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1章 初戰
大殿四面無窗。
如意寶珠的罡罩是唯一的光源，驅散黑暗，殿內光影綽綽。
秦桑暗暗戒備，環顧四周，發現只有他一個人，暗道了聲奇怪。
回憶剛纔的變故。
他可以肯定，異變不是他引起的，肯定是別的地方出了變數，但不清楚爲何被挪移到這裡，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諸無道幹了什麼？”
秦桑下意識想到諸無道。
此人最瞭解無相仙門，算算時間，他等不到泣靈洞主，應該已經在山上了。
視線轉動。
殿內空間很是空曠，沒有多餘的陳設，只在大殿中心位置有一個兩層的玉臺，像是某種法壇。
不過，法壇上毫無靈光跡象，看起來已經被廢棄了。
他正要靠近法壇查看其用處，想了想止住腳步，情況不明，行事不可莽撞，先查清這是怎麼地方，找到出路。
“沒有門……”
秦桑訝然，整座大殿竟然一扇門都沒有，牆壁上禁制浮動，不用嘗試就知道不可能輕易打碎。
仰望穹頂，也沒有天窗。
地面傳來輕微的震動，大殿外似乎並不平靜。
這讓他更加迷惑了，出路可能還是落到法壇上。
秦桑閃身，靠近法壇，正要仔細查看，眼前忽然光芒大作，不是源自法壇，而是法壇另一側。
亮光映徹大殿，轉瞬即逝。
但大殿並沒有陷入黑暗，因爲緊接着又有新的光團閃耀。
‘唰！唰！’
眨眼之間，四團光依次亮起，待光芒熄滅，憑空顯現出四道人影，各個氣息強橫，不次於秦桑。
看清四人的長相，秦桑神情猛然僵住，暗暗叫苦。
蘇子南、莫行道和諸無道聯手尚在預料之中。樊老魔何時進來，跟他們湊到一起了？
來者正是諸無道四人。
秦桑竟和其中兩人有過齟齬，結下不大不小的恩怨。
換做他時，還不足以到性命相爭的地步，但現在對方人多勢衆，他們都被困在大殿，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豈會不起歹意？
縱然秦桑不會妄自菲薄，也不敢獨自迎戰四位大修士。
“紫雷老道何在？”
秦桑心念電轉，目光急掃。
可四人現身後再無其他亮光。
道門三位大修士難道不在帝授山？
與此同時，八道目光齊刷刷落到秦桑身上，四人神色各異。
“火魔！”
蘇子南脫口而出，旋即大喜，直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剛上山就有一份大禮送到面前。
若將火魔圍殺於此，不僅能奪取渡劫至寶，魔幡第三主魂也有着落了！
蘇子南見大殿四處無門，仰天大笑，“你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秦桑頗爲奇怪，當年他和烏老打了一場，算是不分勝負，蘇子南爲何一副對他恨之入骨的模樣？
要麼把月妃之死算到了他頭上，要麼蘇子南知道水相之主墓中有什麼！
樊老魔一直似笑非笑打量着秦桑，聽到蘇子南的笑聲，奇道：“蘇道友也和此獠有仇怨？上天有眼，當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地獄無門自來投！”
他目中殺機畢露。
掌心烏光瀰漫，九枚陰魔釘暗釦。
仙門外一戰，樊老魔吃了個暗虧，三枚陰魔釘瞬間被破，記憶猶新，所以此次出手便是九枚。
蘇子南一直暗中傳音，鼓動其他人動手。
他和莫行道早有盟約，但諸無道和樊老魔的心思淵深難測。
秦桑身上的冰儀神盤，別人不認得，肯定瞞不過諸無道法眼，蘇子南可不想大戰之後被兩個魔頭撿了便宜。
見沒費什麼口舌便說動樊老魔，蘇子南大喜，忽見秦桑嘴角微勾，不僅毫無懼意，反而露出冷笑。
下一刻，秦桑按在法壇邊緣的手掌變成黑色，九幽魔火狂涌而出，毫無保留，狠狠撞向法壇！
“殺了他！”
蘇子南神色陡變，掌心黑光大盛，驀然化作一柄黑尺，尺影沒有半分花哨，破開虛空，砸向秦桑眉心。
樊老魔面色一沉，九枚陰魔釘脫手而出。
可秦桑離法壇太近了，他們動作雖快，魔火更快。
四人現身之時，秦桑便已經用神識將法壇掃了一遍，無相仙門既然建造此殿，不可能不留出路，肯定和法壇有關。
一掃之下，果然發現玄機，法壇正是大殿禁制的關竅。而且，外面正有強大的力量不斷衝擊着大殿，引發震動，法壇不穩。
‘轟！’
魔火一股腦灌進法壇。
法壇上符文爆閃，受到魔火衝擊，禁制登時大亂。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內外夾擊之下，整座大殿嗡聲震動，殿內五人只覺腳下狂震，然後便看到法壇四分五裂，原地留下一團刺目的白光。
秦桑早有預料，抽身急退，緊接着便聽到腦後巨響，竟有一段石牆砸在瞭如意寶珠的護體罡罩上。
不知何時，大殿已經坍塌，穹頂最先被掀飛，雲霧源源不斷涌入，然後是四面牆壁。
最後，大殿的地基也被巨大的力道撕碎，化作一條亂石洪流，被捲入雲霧深處。
‘嗖！嗖！嗖……’
殿內五人反應迅速，在大殿崩潰前，紛紛飛上半空，並未受傷。
唯一受到影響的，是蘇子南和樊老魔發出的攻擊，都被法壇帶來的波動侵擾，秦桑不費吹灰之力便避讓開來。
‘呼！呼！’
狂風呼嘯，雲翻霧涌。
五人立在雲頭，身上有顏色各異的寶光閃爍，顯然都已經催動了各自的護體寶物，抵禦雲霧裡的亂流。
秦桑依舊是以一對四的局面。
對峙之時，都在默默觀察周圍的環境。
天上地下，雲霧無處不在，視野受限。
上方隱約能夠看到神山之影，山勢高聳，氣象更勝之前看到的山景。見到此景，衆人明悟，這纔是真正的帝授山！
他們已經算進來了，不過還在大陣的範圍裡，雲霧激盪乃是陣勢大亂引發的。
說來繁瑣，以幾位的修爲，看清局勢不過在瞬息之間。
蘇子南等人不急登山，依舊對秦桑虎視眈眈。
諸無道和秦桑並無恩怨。
進入大殿後，他一直在戒備道門高手，糾集幫手同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防止被道門堵在這裡。
道門比他們更早進入帝授山。
令人意外的是，直至現在，紫雷真人都沒有出現。
諸無道心下微鬆，左右看了看，訝然看向秦桑，也好奇這是何方神聖，“不知道友尊姓大名，可是火相後裔？可惜在傳送大殿時，道友不願結個善緣，否則老夫或可居中協調，消解諸位之間的恩怨。只要不是深仇大恨，想必蘇道友和樊師兄都會賣我幾分薄面……”
“和他廢話作甚！即便沒仇，也不妨礙除掉此人，少一個奪寶的對手！”
樊老魔又白白損失九枚陰魔釘，正在肉痛，全要算到秦桑頭上。
蘇子南一言不發，將黑尺懸在身前，一團細網從袖中滑落手中，默催發訣，龍筋絲網破空大張。
龍筋絲網可大可小，小則細若無物，大能封鎖天地！
活捉延山老人元嬰，便有絲網的功勞。
絲網或許攔不住秦桑，能阻止片刻便足夠了，即便諸無道不表態，己方也有三人，蘇子南不信拿不下秦桑！
‘唰！’
龍筋絲網憑空消失，虛空中出現了一格一格的光線。
光線縱橫，即將合攏。
秦桑背後不知何時顯化出一對兒美輪美奐的鳳翼，看準雲霧深處，人劍合一，化雷飛遁！
平地驚雷。
“好快的遁速！”
蘇子南等人俱是一驚，眼睜睜看着那道閃電穿過絲網缺口。
閃電穿過絲網，缺口處纔有一朵黑蓮綻放，蓮心魔氣滔天，化成囚籠，卻撲了個空，困住一團雲氣。
樊老魔神色爲之一僵，繼而大怒，左掌翻轉，黑蓮疾升半空，蓮花倒轉，射出無盡黑光。
黑光所到之處，一朵朵黑蓮接連綻放。
霎時間，霧海之中蓮花萬千，在雲霧中起伏，儼然成爲蓮池。
秦桑所化的遁光落入蓮池之中，陰冷異常的氣機瀰漫周圍，上下左右都被黑蓮包圍，任憑他如何騰挪，都無法擺脫。
‘嗖嗖嗖！’
黑蓮瘋狂涌來，鋒利如刀，若被絞殺，秦桑當場就要化作肉泥。
此時，秦桑有罡罩護體，又有魔火隨身，氣勢如虹，湮滅無數黑蓮。
但樊老魔的目的只是遲滯秦桑，逼他分心應對罷了，蘇子南和莫行道雙雙行動，一左一右包抄而來。
就在這時，雲海深處忽然響起一聲厲喝，“萬幻幽蓮！”
其聲自有肅殺之意。
聞其聲，諸無道等人紛紛色變。
緊接着，雲海深處傳來比雷遁更震懾人心的驚雷，五條雷蟒闖入衆人視野，衝進蓮池，配合秦桑的魔火，將前路障礙盡數掃空。
雷蟒後方，兩道人影踏雲而來，正是八景觀兩位真人。
“二位真人終於來了！”
秦桑遙遙點頭。
破殿而出，他便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了，天目神通看破雲霧，發現了紫雷真人和鶴皋真人的蹤跡。他們應是進來得早，在異變前便已經破解玉閣空間，進入山中，所以沒有被挪移到大殿裡。
至於爲何只有八景觀兩位真人，不見嶽凌天，秦桑並不清楚，但有這二位在，諸無道一方必不可能再針對他。
在傳送大殿，秦桑還對他們出手，現在卻要靠他們脫身，時移勢易，莫不如是。
“是你。”
看到秦桑，鶴皋真人不虞。
秦桑剛對他們動手，他對秦桑可沒有好印象。
“傳送大殿乃是誤會，在下這便向二位道友賠罪。這些無相仙門賊子故意破壞大陣，所圖非小，不可不查！”
秦桑將矛頭指向諸無道，身影連閃，落到二位真人不遠處。
在他後面，蘇子南和莫行道正緊追不捨，見狀不得不停下，遲疑不定。
紫雷真人視線一轉，看向樊老魔，“樊道友也和無相仙門餘孽同流合污？”
樊老魔打了個哈哈，收起萬幻幽蓮，反而興師問罪，“老牛鼻子，聽說他們能開啓無相仙門，是因爲你故意縱容？”
他臉上的怒氣早已消失了，眼中已經沒有秦桑。
“出去後，貧道自會給伱們一個交代，”紫雷真人淡淡道。
“不不不……”
樊老魔連連搖頭，“我不要什麼交代，你只需要告訴我，仙殿發生了什麼變故！”
紫雷真人皺了下眉頭，心知不可能瞞過去了，心中暗歎，道：“箇中內情，若我知曉，便不必這般大費周章。此番了結，貧道會和甘露禪院聯手開啓仙殿，到時會邀貴宗以及中原各派見證。”
眼看他們三言兩語便要達成協議，諸無道大感不妙，目光愈發陰沉。
他瞥向蘇子南和莫行道，自道門現身，這二人便一直遊離在外，一副抽身事外的樣子。
之前，莫行道已經逼他透露出無字玉璧，現在又藉助他的金相令進來，他已經失去利用價值，這二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唯一的好消息是嶽凌天不在。
見紫雷真人這麼坦蕩，樊老魔反倒不好咄咄逼人了，下意識看了眼諸無道，有些猶豫。
這時，諸無道的聲音如囈語般傳進耳朵裡。
樊老魔眼底閃過驚疑之色，義正辭嚴道：“諸師弟公然違背宗門法規，妄自媾和無相仙門餘孽，大逆不道！本長老定會親自將他帶回宗門，執行家法……”
話音未落，忽見紫雷真人身影一陣模糊。
樊老魔暗叫不好，便聽身邊霹靂聲大作，諸無道所立之處雷光沖天，身影模糊不清，緊接着一聲清越鶴鳴響起，仙鶴騰九霄！
八景觀二位真人心意相通，見說服不了樊老魔，當即出手！
與此同時，秦桑遙對他們施了一禮，鳳翼急扇，頭也不回便向山上飛遁。
蘇子南和莫行道對視一眼，不管身後的諸無道，緊追而去，“哪裡逃！”
獨留樊老魔一個人咒罵不已。
……
雲海下方。
角落裡潛伏兩個人影，感知到上方大修士混戰，絲毫不敢亂動。
“這麼多大修士。”
坤道感知到雲中氣機，吐了吐香舌，慶幸師兄決斷。
白袍道人死死盯着上方，感知到三道氣息遠遁，其他的也變成一團亂麻，“我們走！”
二人收斂氣息，小心翼翼穿過這片區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