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雍!”
唐言瞪着御雍的脸,语气透着寒意。不过他并不懂害怕,也不会看大人们的脸色。
孩子站在原地不动,手指依旧牢牢攥住连忆晨的衣角,眼神平静。
“过来。”唐言慢慢放松语气,试图把御雍诱哄过来,“雍雍,到妈妈这里来。”
妈妈。
这两个字令连忆晨心头震动,她低下头,想把自己的衣角从御雍手里抽出来。可她一动,御雍反而攥的更紧。
“你放开吧。”连忆晨低低开口,御雍忽然抬起脸,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连忆晨自从上次见过他,就感觉到这个孩子与其他孩子好像不太一样。
“波ss。”连忆晨弯下腰,声音温柔,“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家吧。”
御雍不动,固执的保持那个动作。
眼见御雍不为所动,唐言心里更气,她沉着脸厉声道:“连忆晨,放开我儿子!”
这么刺耳的话,连忆晨自然蹙起眉,她扫了眼御雍攥着自己衣角的手,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抓住你儿子了?”
她手指落在御雍手背,“既然是你儿子,那就请你把孩子带回去。”
唐言怔住,脸色变的僵硬。她气急败坏的往前一步,拉起御雍的手,力气很大。
“啊!”御雍发脾气,开始叫起来。
“闭嘴!”唐言气的心底冒火,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连忆晨面前丢面子。
御雍一叫,周围很多人都张望过来。唐言紧张的低下头,心里又气又急。御雍的脾气,她可是清楚的,这孩子一旦闹起来,谁拿他都没办法。
“雍雍。”唐言急忙变换神态,笑眯眯朝他走过去,可御雍沉着脸,叫的更大声。
“啊——”
连忆晨皱起眉,盯着御雍渐渐激动的情绪,急忙蹲下身,掌心落在他的肩头轻拍,“波ss,嘘!”
她抬起食指抵在唇边,一直在做禁声的动作。
御雍刺耳的喊叫声慢慢平稳下来,竟然也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学着连忆晨的动作。
御雍收声,唐言立刻眯起眼,俏脸的神情更加难堪。御雍竟然听连忆晨的话?
“呵呵——”
见他平稳下来,连忆晨也松口气,“放开我的衣服吧?”
她试探的问,御雍却没有动。
唐言不想再耽搁下去,她一手按住御雍的手背,轻轻的把御雍的手抽出来。
这次御雍倒是很平静,左手食指一直抵在唇边,保持着刚刚连忆晨教他的动作。
“我们走。”抓住唐言的手,她立刻把御雍与连忆晨分开,拉着御雍就要离开。
紧抓的衣角松开,连忆晨愣了愣,恰好望到御雍低垂的侧脸。
他不哭不笑,手指一下下比划着抵在唇边。
“有件事告诉你。”
唐言没走几步,又后退回来,领着御雍站在连忆晨的面前,“过几天是我的生日宴,锡会带着雍雍出席,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唐言语气表情把握的极好,好像很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不争的事实。
连忆晨抿唇笑了笑,黑亮的眼眸同样平静的望向唐言,“把你的孩子看好。”
唐言一怔,所有话都说不出来了。
话落,连忆晨提着东西,转身离开。
晚上七点钟,莫闲准时把御雍带回家,御兆锡今天回来比较早,正被御筝压在沙发里,陪她玩游戏。
“哟,小屁孩回来了。”
又是一局惨败,御筝找个台阶下,屁颠颠跑过来找御雍。
莫闲带着御雍进来,御筝一把将他拉过去,“想我了吗?”
御雍没有反应,低头盯着手指。
对于他的这种反应,说不上伤心,但御筝肯定失落。可她也知道这孩子有病。
“很开心?”御兆锡放下游戏手柄,抬手把御雍抱进怀里。今天小家伙比较乖,看脸色也不错。
“应该是。”莫闲勾了勾唇,举起手里的袋子,道:“这些东西都是唐姐买给波ss的。”
顿了下,莫闲单独拿出一个黑色纸袋,递到御兆锡面前,“御少,这是唐姐给您的。”
御兆锡扫了眼,双手依旧抱着御雍,淡然道:“放下吧。”
“是。”莫闲把东西放在边上,御兆锡抱起御雍,走进厨房。
今晚的菜饭,似乎特别合御雍胃口,他吃的很主动。御兆锡捧着饭碗,看到御雍抬起食指抵在唇边,不禁勾起唇,“你这是什么意思?”
御雍并没回答,只是固执的重复那个动作。
御兆锡不解的望向莫闲,他同样也表示新鲜,“大概是唐姐教波ss的吧。”
御兆锡敛眉,并没放在心上。
用过晚饭后,御兆锡带着御雍回到卧室洗澡。天黑以后,手机准时响起。回到房间,御兆锡站在窗口含笑同御雍打电话。
医生说过,最近一期的治疗很有效果。也许是因为回到这座城市,也许是因为御雍每天都能见到御兆锡,总之医生非常高兴御雍最近的进步。
虽然他还不开口说话,但他最近很少发生尖叫的行为,自残的行为也没发生过。
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讲完电话,御兆锡重新又回到御雍的房间。他还坐在床头,莫闲在帮他收拾房间。
“御少。”
“你去休息吧,”御兆锡坐在床边,笑道:“我陪他睡觉。”
“是。”莫闲应了声,抱起御雍换下来的脏衣服,又把手机拿走去充电。
卧室里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柔和。御兆锡轻轻拉起御雍的手,掌心落在他柔软的发丝间,“御雍,医生说你最近进步很大,你要努力知道吗?我不会放弃你!”
这些话对于御雍来说,也许他根本听不懂。可是今晚的御雍并没向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他抬起食指,轻轻抵在唇间,口中缓缓溢出一声低喃:“嘘!”
嘘?
御兆锡瞪着他今晚一直重复不停的动作,唇间溢出的笑容温柔。
须臾,他抱着一本书坐在床头,陪着御雍入睡。
莫闲亲自给御雍洗好衣服后,才回到房间。他拿起边上的手机,用充电器充电。平时这部手机,专属于御雍,知道号码的只有御兆锡和唐言。
因为御雍的病,不开口说话,所以莫闲在他通话的时候,经常会录音,生怕御兆锡交代的事情因此而错过。常年养成的习惯都是如此,他会定期听一听录音,没有要紧的事情,他就会删掉。
前段时间事情多,莫闲有段日子没有翻录音听。今晚他没什么事,洗好澡出来,便坐在床边,一段段往前听。
录音中都是御兆锡的声音,莫闲听的如痴如醉。御少说话的声音都特别好听啊!
滴——
一声铃声响过,手机录音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声,“御雍,你睡了吗?”
这声音?不是唐姐吗?!
起先莫闲并没多想,毕竟唐言给御雍打电话,也是很正常的,可短短一分钟的通话内容,却霎时令莫闲变脸。
他又把录音倒回去,反复听了遍,再次沉下脸。
卧室门外,莫闲握着手机看到御雍已经睡熟,忍住冲动的脚步又退回来了。
唐言是御雍的母亲,会不会是他想多了?
莫闲转身回房,将手机里的录音保护好。
修正过图纸,连忆晨比较满意。初稿还有修改的空间,对方看过图纸后,如有不满,她还能再次修改。
将图纸收好,连忆晨独自离开公司。匡穆朝今早在总公司有会议,他之前叮嘱过她,要等他回来再去云深。
对于匡穆朝的心细,连忆晨非常感动。可因为她的缘故,已经把匡穆朝牵扯到御兆锡的视野范围内,她不能再让匡穆朝卷入裴厉渊那里。
应该是她面对的,理应她自己出头。
上午十点,连忆晨准时来到云深集团。站在这座摩天大楼外,她心底的情绪,忍不住翻涌起来。
云深,云之深处。当初连少显为集团取名时,这中间嵌着对女儿的疼爱。
可如今,物是人非。
自从出事以后,这是连忆晨第一次在踏入云深大厦。她抱着图纸卷筒走进大厦,前台的工作人员见到她,全都傻了眼,“总,连小姐。”
很多人一时很难改变称呼。
连忆晨笑了笑,叫什么对她来说都不重要。经过这么多事,她早把浮名看淡。
“您要找谁?”
“裴厉渊。”
连忆晨思路清晰,她早就看透裴厉渊的目的,既然他要玩,那她也就奉陪。
“您有预约吗?”
“没有,”连忆晨举起手里的图纸,“我来交设计图。”
听到她的话,前台急忙拿起电话请示。很快的功夫,她放下电话,把连忆晨请到专属电梯前。
“总裁说,请您上去。”
连忆晨面无表情的走进电梯,这个总裁裴厉渊就能坐的如此心安理得吗?
十点刚过没多久,匡穆朝就回到办公室。他扫了眼窗边的位置,立刻皱眉,“连忆晨呢?”
孟一距离最近,自然而然的回答,“晨晨去交图纸了。”
匡穆朝黑眸沉了沉,捏紧手里的车钥匙下楼。不说让她等一等吗,为什么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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