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宮殿所對應的圖書館,威廉已經無法再進行有效讀書。
極度頻繁的「死亡」正在逼近完形者肉體的極限,
即便是生前獲得死亡賜福的易辰也沒辦法不斷地死下去,如此頻繁的死下去。
當前圖書館已出現着大大小小的裂痕,意味着個體意識有着崩塌的趨勢。
“沒想到同爲銀圈病者,差距會這麼大……格拉託尼侯爵的真正實力竟能達到這種程度,將他逼入絕境估計還能更強,遠超我的預估。
看來正如侯爵所言,我不過是「初窺門徑」,就算我在途徑期間做得再如何完善,也依舊與他們有着差距,甚至是難以逾越的差距。
完成途徑,踏足銀圈纔算是舊日病者,
這句話或許就是提醒我‘道路’纔剛剛開始,之前的病症變化只不過是在表層活動而已。
銀圈對應着一條真正意義上的舊世界道路,一條遙遠,看不到盡頭的病者路途,需要耗費時間,需要花費精力去遊歷,去探索,去成長。
七侯爵這樣的人物已然走了千年萬年甚至更久,我不過才幾十年而已……我一定要活下來,我的道路纔剛剛開始。
撐住啊~易辰。”
威廉隔着意識缺口,看向外界。
試圖尋覓前來支援的隊友,
最好能夠看到澤德老師的迴歸,或者那位特殊隊友的到來,只有他們倆的支援才能真正打破現在的局面。
誰知,正好有一道人影闖進餘光視角。
由於易辰一直都在死亡,視角畫面也是閃爍模糊、忽明忽暗因此不太能夠看清。
“誰來了?從輪廓體型來看好像是阿西莫夫,還是馬科先知……不對,是我不認識的人。”
隨着對方不斷靠近,隨着視覺偶然清晰的一瞬間,威廉看見了一位金色頭髮的血民。
頓時間,威廉的心境變得更加暴躁,
來者正是曾在皮廠門前追殺他,甚至將黑蛔列車全數破壞的傢伙,若不是藉着臍帶感應被羊羣救下,威廉已經被這人斬殺或是活捉回去當作【容器】。
不過,威廉很快便將這份私人恩怨帶來的恨意壓制下去,現在並不是失控的時候。
金髮男子的出現,意味着舊世界的援軍過來了,而且過來的居然是另一位‘七侯爵’,情況前所未有的糟糕。
雖說這金髮男很有可能是七侯爵間最弱的一人,但水準必然要在伯爵之上。
光是格拉託尼侯爵就已經要幾乎將他殺死,現在被兩位七侯爵看着,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想辦法,趕緊想辦法!”
圖書館已經開始輕微震顫,頂部出現大量的裂痕甚至還有碎石不斷落下,
威廉選擇在書桌下盤腿而坐,高速思考,甚至還將頭蓋骨完全剝離,以便讓大腦得到最大化的發揮。
……
【新錫安-城牆區】
易辰的死亡次數已達219次,明顯沒有了之前那樣的戰鬥激情,甚至連死亡重構的速度,有效率甚至完整度都差了很多很多。
格利德侯爵蹲在不遠處看戲,感覺差不多時候悄悄靠近在格拉託尼侯爵身旁。
“喂!格拉託尼~再搞下去的話,對方可能會真的死去呢……這樣年輕的人類能將你逼出【血裝】,說不定是一個好苗子,活捉更好一些吧。”
“你怎麼來了,格利德?”格拉託尼有些暴躁地問着。
“大家都能感覺到你開血裝了,我可是第一個趕過來幫忙的,誰知道伱是不是受到生命威脅了呢?好了,先別吃那小子,太浪費了。”
格拉託尼停止吞噬,並不是因爲格利德的勸說,而是因爲格利德的到來讓他猛然回過神。
之前他被易辰騎在肩膀上斬首之後,情緒就變得異常暴躁,心緒被一種極端惡意所影響,只想要殺死對方。
現在冷靜下來細想,的確沒必要完全殺死,這樣的人才若能轉化爲血民,必有大用。
想到這裡,格拉託尼不禁晃了晃腦袋確定「惡意」沒有留在他的大腦裡。
吞噬停止,
百米開外散落的黑液已無法形成淺井,只是在咕嚕咕嚕一個勁的冒泡。
幾秒鐘過去纔有一根白骨手指鑽出,
直至一分鐘才勉強爬出來看上去像人的東西,身體多處都還缺肉少骨,枯瘦而虛弱……甚至連兩隻眼睛都顯得暗淡無光。
即便如此,易辰的表情依舊瘋狂,依舊想要揮動手中的斧頭。
突然間,
死人妝的極限到來,
戴在面部的深淵面具自行崩解,兩隻手掌如破損石雕般碎裂滿地。
難以言喻的虛弱感,以及過度使用死人妝帶來的反噬讓易辰倒在地上瘋狂掙扎,身體扭成一團麻花,甚至不小心咬斷舌頭,彷彿肉體隨時都可能炸掉。
不過,
就在深淵面具解除的那一刻,不遠處的格利德侯爵猛然瞪大眼睛,他一下就認出了這位青年是誰。
明明在數個月前對方還只是開源,落在皮廠門前只有被追殺的份,
現在居然以銀圈病者的身份出現在這裡,甚至將格拉託尼逼得開出血裝。
【貪婪】
他瞬間便從威廉身上窺探到一種東西,一種他夢寐以求的東西-「絕對天賦」
格利德沒有直接說出青年的身份,而是輕輕拍了拍格拉託尼侯爵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說着:
“格拉託尼,我們來做一筆交易怎麼樣?
這小子交給我,我會將他帶往舊世界,在那邊進行轉換。
既然是交易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事後我會將兩名伯爵的管理權交給你,另外再給你一瓶我偷偷藏匿起來,產自昔日莊園的【血釀】如何?
另外,在我剛來到這邊的時候感應到有一位你麾下的伯爵似乎已經被殺掉了哦,說明他所負責的地方很危險,建議你趕緊過去看看。”
格利德這麼一說,格拉託尼才反應過來立即進行感應。
“管家居然死了!”
大管家.菲爾德是格拉託尼最喜歡的一位下屬,
菲爾德的辦事能力極其出衆,這次人類殖民地的建設工作至少有七成是他一手搞定的。
“哦,是那位哦!很可惜呢……”格利德裝出一副很傷心的表情。
暴食.格拉託尼作爲錫安殖民的負責人需要顧全大局,
大管家的死亡說明學院區處於隨時可能失守的情況,被關押在那裡進行血改的特殊人類‘澤德’可能會被劫走。
在格拉託尼眼中,‘澤德’的優先級是高於眼前這位青年的。
既然格利德突然來到,甚至開出很不錯的條件,他便直接答應下來,兩人之間也快速構建了一種血契不必擔心毀約的情況。
這裡一切交給格利德後,
格拉託尼侯爵彎曲下肢,準備一個大跳直接前往學院區域,
可就在這時,
一陣嘶啞漏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喂!就打算逃了嗎……侯爵大人,我還沒有死呢。
還有,這個長相醜陋的金髮傢伙是誰,這種氣息遠不及你的弱者也想要接手我嗎?
真是一羣廢物血民,上古時代的敗者做起事來也是一臉的敗相,讓這種弱者來接手我就不怕被反殺嗎?”
面對易辰給予的進階嘲諷,
脾氣很好的格拉託尼侯爵倒是沒什麼,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有些詫異對方居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語,心裡甚至略微有些佩服。
但格利德侯爵就不一樣了,
他最厭惡有人談及戰敗的事情,直接化作一道紅光掐住易辰那爛肉與骨骼構成的脖頸,高舉空中。
“誰纔是一臉的敗相?當初若不是羊羣救了你,早就把你榨乾了!
讓我嘗一嘗你的血液到底什麼滋味,是不是真的和你這個性格一樣辣味十足。放心,我不會直接吸乾你的。
我會將你帶回去,慢慢處理~”
格利德如吸血鬼般一口啃進易辰的脖頸,貪婪尖牙想要吮吸血液的一刻,
一抹強烈的月光照耀而下,同時還有月光滲透所傳達的憎恨話語:
“誰TMD允許你汲取威廉的體液,誰TMD允許你玷污他的肉體……給老子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