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0章 噩耗

火域。

秦桑洞府之中,忽然傳出鳳凰般的啼鳴。

其音清越,充滿歡喜。

赤紅之芒照徹洞府,將點點星光蓋壓下去,此情此景猶如烈火席捲一片星空,在火焰的中心,一頭朱雀正浴火而生。

秦桑看着朱雀,神色古怪。

朱雀此刻分明是即將突破的徵兆。

第一劍侍爲它塑靈之後,朱雀甦醒,重新擁有相當於人族元嬰後期的修爲,停在了化神關前,不料在這時候突破。

秦桑也萬萬沒想到,他請朱雀助自己參悟劍陣,劍陣尚未成,竟有意外之喜,反而幫助朱雀突破了瓶頸。

朱雀來歷奇特,秦桑也不清楚它是怎麼樣的狀態。

沒想到,朱雀突破帶來這麼大的變化。

秦桑豈能不喜,今日稱得上雙喜臨門,朱雀突破,劍陣也取得了遠超預期的進展。

秦桑心念閃動。

秦桑心裡想着,忽覺肩膀一沉,朱雀收了赤火,落在他肩頭。

之前,朱雀在沉睡中邁入化形期,突破時並未引來天劫,不知這次突破化神會不會有天劫,以防萬一,秦桑將它帶出洞府,尋找渡劫之地。

秦桑周圍,星光璀璨,共有兩片星域,其中之一便是七宿分野劍陣演化出的西方七宿,另一片正是南方七宿!

和西方七宿比起來,南方七宿的星光顯得虛浮,彼此之間的聯繫不夠緊密,有的明亮,有的暗淡。

“難道我的感覺是對的,四象聖獸,南方以朱雀爲名,和現實中的朱雀一族確實有不爲人知的淵源?南方七宿的星辰之力,和朱雀存在某種層面上的對應?”

不足以稱之爲‘陣’!

但在無數星光的中心,有一團火焰無比耀眼,火光照耀整片星域。正是這團火,將所有星辰都拉在了一起,聯繫了起來,隱隱形成了一個整體。

與此同時,朱雀氣息劇烈波動,造成的衝擊蔓延出洞府,影響到整座道場裡的靈氣,導致守衛道場的火靈妖兵大亂。

“無礙,不必驚慌。”

難道,妖族所追尋的根本大道,星辰大道便是之一?

否則,無法解釋,朱雀爲何能在他悟道的時候頓悟。

秦桑的話傳進靈蝕和火靈妖兵耳中,渾厚而鎮定的聲音,立刻平復了所有慌亂。

以第一劍侍的修爲和身份,竟然特地就這門功法提醒於他,可見《天妖煉形》肯定大有來頭,說不定是妖族真法之一。

“朱雀當年的修爲肯定遠超化神期。看來,朱雀喪失記憶,貌似是重獲新生,從頭開始修煉,實則和舊日的聯繫是斬不斷的。在天道‘眼中’,只是在漸漸恢復以往的修爲罷了。不過,這傢伙以前到底是什麼修爲?合體期乃至大乘期的大能,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性格……”

七座星宿之間,給人一種渙散之感,各自爲政。

朱雀,星辰。

朱雀氣息暴漲。

秦桑一直留意天象變化,自始至終都沒有劫雲的影子,直至天上的火海逐漸平復,也沒有感受到天劫的氣息。

陣陣劍鳴,在洞府迴盪。

靈蝕正在修煉,立刻被驚醒,衝出洞府,便見山頂石府轟然洞開,射出一道紅光。

秦桑放開禁制,赤火陡然爆發,火焰幾乎將天宇都燒透了。

靈蝕飛下山安撫妖兵,桂侯走之前將這些妖兵交給他。

鳴叫聲中,多了幾分急切之意。

功法神通,無意間達到了相輔相成的效果。

隨火柱爆發的,還有朱雀的鳴叫,這一聲鳴叫不像方纔尖利,多了幾分渾厚,以及喜悅!

‘轟!’

不過,本性是改不了的。

一片火山上空。

朱雀知道可以毫無顧忌突破了,不再壓制自己,全力衝擊瓶頸!

‘呼!呼!’

“唳!”

《天妖煉形》不正是引星辰之力淬體嗎?

不知此次參悟劍陣,對朱雀突破起到了多大的幫助,但肯定不是巧合。

微微側目,秦桑發現朱雀外形的也發生了顯著變化,體態顯得更修長,翅膀上燃燒着火焰,尾巴多了幾條花紋奇特的長翎,氣質登時大變,不是之前那頭火鴉了,有幾分聖獸的影子了。

由此可見,他之前從四象星域之中獲得的領悟,並非平白無故,和他修煉《天妖煉形》有關,並在他參悟四象劍陣之時表現出來,起到了幫助。

如今,火域裡的修士越來越多,想找一個偏僻的地方都不容易,秦桑不得不親自出手,封鎖天地,以防天劫的波動蔓延,驚動各方勢力。

又一聲長鳴,打斷了秦桑的思緒。

終於,火海之中射出一道滔天火柱。

有了這團火,便有了‘陣’的雛形!

那道紅光衝出道場,倏忽之間,消失不見。

朱雀顧盼自雄,得意洋洋,好像在催促秦桑快快誇它!

秦桑抹去痕跡,回到洞府,讓朱雀幫助他參悟劍陣,朱雀再也沒有一句抱怨,屁顛屁顛過來,全力配合!

略作嘗試,秦桑立刻感覺到了不同,目露驚喜之芒。

天上一片火海,一浪高過一浪,隨便一道流火落下來,就能令岩漿沸騰,山峰崩塌,造成末日般的景象。

劍陣雛形已成,接下來只需逐步完善,遠比預想中快得多。

並且,此次獲得的領悟,對參悟後面的兩座劍陣,也有極大的參照作用,即使他身邊沒有青龍聖獸和玄武聖獸,也會順利許多。

“還不快謝謝本朱雀!”

朱雀自然也能感覺到變化,立刻在星海現出身形,在秦桑面前趾高氣揚起來。

“做的不錯,這次多虧了你,再接再厲。”

秦桑不吝誇讚,他巴不得每天都能有突破,讓朱雀得意一下也無妨。

朱雀果然極爲受用,興致沖沖投身星海。

……

三元及第,縱觀燕國曆史,亦是屈指可數。

瓊林宴上,狀元公一時風頭無兩。

喧囂總歸要逐漸歸於平淡。

就在舉國上下議論新科狀元是文曲星下凡的時候,正主卻易容來到了玉腰湖畔的一個小茶樓中。

“師姐,我以後每次來這裡,都要易容了,”玉朗滿臉絡腮鬍,一股豪俠氣質,僞裝的惟妙惟肖。

不怕被人知道他和茶樓的關係,但會打擾小五清淨,影響她入世。

“印州送來的銜湖春,狀元公試一試,比不比得了皇上御賜的貢茶。”

小五親自給玉朗泡了壺茶。

“師姐也笑我。”

玉朗故意抱怨,心裡卻非常高興。

入世三年,師姐改變了許多,會開玩笑了。

玉朗想到一個有些不敬的形容,師姐身上多了分人氣。

端茶細品,玉朗道了聲好茶,接着道:“太子想舉薦我進戶部,不過,我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先去翰林院。”“據我觀察,皇上雖年事已高,身體還算康健,不出意外,十年春秋還是有的。”

“皇上金口玉言,點我爲狀元,也是在隱晦表達對太子的態度。”

“我勸太子稍安勿躁,皇上重綱常,我方佔據大義,當沉得住氣,任爾東西南北風,吾自巋然不動!陶謄也贊同。”

玉朗絮絮叨叨,將他和太子、陶謄的密謀,以及對以後的規劃,都毫無保留訴說出來。

小五坐在對面,用手托腮,認真做好傾聽者。

不知不覺,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

玉朗放下茶盞,自嘲道:“不怕師姐笑我,我有些緊張和忐忑,瓊林宴上就感受到了名利場的厲害,和師姐說完話,輕鬆多了。”

他站起來,長舒一口氣。

小五溫聲道:“以後常來。”

“嗯!”

玉朗重重點頭,走出茶樓,如釋重負。

……

“五年前,我斷定皇上還有十年可活,險些以爲自己看走眼,墮了師父的名頭。上月皇上突發惡疾,宮裡傳出消息,說是不妙,都在做皇上駕崩的準備了,沒想到今天皇上突然上早朝,氣色紅潤,卻是看不出大病初癒的樣子。”

“這場病生的蹊蹺,幾皇子沉不住氣,漏了些馬腳。”

“二皇子比想象中沉穩些,但也被我們找到了蛛絲馬跡,沒想到他背後的牽扯如此之深,幸好提前發現了!”

“好在太子是聽勸的,不過,也該讓陶謄開始運作了。”

“哦,對了,夫子已經是一府主官了,但還是不願意離開邊關,也不允許我在朝中爲他運作。”

雅間裡只有師姐弟二人。

玉朗現出真容,他蓄了須,臉上已經沒有青澀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久居高位的氣度。

他微微閉目,靠着椅背。

只有在師姐這裡,他敢完全放鬆。

……

又一年春。

雨水滴答,客人不多。

小五百無聊賴坐在櫃檯,擡頭看到一個手持摺扇的青衫文士走了進來,微微一笑:“來啦。”

“還是瞞不了師姐!”

玉朗垂頭喪氣。

他的易容術早已爐火純青,可無論怎麼僞裝,在師姐面前都會被一眼識破,師姐明明沒有修爲,眼力依然毒辣。

“因爲我們太熟悉了。”

小五取出一罐茶,“嚐嚐外面送來的新茶。”

他們沒去二樓,在一樓找了個雅座,能看到湖景。

“師孃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師姐也要送一件賀禮吧?”玉朗道。

小五高興問:“叫什麼?”

“乳名叫戚兒,”玉朗掃過茶樓裡的客人,忽然低笑了一聲,偷偷指了指茶樓角落裡的一個書生,“那位駱公子又來了。”

書生獨身一人,面前擺滿着茶水點心,卻無心品嚐,時不時瞄過來。

“我就說,駱公子肯定喜歡上師姐了,”玉朗嬉笑道。

以防麻煩,小五僞裝出的容貌並不出色,甚至故意製造缺陷,但免不了有人慧眼識珠,被她獨特的氣質吸引。

“三天前,有人來替他說媒。”

小五回道,神情坦然,毫無羞澀扭捏之態。

“說媒?”

玉朗愕然,“師姐沒答應?”

小五用你是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師姐你喜歡他嗎?或者說,對他有一絲好感嗎?”玉朗問。

“不喜歡,”小五毫不猶豫搖頭道,“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但我看他和別人沒什麼不同,所以肯定不喜歡。”

“其實,師姐可以嘗試一下,喜歡一個人,做一世夫妻,師父肯定允許,”玉朗斟酌着說道。

能喜歡上一個人,說明真的入世了。

做一世夫妻,陪同伴侶走完一生,再覓仙途,便不算虧待。伴侶有天分就更好了,可以結爲修仙道侶。

不過,玉朗想起來,師姐的真身其實是一個幾歲模樣的小女孩兒,而且天性冷淡。

實難想象,師姐和別人結爲夫妻,是怎樣的情景。

“你要結親?”小五反問。

玉朗點頭,“拖不下去了,入世便要守人事的規矩。陶謄那傢伙被強按進洞房,生了個兒子。我的府上,說媒的快把門檻踏破了,結識了一位姑娘,是禮部侍郎的女兒,樣貌才學俱佳,但要請師父恩准。”

“你看上的姑娘,師父肯定喜歡,夫子會來嗎?”

小五問。

秦桑肯定不會出席,只有陳真卿作爲長輩出面。

“夫子心憂百姓,不過應該要回京述職了,我不信什麼吉時,就等夫子到京的那一天,”玉朗說着,又瞥了眼駱公子,爲他默哀。

……

“皇上比我預計的多活了一年,不過身體每況愈下,只能用藥吊着,幾位皇子早就開始運作了。這段時間,我分身乏術,不能過來,京中魚龍混雜,局勢必然混亂無比,師姐不如先歇業半年,應當能見分曉!”

玉朗沉聲道,小五自封修爲,變成凡人,便要被大勢裹挾,順勢而爲。

小五嗯了一聲,正色道:“你要小心!”

這聲叮囑,不是爲玉朗自身的安危。

事態不妙,他隨時能夠抽身,可他的志向,入世十一年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在我們引導之下,二皇子露出越來越多的破綻,唯一的變數就是皇上的遺詔!遺詔一出,二皇子再無翻盤的可能!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逼宮的膽量!”

玉朗露出冷笑,又和小五說了幾句話,匆匆離去。

太子東宮,皇子府邸,各司衙門,秦府、陶府……

京都乃至整個燕國都暗流涌動,緊鑼密鼓籌備起來,無數目光聚焦在皇宮,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消息。

就在局勢一觸即發之際。

突然,一封急報入京。

看到急報,玉朗大驚失色。

大梁國悍然撕毀契約,邊關兵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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