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桑不介意駱管家的冒犯之語,阮執事識趣的閉上嘴,看向駱管家。
駱管家貌似平靜,實則心中緊張無比,對方不僅是煉虛期強者,還是五行盟長老,地位尊高,不容冒犯,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敢固執己見。
心神一鬆,駱管家急忙取出一塊紫色的石頭,“前輩能將這塊紫源石雜質淬去,提煉出最精純的紫霄神鐵,便足以證明。”
看到駱管家手中的石頭,秦桑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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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神鐵乃是一種寶貴的靈材,他當然知曉,但對這種紫源石聞所未聞,五行盟的典籍裡也沒有記載。
根據記載,紫霄神鐵在大千世界是以晶粒的形式存在,往往只要發現礦脈便能得到最精粹的紫霄神鐵,不過紫霄神鐵有一種很麻煩的特性,這些晶粒都是獨立的,想要熔鍊成一整塊紫霄神鐵非常困難,而晶粒形態的紫霄神鐵是無法直接用來煉器的。
“這種紫源石,你們從何處得來的?”
秦桑將石頭攝入掌中,神識探入內部,立刻又有新奇的發現,紫源石遠不如紫霄神鐵晶粒精純,但從中提煉出的紫霄神鐵可以直接成塊,省卻了熔鍊之苦。
“紫源石據說來自莽荒之中的一處地域,因爲特殊的環境而形成一條礦脈,除非別的地方還有類似的環境,否則只有那裡出產紫源石,”駱管事回道。
“莽荒?”
秦桑深深看了眼駱管家,難怪連五行盟都沒有記載。
駱管家背後的主家竟能拿出莽荒裡的寶物,是什麼來頭?難道是來自大周和莽荒之間的混亂地域?
幾息之間,秦桑便已對紫源石的特性瞭解了大概,從中提煉出紫霄神鐵並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關鍵是在提煉的過程中造成多少損耗,能夠提煉出多少精純的紫霄神鐵,從中就能看出提煉者的本領。
尤其是剛剛接觸紫源石之人,只有在煉器之道有着深厚的積累,才能將損耗壓縮到最小,倒是一種巧妙的驗證之法。
秦桑站在原地,雙目微闔,手託紫源石,便要當場淬鍊此物。
阮執事見狀悄悄將庭院的陣法打開,拉着駱管家退到一旁,默默觀看秦桑的動作。
真元逐漸向秦桑掌心匯聚,肉眼看到的一團霧氣將紫源石包裹。
紫源石在霧氣裡上下翻騰。
淬鍊紫源石無須用火,純粹用真元就能做到,一來需要強大的修爲、精準控制紫源石內部的每一分變化,二來憑藉以往的積累對紫源石進行精妙分析,抽絲剝繭般提煉出紫霄神鐵,而又不會被雜質污染。
阮執事和駱管家屏住呼吸,眼看着一道道污濁之氣從霧氣中逸散出來,紫源石逐漸縮小,光澤卻顯得愈發純粹,不禁露出歎爲觀止的表情。
最終,拳頭大的紫源石只剩指甲蓋大小,猶如一塊最純淨的紫晶,紫光閃耀。
“秦長老神乎其技,晚輩佩服!”
駱管家上前一步,神態愈發恭敬,“這塊紫霄神鐵,就當主人送給秦長老的禮物。請秦長老稍待,晚輩這便回去,請主人親自前來。不過,主人不久前因故受傷,正用秘術療傷,若有不敬之處,還望秦長老寬宥則個。”
說着,駱管家躬身告退,不多時親自駕着一輛馬車來到五行盟門前。
拉車的是一匹異種靈馬,玉門關裡各種奇特的靈獸隨處可見,並不引人矚目,只有靈覺足夠敏銳之人,隱隱察知到靈馬和馬車的氣息有些特別,正要細觀,馬車已經被阮執事請了進去。
馬車駛進秦桑的院落,駱管事輕身落地,站在馬車一旁,低聲道:“少主,這位便是五行盟秦長老。”
然後又對坐在院中,把玩紫霄神鐵的秦桑躬身行禮,正欲開口,馬車帷裳輕輕震了一下。
“在下姓辛,單名一個‘笙’字,參見秦長老。因身體抱恙,不得已施展家傳秘術,導致行動不便、形容怪異,不敢公然示人,失禮之處,先向秦長老賠罪。”
秦桑擡眼看向馬車。
馬車正對着他,中間只隔着一層薄薄的帷幔,似乎透過縫隙就能看到馬車裡的景象,他卻只能感知到一團模糊的氣息,無法確定這位辛少主的修爲。
對方聲音非常嘶啞,確實有中氣不足之象,不知是真的還是僞裝。
再看拉車的靈馬,分明是幻化之物,可見馬車定是一件異寶,能夠隔絕煉虛修士的靈覺。
當然,秦桑並未動用神識強行衝擊,否則未必能擋得住他,但如此一來便不可能心平氣和談下去了。
秦桑自然不可能盡信對方的話,駱管事和辛少主的言行,給秦桑的感覺好像在刻意隱藏什麼秘密,二人的身份未必是真的,難道在躲避哪個對頭?
不過,請煉器宗師去豐沮玉門煉製寶物,本就是極爲少見的,秦桑早就預料到對方背後可能有什麼牽扯。
他歷來重實際而不在乎虛禮,況且對方言辭還算懇切,也不去深究,將紫霄神鐵放在桌上,坐在原處,淡淡道:“老夫的本事,你們也見過了,辛少主既然親自前來,想必是有誠意的,直接說正事吧。”
“是!”
辛少主沉默了一下,好像在組織語言,“事關重大,在抵達目標之前,我們不能向外透露確切的位置,只能告訴秦長老,那裡是豐沮玉門內部的一個小千世界……”
……
十天後。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出玉門關,漸漸被風沙吞沒。
城牆處,有幾束不懷好意的隱晦目光,一直緊盯着馬車。
馬車剛剛消失在風沙之中,就有幾道人影悄然竄出來,試圖綴在後面。
不料,他們緊追了一陣兒,前方的馬車竟無影無蹤了,這羣來自不同勢力的傢伙,最後都丟失了目標,站在荒涼的荒漠裡大眼瞪小眼。
“秦長老,要不要處理掉那些傢伙?”
一處山丘上,早已出城的秦桑正站在這裡,背後立着十幾個人。
十幾人中,有化神、有元嬰,各個神情彪悍,帶着濃濃的凶煞之氣,正是恆沙會的成員。
豐沮玉門內部,不同的位置危險程度不一,外圍區域元嬰修士也能獨自探索,繼續深入,則必須有化神修士帶隊。
其中有六人是化神修士,開口的是他們的首領,名叫渠真,化神後期修爲,那些元嬰修士也都精明強幹,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不弱的勢力了。
“不必,”秦桑擡頭看向天上。
一輛龍鳳欒車正破空而來。
離開玉門關,馬車終於顯現出真正的威能,拉車的由靈馬變成八頭龍鳳。
四龍四鳳,神異非凡,馬車的結構也發生了改變,除了辛少主開闢的獨立靜室,還顯化出由十幾條龍鳳石柱撐起的寬敞大廳,外有紗帳帷幔,內部陳列玉案,擺滿了瓊漿仙果。
“秦長老,諸位道友,請上來吧,乘寶車能省力些,”辛少主邀請道。
秦桑也不客氣,帶着渠真等人登上龍鳳欒車,各自找一個玉案坐下。 龍鳳欒車一震,剛剛起航,秦桑目光頓時一凝,望向北方。
風沙深處,一道青虹極速破空,乃是一位劍修,似乎察覺到了秦桑的氣息,青虹微微一頓,但並未過來,很快恢復速度,繼續向玉門關飛去。
渠真等人只感知到遠處有銳利的劍意一閃而逝,但不清楚細微的變化。秦桑暗中觀察駱管家,見駱管家神色如常,熱情招呼渠真等人,似乎也全然不知。
如果辛少主也是煉虛修士,肯定能察覺到那名劍修的舉動。
直至此刻,秦桑也只見過兩個辛家人。
“辛少主不是說,辛家的其他人都安排在城外嗎?何時前來會合?”秦桑環視一週,問道。
“他們全部入城目標太大,容易被有心人盯上。所以都潛伏在城外,分批趕往豐沮玉門,駱管家已經發出符信,定會在進入之前趕到。秦長老放心,進入豐沮玉門之後,在下立刻命令他們聽從秦長老的吩咐,幫助秦長老尋找地華玉瑰藤,”辛少主解釋道。
這是雙方的合作條件之一。除此之外,秦桑還要求對方和他分享豐沮玉門內部的信息,其他報酬暫時還沒有定論。
至於僱傭恆沙會的條件,便是爲渠真等人重新祭煉一件寶物,至於祭煉到何種程度,看他們的貢獻而定。
八頭幻化出的龍鳳奮力拉車,欒車快速在風沙中穿行,目標是西北方向。
一連飛行了十餘日,中途沒有停頓,沿路發現了幾座城鎮,規模大小不一。
這天傍晚,正疾馳間,渠真上前道:“秦長老,前方是槐沙鎮,晚輩認得一個百事通,居住在這裡。豐沮玉門一旦發生什麼大事,此人總能最快得到消息。”
“讓駱管家陪你下去吧,”秦桑吩咐道。
“是!”
二人領命下車,欒車停在天上等待,兩個時辰後二人回返,講述打探到的消息。
豐沮玉門一如既往,沒有發生什麼引入矚目的大事,可以放心前往。
靠近豐沮玉門,秦桑隱隱感覺天地虛空彷彿在不停震盪,甚至能夠影響人的心神。
風沙更猛烈了,偶爾還能看到陣陣靈潮呼嘯。
豐沮玉門異常廣闊,從哪些位置進都是有講究的,龍鳳欒車帶着他們持續向北飛,顯然辛家的目標是在比較靠北的位置。
不過,據傳豐沮玉門西臨巫族、北入莽荒,他們再飛十天也不可能抵達豐沮玉門的最北端,反而可能中途遇到危險而殞落。
第二十天,正在欒車上閉目養神的秦桑忽然色變,陡然挺直上身,似乎發現到了什麼不尋常之事,緊緊盯着北方,雙目精光爆閃。
欒車上的衆人立刻察覺到秦桑的異樣,順着秦桑的目光,卻只看到無邊無際的黃色沙塵,不由心神緊繃,以爲有危險逼近。
‘唰!’
秦桑身影一晃,竟遁出欒車,瞬間消失無影。
龍鳳身上的繮繩驟然繃直,辛少主將欒車停了下來。
在這時,衆人方纔隱隱感知到北方有幾道氣息,正在追逐,似乎是一撥人在追殺另一撥人,而且修爲最高也就化神期。
衆人面面相覷,一名女修低聲問道:“被追殺的人裡,難道有秦長老的後輩?”
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廝殺了,秦長老從未理會過。
渠真搖搖頭,點出所有化神修士飛過去。
駱管家有些踟躇,“少主,我們……”
“等!”
辛少主只說出一個字。
……
與此同時。
風沙之中,三道遁光正在彼此追逐,看起來是後面兩個人在合力追殺前方一人。
三人都是化神期修士,追兵是兩名黑袍男子,前方之人氣息凌亂,已經受傷。
此人是一名女子,身邊一柄玉刀上下翻飛,靈動異常,連連抵擋住對方的攻擊。
女子卻滿臉焦急,每個追兵的修爲都勝過她,若非自己有玉刀傍身早已落敗,而現在被對方死死黏住,根本沒有脫身的機會,自己遲早會力竭落亡。
‘當!’
一支冰箭被玉刀彈飛,寸寸斷裂。
一名黑袍男子渾不在意,反而一臉貪婪,“沒想到這次還有意外收穫,小小化神初期,竟擁有一件即將蛻變爲靈寶的寶刀!”
“奪下此刀,咱們兄弟很快也能擁有一件靈寶了,”另一人舔了舔嘴脣,露出淫邪,“小娘皮長得也不錯,是上等的鼎爐,可惜只有一個,咱們兄弟只能輪流享用了!”
“哈哈哈……”
二人肆無忌憚狂笑,用言語衝擊女子的心神。
三人都沒有發覺,一道人影悄無聲息浮現在他們前方。
秦桑凝視女子,確切說是女子身邊的玉刀。
儘管玉刀已經和當年大不相同,但此刀乃是經他之手煉製,刀身之中,至今仍殘留着一抹熟悉的氣息。
‘唰!’
秦桑擡起右手,玉刀陡然脫離女子,自動飛來。
女子也看到了秦桑,發現玉刀竟絲毫不受自己控制,霎時間全身血液幾乎凝固了,眼神之中充滿恐懼。
秦桑輕撫玉刀,像是在和故人交流,又像在緬懷過往,看向滿臉驚恐的女子,幽幽問道:“虛靈派的冰晗宗主,是你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