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2章 亂國

第1962章 亂國

“嚶嚶……”

小五低頭看着懷中的白狐。

她放出了自己的氣息,白狐顯然認出了她。

正是之前在雷霄宗舊址的那段時間,她豢養的那頭小狐狸。

長達十五年,秦桑基本一直在閉關參悟雷壇,朱雀和雒候都有些怕她,平日裡只有被靈陣放進山中的小獸和她作伴。

其中,陪伴她最久,也是最通人性的,正是小狐狸。

臨別前,秦桑曾問她要不要帶上小狐狸一起,但被那時的小五拒絕了,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

一人一狐對視。

小狐狸眼神之中充滿驚喜,比之前顯得更具有靈性了。

小五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

小五乘雲而行,懷中抱着白狐。

此時此刻,玉朗和太子一方已經察覺到了一些異樣,風波將至,有些事情,可能近期就要見分曉了。

“燕國內外交困,太子威望不足,諸位皇子各懷鬼胎,朝臣觀望,朝堂之上,袞袞諸公爭論不休,延誤戰機!”

玉朗緊了緊袍服,深吸一口氣,隱沒於黑暗之中。

……

大梁發兵,時機如此巧合,不得不引人深思。

大梁入侵,邊關告急的消息傳進都城,引得人心惶惶。

茶客們卻樂此不疲,只怪白狐靈性十足,惹人憐愛。

不過,茶客們很快便沒有心思關注一頭白狐了。

“終於決議調遣大軍,可惜我不能親自帶兵東往!”

他乃是修仙者,精力充沛,身處權力旋渦的中心,竟也有力不從心之感。

雲端時不時響起一聲狐鳴,似在訴說它這些年的經歷。

小狐狸叫了一聲,眯起眼睛,一如既往,頗爲愜意和受用的樣子。

接下來應該何去何從?

小五默然片刻,已然有了目標——燕國都城,玉腰湖畔,青羊茶樓。

不多時,玉朗匆匆而來。

與此同時,京城之內,各方勢力也在蠢蠢欲動。

得知實情,玉朗最後一絲僥倖破滅。

小五的神情漸漸變得柔和,環顧四周,略作感應,發現已經飛出了燕國而不自知,身下是一片陌生的土地。

急報入京,朝野震動。

……

……

夫子嘔心瀝血,一心爲民,死後可能會魂蘊靈光,步入神道。

山風穿過林間,颯颯作響。

百忙之中,玉朗回到茶樓,和以前一樣,毫無保留向小五傾訴波雲詭譎的局勢,以及他的謀劃。

玉朗輕嘆,聲音略帶疲憊。

走出茶館,玉朗頓了頓,望着皇城的方向,沉聲道:“我會讓燕國的國力遠勝大梁,堂堂正正在戰場擊敗他們,祭奠夫子!”

……

“唧唧!”

“找到蛛絲馬跡了,不出所料,諸位皇子之中,必有人勾結大梁,裡應外合!利用燕國內憂外患,窺視帝位!”

微風和煦,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風聲就在耳畔。

小五將陳真卿留下的手書交給玉朗,短短八個字,玉朗看了很久,最後小心翼翼收起來,起身道:“師姐,我走了。”

彷彿回到了舊時光。

白雲悠悠。

至於她心中的疑問,暫時沒有答案,但也不必焦躁,或許能夠在以後的日子裡找到機會,將所有疑惑解開。

“偏偏在這個時候,皇上病情加重,不事朝政,奏章遞上去便杳無音信,被留中不發。”

“好,”小五起身相送,她將自己和白狐的修爲封印,重新變回凡人。

但在戰場之上,除非死後立刻得到接引,脆弱的魂靈根本擋不住沖天的血氣和煞氣,要麼被當場衝散,要麼被侵染化爲惡鬼。

自那天起,青羊茶樓的茶客們就發現,不知從哪裡跑來一頭慵懶的白狐,有時趴在老闆娘膝上,有時趴在櫃檯上,陪伴在老闆娘身邊,整日懶洋洋的,對客人們的逗弄也懶得理會,投以鄙夷的目光。

短短時間,燕國便連失鹿州八府,大梁大軍勢如破竹,燕國守軍一退再退,整個鹿州近乎淪陷,附近各州人人自危,頻發急報求援,局勢一日比一日惡劣。

回到青羊茶樓時,秦府的家奴正等在這裡,立刻飛奔回府。

“大梁國外,諸國也開始蠢蠢欲動……”

玉朗的語氣多了幾分冷酷。

“皇宮有變,陶謄所在的禁軍被夜調進皇城,險些來不及送出消息。”

……

一個尋常的清晨。

都城街道上,突然多了許多甲兵,行色匆匆,穿梭於街道之間,甲冑摩擦的聲音,在街道上嘩啦啦作響。

普通的百姓都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跡象,封門閉戶。

所有水面下的暗流,在這一天,突然爆發!

事後據傳。

那一夜,皇城火光沖霄,徹夜不息。

都城內,各處都有火光亮起,喊殺聲震天,被燒燬、踏平的府邸不計其數,許多人家一夜之間憑空消失。

都城城門緊閉,弩車齊備,對準城外。

不知何時,城外大兵壓境,而兵士身上的甲冑制式,和城牆上的守軍幾乎一致。

大戰一觸即發。

同爲燕國子民,彼此猶如寇仇。

……

翌日。

破曉時分。

混亂了一夜的都城,重歸平靜。

玉朗帶着一身血腥,來到青羊茶樓。

在茶樓外,他脫掉身上的鎧甲,跳入玉腰湖,洗去身上的血腥氣,換一身上常服,又變成翩翩公子。

小五抱着小狐狸,從二樓走下來。

“成功了?”

“成功了!”玉朗肯定道,神情並無興奮之色,而是有幾分如釋重負之感。

他下山歷世,遊歷一年,求學三年,考中狀元后爲官十一載,絲毫不敢鬆懈,步步爲營,終於等到了今日!

他幾乎習慣了世俗的生活,每次和師姐見面,纔會憶起往事,提醒自己真正的身份和來歷。

“可惜,被三皇子逃了出去,漏算了一點,他纔是勾結大梁的主謀,二皇子被人利用卻不自知,可悲可嘆!”

玉朗抿了口茶,搖頭輕嘆。

“先皇英明,早有佈置,皇上承襲大位比想象中順利。也正因如此,三皇子見機不妙便果斷撤退,麾下許多力量還有沒有浮出水面,肯定不會死心。

“不過,皇上繼承大統,名正言順,天下歸心,縱使三皇子妖言惑衆,掀不起太大風浪,就怕他繼續勾結大梁國,圖謀不軌,被傷害的卻是百姓。

“接下來燕國面臨內憂外患,我和陶謄商議,準備一人留守國都,一人外出平叛。”

……

“不妥!”

御書房中,新皇斷然否決。

“朕知愛卿文武雙全,武藝不俗,但戰場上刀劍無眼。愛卿應高居廟堂,運籌帷幄!率兵平叛,驅逐外敵,自有源國公等人。”

不出所料,三皇子逃出城不久,便在鹿州北部,同樣和大梁國接壤的應州舉起反旗,自立爲帝,聲稱僞帝狼子野心,囚禁先皇,僞造詔書,得位不正。

除三皇子外,還有幾位逃出去的皇子在各州響應,一時之間,倒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聲勢,致使燕國人心紛亂。

巧合的是,大梁國在這時攻入應州,卻突然停下攻勢,按兵不動,不像敵人,反而像是在爲三皇子狀大聲威。

朝會之後,陶謄和玉朗又被皇上召入御書房,商議平叛之事。

陶謄上前一步道:“下馬爲相,上馬爲帥,方爲良臣!狀元公乃文曲星下凡,在士林之間,威望罕有人及。天下人見到狀元公在陣前現身,便知何爲正統,何爲亂國之妖孽,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必將輕鬆掃除叛軍。”

“臣願爲皇上分憂,盡綿薄之力,”玉朗也道。

皇上踱了幾步,輕嘆,“秦愛卿務必小心!兩位愛卿乃國之棟樑,朕之雙翼,折損一人,都是燕國的損失,朕的損失!”

說着,皇上拿起書案上一卷錦帛,道:“陳府君以身殉國,朕一直謹記在心,決定擬旨追封其爲忠義侯,世襲罔替,兩位愛卿意下如何?”

二人大喜,“謝陛下!”

……

帥帳之中。

玉朗身着盔甲,端坐如鐘,查看面前一封封密報和書信。

帳下站有幾人,均是身強力壯,精明能幹之輩。

其中一人憤慨道:“勸降信已經投入城中,被叛軍守將當場燒燬,且敢公然羞辱我等!此人負隅頑抗,不知死活,何時攻城,請將軍示下!”

玉朗聽着屬下彙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沒有直接去應州,皇上命他去別處平叛。

其他地方不比應州,有大梁國爲強援,只有被裹挾的府兵,和倉促聚集起來的青壯,兵甲尚且不全。

他率禁軍前來,大軍所到之處,本該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敵軍守將望風而降。

事實卻和想象中有很大出入。

他親率一路大軍,攻打前方的佑楊府,另有兩名副將各率一路,三路大軍齊頭並進,竟都遭到了頑強的抵抗。

起兵造反,乃是夷族的大罪!

現在開城投降,可以既往不咎,不料三座城的守軍都悍不畏死。

他們追隨的皇子根本不可能抵擋禁軍的攻勢,除非三皇子率軍從應州趕來增援,否則必敗無疑。

忽然間,玉朗心中微微一動。

換做凡人,可能想不到,但他本身就是一位下山歷世的修仙者,遇到這種明顯不合常理之事,不由得深想一層。

究竟什麼力量,讓叛軍連殺頭都不怕?

聯想到陶謄和自己。

燕國都城隍能放他們入世,會不會放進來其他修仙者,和他們一樣僞裝成凡人?當時玉朗就感覺,都城隍太過隨意了。

有都城隍贈送的玉佩,除非自己願意暴露,連石大哥都看不出他們是修仙者還是凡人。

爭奪皇位之時,玉朗沒有發現明顯是修仙者的官兵。

想來,在皇城之內,都城隍腳下,無人敢於造次。

離開都城,世俗的手段行不通,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唯恐天下不亂嗎?

玉朗皺眉,可惜師姐自封修爲,石大哥聲稱遇到瓶頸,必須閉關一段時間。

否則,叛軍之中,如果有人泄露了修仙者的身份,一探便知。

“啓稟將軍,應州密報,僞帝聲勢突然減弱,選擇結城固守。在我燕國境內的大梁軍,也變得猶疑不決起來,大梁國不僅沒有加派兵力,似有暗中抽兵回國的跡象,好像國內出了什麼變故……”

又有一封密信送來。

玉朗望着案上的書信。

此事本在預料之中。

大梁國國君比燕國先皇年紀還要大幾歲,也該到龍馭賓天的時候了,必然要上演爭奪皇位的戲碼。

皇上正想着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玉朗之前還在感嘆,大梁國國君老謀深算,先下手爲強,派一路大軍攪亂燕國,大梁國可以專心解決內憂,免得被燕國趁虛而入。

突如其來的念頭,令玉朗越想越多,最後險些驚出一身冷汗。

這場牽動兩國的奪嫡之爭,真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嗎?

到底暗中有多少修仙者參與,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像自己和陶謄一樣,施展抱負,抑或遊戲紅塵,抑或另有圖謀?

燕國鬼神的目的是什麼?

還有陶謄的師父,他一直沒有機會拜訪,是什麼來頭?

玉朗莫名感覺有些焦躁,扶案而起,在帳中來回踱步。

彷彿有一張無形的大手,將他,將陶謄,將皇上、王公百官、黎民百姓,整個燕國攥在手中!

玉朗下意識張了張口。

天上總有一團陰雲,就像軍帳的頂蓬,一直向下壓,越來越低,令他喘不過氣來。

這團陰雲,就是修仙界!

……

世俗紛亂。

修仙界亦不平靜。

燕國西南,山險溝深。

深山老林之中,霧氣繚繞,猶如白雲將山峰籠罩,一望無際,每天直到午時方散,下午又重新聚攏起來。

霧靄之間,有幾道身影不疾不徐飛行着。

他們腳下是一個竹葉狀的法寶,法寶散發淡淡青光,籠罩着他們,飛行時一絲一毫的波動都不會泄露。

儘管有法寶護體,他們飛行的高度依然很低,幾乎緊貼着山林。

站在法寶最前方,操縱法寶之人,正是銀家家主銀鶴騫。

他身後的也都是銀家高手,銀巧兒修爲不足,此次並未前來,但她的姑姑念悔位列其中。

——

——

這幾天喝迷糊了,早上突然驚醒,趕緊爬起來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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