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病侍在離開青年所在的銀濁間後,懸在心中的石頭總算放下,本以爲抄錄基因庫的威廉應該能在一天之內完成嫁接而實現補全,
實際情況卻再度與他的預想背道而馳。
身體呈十字架漂於水池之上,依靠臍帶連接着下端銀液的威廉沒有任何動靜,不知道在幹什麼。
藉着監控器的透視效果,同時進行極致的放大處理,一幅驚人的畫面展示了出來。
威廉的確在進行着基因嫁接,但他所嫁接的基因卻是一些‘無關緊要’與病症毫無關係的基因。
白色病侍一眼便看出這位青年想要做什麼事:
“這傢伙想要從根源上改變自身結構?
但這些可都是從中心病竈流出的遠古基因,專用於病症的補全。如果用來補全非病症結構,很大可能會導致原基因的破碎,甚至遺傳系統的完全崩潰。
到時候個體可能會變成一灘不可名狀的原基生命,而且這個過程在遠古基因的‘強制作用’下會變得不可逆。
這傢伙到底在發什麼瘋?明明只需要很簡單的一步就能完成補全,爲什麼要冒這樣的險。”
然而,威廉接下來的操作卻讓監控室所有人都徹底愣住。
隨着一段段非病症基因接入細胞核,肉體的「秩序」開始重構,但這是一個全新的嘗試,威廉並沒有把握能一次性成功,甚至給予十次機會也沒有把握。
很快,白色病侍所預見的情況便開始發生「基因崩塌」。
彷彿在某個樂高建築塞進一段腫脹、活性的部件,由於未能嚴絲合縫地嵌入,導致活體部件於開始蠕動瘋狂,最終導致整個體系的崩塌。
眼看最糟糕的情況就將發生時,
一縷縷濃稠冒泡,甚至感覺燒開的黑液突然從威廉的七孔滲出,
與以往不同的是,黑液不再將威廉視作主體,被提前激活而進行無差別的肉體侵蝕。
短短數秒,威廉的肉體就被侵蝕得一絲不剩,就連體內的遠古基因也跟着抹除,導致基因崩塌的過程強行中斷。
藉着「死人妝」的效果,威廉很快就實現死亡重塑,迴歸原樣。沒有任何的停歇,繼續吮吸着銀液而進行第二輪的‘秩序構建’。
待到基因出現問題時,再以同樣的方式毀滅肉體,隨後利用死人妝的霸道特性進行重塑。
這簡直就像是在一臺電腦上安裝風險文件,一旦發現不對勁就直接格式化……這樣極端的做法也只有威廉能想得出來。
監控室內,病侍與擠奶工們再次湊到一起,大眼瞪小眼,小眼瞪複眼。
“這傢伙擱這卡BUG呢!擠奶工還看個屁,趕緊跟上,池水正在被這傢伙快速消耗!”
隨着病侍的大聲呵斥,擠奶工們趕緊開始幹活,大量的銀液重新將水池蓄滿。
不過,觀看着這番畫面的病侍當中也有人表示欣賞,
“這人到底什麼來頭,瘋狂又謹慎。
雖然的確很亂來,也的確在大肆消耗我們的銀液。但他最終還真有可能實現完美補全,別管那麼多,反正也沒有違規,他要多少銀液就給他多少。
抄錄基因庫,現在又利用自身能力找到銀濁過程的‘BUG’,這樣的傢伙裡可能會成爲新的疫主也說不定。”
經過病侍們的討論,最終還是同意了威廉的‘卡BUG行爲’。
時間流逝,
1天,3天,5天……這段時間威廉雖然一直在自毀,但卻能通過吸收銀液間的營養來確保死人妝的持續,而且隨着時間推移,秩序的建立越來越趨於穩定,甚至持續一整天都沒有發生肉體崩解。
整整八天過去,
威廉的肉體共計自毀157次,一個全新的秩序已在體內形成,所有器官結構與分佈、所有的血管構成與排布等等均重構完成。
這種全新的體內秩序,將完美適配威廉患有的所有病症。
不過,威廉的人類本質及外表不曾改變,這是他作爲人類的序,本我的序,不可改變的序。
接下來便是真正的最後一步,病症補全。
隨着一段段遠古基因插入對應的病症當中,威廉開始真正的蛻變,其頭頂的框架也慢慢浮現出來。
框架原本的黃銅色澤被逐漸染上銀色。
起始端依舊爲大腦狀的浮雕,而整個框架表面額外多出一種DNA雙螺旋結構的純銀裝飾,代表着這一特殊,由威廉於第十深淵底部所開闢出來的全新途徑-【序】,
也代表着相互交織、相互支撐而共同處在的生與死。
也代表着重新建立於威廉體內的秩序架構,
一種黑白相間的液體注滿於框架間,
不過,本應該存在於框架之上的稱號與姓名卻沒有顯示出來,意味着晉升尚未真正完成,還需要進行接下來的【作曲】。
死人妝解除,
嗖!插在銀液間的臍帶收回體內,
漂浮於空中的威廉直接降於水池以外,
赤腳輕輕點落在地,遮蓋於面部的手掌面具居然開始慢慢展開,顯露出威廉被遮擋的五官結構,
這番降臨的姿態仿若真神,
雙眼睜開的一瞬間,眼瞳竟呈現出DNA的螺旋結構,隨着雙鏈結構的纏繞而重新化作原始的眼瞳。
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看向抖動的胸肌與腹肌,看向健壯的雙腿與跳動的腳趾結構,
“秩序形成了!”
威廉說出這番話的瞬間,一陣脈衝走過全身,嘶嘶~大量的銀色蒸汽由毛孔間溢出,代表着【銀濁】過程的完成。
難以言喻的強大感流遍全身,
如果說威廉以前的肉體是一個勉強容納着各種怪奇生命與正常人類的現代化社會,那現在的肉體便是一個生物朋克風格的未來都市,生活在裡面的怪奇生命、死者與人類和諧共處,共同推進着新社會的進步。
“現在這樣的狀態才能真正勝任馬戲團首席……啊~突然好想去一趟皮廠啊,將那羣染血的傢伙全部殺光。”
這時,銀濁間的膜門溶解化開,純白病侍走了進來。
“還沒完了,你只是完成了相對重要的【銀濁】,接下來將前去音樂廳進行【作曲】,到時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完成途徑。”
威廉以赤身狀態做出一個優雅的紳士禮,“感謝你們縱容我的任性,想必我的銀濁應該消耗了不少資源吧。”
“不是不少,而是巨量的資源,你一個人消耗的總量差不多能滿足18個人的銀濁。”
“真是不好意思。”
“只要在規則範圍內,只要伱忠誠於舊世界,這不算什麼。你的天賦我們看在眼中,希望後續的【作曲】能同樣精彩。
需要休息一下還是直接過去?”
“我的肉體不需要休息,直接帶我過去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