和那幾個年輕人都離開了別墅,只留下那個老頭兒,至於他在裡面幹了什麼,就沒人知道了。不過這些信息對於那個年輕的中國人來說,卻是已經足夠了。他回到劉酉的家中,避開衆人,將劉酉單獨拉到一個房間中,連管家都不能踏入這個房間一步。中國人跟劉酉說了什麼,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只是三天之後恰逢十五月圓,劉酉寫紙條讓管家連同其他的用人都放假一天,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前都不得回到劉酉的家中。

當天晚上,本來還皓月星空的,誰也沒想到轉眼之間就有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壓頂,隨後一道道閃電劈了下來,說來也怪,當天晚上幾乎七成的閃電都打在市郊一處人工湖的別墅上。閃電打中別墅的木製建築,引發起了一場大火,將別墅裡幾位馬姓富商和一位神秘的老人當場燒死。後來法醫檢查死者身體的時候,發現這幾個人在火燒過來的時候,沒有任何掙扎逃跑的跡象,他們忍受着一般人想象不到的痛苦,一動不動地任由火苗將他們慢慢燒死。

這件事剛剛結束,那位神秘的中國人就帶着劉酉寫的兄弟見證離開了泰國。從此,劉馬兩大華人家族在泰國國內一蹶不振,幾年之後,劉酉終於熬到了有法定繼承權的時候,又出來一個震驚的消息:劉酉將要繼承的猶如天文數字的遺產,在財產管理委員會這幾年不懈的努力投資和再投資之下,截止到當天下午,天文數字已經變成了負資產,結果還欠銀行一筆龐大的委託費用和幾次投資失誤帶來的費用,而當初的幾位遺產基金會理事,在這段時間之內,他們的身價就像幾何數字一樣地增長。

劉酉開始了從富二代到**絲的轉變。銀行和債權人強行收走了他的物業和所有的現金、有價證券以及貴重金屬。後來管家和衆用人相繼離開,劉酉告狀失敗後流落到了街頭。驚怒交加,一場大病又差點要了他的命。

就在劉酉眼看就不行了的時候,幾年前那位姓郝的年輕中國人又出現了,他聽說了劉酉的遭遇之後,特地趕回來找到已經形如乞丐的劉酉,將他帶出了泰國,沒有人知道兩人去了哪裡。等到多年之後,當地的老人突然發現當初的那位劉大少爺又回來了。但是走了多年,他的失語症還是沒好,要通過手語和寫字來交流。

劉大少爺再回來的時候,已經廢棄了“劉酉”這個名字,以無名氏自居。這位無名氏遊走在泰國各地,以替人祈福誅邪爲業,其中還做了幾次了不起的大事。他的名字越傳越響,以致被泰王招到做了一任的宗教顧問。外人以他的造型,給這位昔日的劉大少爺起了個外號——鴉。

黃然好不容易將鴉的出處說完,累得呼呼帶喘滿頭大汗,竟然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我和孫胖子一頓掐人中、抽嘴巴,好容易才讓黃然悠悠轉醒。那邊蕭和尚和郝正義四人已經注意到了這裡,孫胖子向他們擺了擺手,說道:“沒事,老黃剛纔有口氣沒喘勻。放心,他再撐個把小時沒問題。”孫胖子的話讓早就不耐煩的金瞎子找到了話頭,他仰着頭,側臉向郝正義的方向尖聲說道:“這都多長時間了?馬嘯林他倆怎麼還不出來?”蕭和尚聽了他的話,擡頭望了金瞎子一眼,說道:“老金,這你就等不及了?要不你擺一卦算算?”說完,蕭和尚又搖了搖頭,自問自答道,“還是不行,你這一派的講究卜卦不問自身,自己的事兒算不出來吧?”金瞎子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其實在座的幾個人現在都等得有些心火直冒了,只是金瞎子第一個說出來而已。郝正義微微地笑了一下,說道:“金先生,那邊差不多了,應該馬上就有消息了,再稍坐一會兒……”郝正義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瞳孔一陣緊縮,猛地轉頭看向書房的方向。不單是他,客廳裡除了管家和用人之外,我們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書房的位置,就連還剩下半口氣的黃然,都強掙扎地擡頭看向書房。

我們這幾個人在剛纔的一瞬間,都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順着書房的門縫涌現了出來。就這麼一瞬間,這間大宅裡原本由金瞎子擺風水陣所散發出來的祥和柔順的氣場被這股陰寒氣息所取代,別說是我們這幾個有天眼的人了,就連客廳裡的用人和管家都感覺到了些許不自在。

蕭和尚和郝正義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同時從沙發上跳起來,向書房衝了過去。不過兩人雖然同時起身,但是蕭和尚年紀畢竟還是大了郝正義太多,明顯要慢一個身位,就連後面趕過去的鴉也很快地超過了他。書房前面的幾個用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看郝正義他們瞪眼咬牙的樣子,都急忙躲開。

我和孫胖子距離書房最遠,跑到蕭和尚身邊的時候,就聽見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別靠那麼近,讓他們探路。”孫胖子齜牙一笑:“我就知道……”他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聽見後面“撲通”一聲,金瞎子到底是盲人加上心急,過來的時候被腳下的臺階絆倒。這時也來不及管他了,郝正義和鴉已經到了書房門口,“嘭”的一聲,鴉一腳將書房大門踹開。

門被打開,鴉和郝正義迅速閃到了大門兩側,將書房內部的景象顯露了出來。我們在後面看得清清楚楚,書房的中央站着個一頭白髮的灰衣人,剛纔那股陰寒的氣流就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他兩隻手各拿着一支電擊器,白髮人好像對他手中的這兩個電擊器很感興趣,時不時地按下開關。“噠噠噠……”電擊器的前段閃出一連串藍白色的火花。再看馬嘯林和金不換,他們倆和另外兩個人已經倒在了地板上,四個人一起一下一下地抽搐着,那兩個人的臉對着屋內,在我的位置看不到他倆的模樣。

第一眼看到這個白髮人的時候,我有一種吳主任到了的錯覺。但是第二眼看到他特有的謹小慎微的眼神時,我纔看清這人的真面目——楊梟。蕭和尚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看來楊梟到來,蕭和尚事先也不知道。這時躲在門兩側的郝正義和鴉發覺書房裡的人沒有什麼反應,便小心翼翼地從藏身處走了出來。看見白髮人,郝正義怔了一下,隨後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楊梟先生?”

楊梟倒是不意外郝正義能認出他來,他點了點頭,說道:“難得你沒有把我認成楊軍。聽說宗教事務委員會換了會長,想不到這麼快,就被新會長認出來了。”郝正義微微一笑,看着地板上躺着的四個人,說道:“楊先生,這是出自你的手筆吧?”楊梟也跟着郝正義看了這四人一眼,說道:“談不上手筆,就是做做好事,幫你們抓兩個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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