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渡劫,除了雲遊劍自身,收穫最大的是天目蝶,先行回去沉睡,消化劫雷之力。
秦桑詢問雲遊在臨近突破前的感受,想着或許有經驗能夠借鑑,幫助五行冕儘快進階,可惜雲遊也說不出所以然,化形之前只是渾渾噩噩的靈胎。
五行冕很早就誕生出器靈,小五經歷入世出世,已經能夠做到控制體內的魔意,卻遲遲沒有等來突破的契機。
雲遊劍和五行冕的情況截然不同,無法作爲參照,只能耐心等下去。
不久之後,秦桑返回青羊觀。
到了約定的時間,少師再次到訪,並且帶來了矆睒珠,思淥也隨其一同前來。
迎客峰。
秦桑和少師之間的玉案上,擺放着一枚嬰兒拳頭大的寶珠。
寶珠散發出奪目靈光,爍爍如雷光,並有陣陣雷聲在大殿裡迴盪。
秦桑凝目細觀,見寶珠內部彷彿吞噬了一片雷域,納入芥子,無數細小的閃電重複誕生、泯滅的過程,這些閃電無法脫離寶珠,卻能散發出真正的雷威,震撼人心。
少師神態輕鬆,對這件寶物充滿信心,含笑道:“真人可將神識探入此寶。”
“此寶乃是人爲煉製,還是天地奇物?”
秦桑擡起頭問道,他沒有從中感應到人爲煉製的痕跡。當然,也可能此寶的煉製之法不屬於他知曉的任何一種。
可以肯定的是,此珠沒有誕生靈性,不屬於靈寶。
“我亦不知!此寶是得自聖地中的一處無主秘境,真正的來歷不爲人知,或許是一件天地奇物,又或許出自某位前輩之手,”少師解釋道,“司皇已經邀請幾位執掌蜃樓珏的道友赴宴,秦真人如無異議,可以先行煉化此寶。”
秦桑點點頭,他仔細探查,並未發現異樣,接下來只要驗證此寶的威能確如少師所言,便能立定誓約了。
異人族聖地將爲他敞開大門!
“貧道就卻之不恭了!”
秦桑擡起右手,矆睒珠自行落入掌心。
他雙目微闔,催動真元和神識,探入矆睒珠內部,凝神感應。
矆睒珠原來的主人並未留下印記,也沒有靈胎對抗,秦桑嘗試進行煉化的時候沒有絲毫阻力,過程非常順利。
很快,秦桑便將矆睒珠煉化,寶珠神光內斂,顯得平凡了許多。
“真人感覺如何?”少師問。
秦桑沉吟道:“此寶的神通果如祀道友說的那般,不過貧道還不能肯定,祭雷誓章會不會超出它的極限。”
說着,秦桑轉目看向思淥,“有勞思淥道友,再助我開啓雷壇!”
思淥欣然答應,起身離開,先行去往西土靖。
與此同時,朱雀和素女也分別前往滄浪靖和北海靖,開啓核心分壇。
“祀道友隨我來。”
秦桑起身,和少師一起離開山門,來到一片廣袤無人的山野,準備在此地封印雷符。
“請祀道友在此稍待。”
此處有一山丘,山丘設有石臺,秦桑將矆睒珠放在石臺上,獨自返回。
青羊觀內雲霧蒸騰,霧靄連綿,護山大陣開啓。
秦桑現身禁地,催動真元,山谷中雷壇震動,雷光直衝霄漢。
下一刻,青羊觀上空浮現出一座虛幻雷壇,同時其他分壇之主皆心生感應,在思淥三人的帶領下,立刻施法啓壇,和主壇遙遙呼應。
青羊治再現雷壇大陣!
秦桑盤坐於法壇之上,心神入壇,立刻引動銘刻在法壇之中的雷符。
少師這一次能夠就近觀摩,雖有青羊觀護山大陣阻隔,也能隱約看到半空中的那座虛幻雷壇。他仰頭望向天極,後又環顧四方,感應到浩大雷威籠罩這方天地,雷壇即將發動!
儘管曾經親眼目睹祭雷誓章的威力,少師仍不禁暗暗心驚。即便有所提防,也沒有信心,自己在被雷符鎖定之後能夠安然遁走。
如果能將這道雷符封進矆睒珠,在聖地之中無疑是極強的助力!
少師按捺住心中的波瀾,凝神感應雷壇之力的變化。
‘轟隆隆……’
時隔幾十年,青羊治中的億萬生靈又感受到了可怕的天威,瑟瑟發抖。
五雷院提前發了符召,傳召各方,連凡人也得到了提醒,因此天象並未引起大的騷亂。遭殃的是山野中的鳥獸魚蟲,以爲天災即將降臨,狼奔豕突,驚恐萬分。
黑雲遮天,雷聲轟鳴。
隨着秦桑和諸壇之主的動作,天象愈發恐怖。終於,祭雷誓章發動!
萬千雷柱刺進蒼穹,天地元氣瘋狂暴動,雷蟒奔走,電蛇馳騁,無數雷霆閃電向青羊觀奔襲而來。
少師一直盯着山丘上空,忽然眼前一花,秦桑現身山丘,衝他輕輕點頭,也望向天上。
雷霆交匯之地,誕生出一團青雷。
青雷墜下,顯現出一張青色雷紙,翩然而落。
秦桑神情凝重,默運真元,催動矆睒珠,身邊的寶珠自行飛起,懸浮在秦桑頭頂,光芒閃耀。
矆睒珠和祭雷誓章一上一下,彷彿兩團閃電,即將碰到一起。
秦桑在閃電下方盤膝而坐,施展印訣,連續打向矆睒珠。寶珠表面的靈光愈發濃郁,漸漸地寶珠的本體都融入了寶光,寶光如水,變幻不定。
緊接着,寶光開始膨脹,很快變成一個巨大的銀色光球,光球本身是虛幻的,內部電閃雷鳴,但看起來更像影像或者幻景,並不真實,寶珠的本體則好像消失了。
銀色光球誕生,祭雷誓章已近在咫尺,銀色光球遠比祭雷誓章要大,看起來祭雷誓章會被光球吞噬。
兩者都被秦桑控制着。
他心念微動,祭雷誓章表面的雷光收斂,約束雷霆之力,不讓其爆發。
只見一張青色雷紙輕如羽毛,飄然落到銀色光球上,銀色光球的邊緣好似空無一物,祭雷誓章沒有受到絲毫阻礙,輕鬆穿過,沒入光球內部。
如果銀色光球能夠容納祭雷誓章,且祭雷誓章可以穩定存在,此次封印便宣告成功了。
下一刻,異變陡生!
祭雷誓章周圍突然浮現一道道黑色的閃電,彷彿虛空的裂縫,迅速在光球內部擴散。
見到此景,少師面色變了變,緊張地看着銀色光球。
‘轟!’
終於,銀色光球堅持不住,黑色閃電越來越多,應聲崩潰。
秦桑早有準備,立刻打出一道準備好的法訣,將祭雷誓章和周圍的混亂力量隔絕。
他能夠施展祭雷誓章,但並不意味着能夠掌控這股力量,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翼翼,一旦內部的平衡遭到破壞,便有可能被引爆,甚至傷到自己。
祭雷誓章懸浮在原地不動。
銀色光球內部的幻景迅速崩塌,一道流光跳了出來,正是矆睒珠。秦桑時機把握的極準,矆睒珠本體沒有受到影響。
回憶着方纔的過程,秦桑心念閃動,失敗的原因很簡單,祭雷誓章的威能超出了矆睒珠的容納能力。
不過,他剛得到矆睒珠不久,第一次嘗試,失敗是正常的,不會就這麼放棄。
一番梳理之後,他找到幾處之前疏忽的地方,並有了應對之策,繼續催動矆睒珠。
銀色光球再現,祭雷誓章輕震,再度沒入其中,旋即黑色閃電再次出現,重複之前崩潰的景象,秦桑只能又將矆睒珠收回。
“秦真人?”
少師暗感不妙,忍不住喚了一聲。
秦桑輕輕搖頭,不發一言,沉吟片刻後故技重施。
不過十幾息之間,他已經嘗試了六次,第六次也不出意外失敗了,卻讓少師看到了曙光,因爲銀色光球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
第七次!
秦桑看了眼祭雷誓章,隨着時間推移,雷霆之力不斷鬱積,終將爆發,已經在蠢蠢欲動,最多還能嘗試三次。
銀色光球又一次容納祭雷誓章,黑色閃電仍然存在,但明顯稀少和纖細了許多。
隨着祭雷誓章緩緩落向銀色光球內部,黑色閃電快速增加。
‘咔嚓!’
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縫貫穿光球,宣告銀色光球第七次崩潰!
然後第八次……再度崩潰!
秦桑長長吐出一口氣,凝視身前的矆睒珠,連續八次嘗試,他幾乎做到了極致,絞盡腦汁。接下來是最後一次嘗試,如果再一次失敗,也沒有繼續的必要了,可以考慮封印別的雷符了。
他穩固心神,摒棄雜念,將狀態調整到巔峰,引動矆睒珠。
‘唰!’
寶珠靈光大作,顯化銀色光球,看起來比以往更穩定和凝實。
祭雷誓章越落越低,雷霆之力幾乎到了爆發的邊緣,秦桑小心翼翼引動兩股力量,緩緩融合。
‘砰!’
如一枚石子投進湖面,銀色光球內部泛起漣漪,隱約能看到一些細小的陰影,造成的波動又比第八次小一些。
秦桑沒有讓祭雷誓章直接落下,而是等波瀾稍稍平復方纔繼續。
接下來,每行一步便停頓剎那,秦桑已然竭盡全力,可謂妙到毫巔。在他的引導之下,祭雷誓章不斷向銀色光球的核心靠攏。
少師緊緊盯着祭雷誓章,只見祭雷誓章周圍的黑色閃電愈發密集,但崩潰並未發生,最終竟成功歸位!
‘嗡!’
天地彷彿也因此而震動,銀色光球內部更是波瀾橫生。
秦桑面色一沉,全力御使矆睒珠,卻始終無法穩定銀色光球,彌合那些裂縫,索性心下一橫,催動銀色光球強行收縮。
隨着銀色光球收縮,光球內部浮現出無數細小閃電,這些閃電仿若神秘的符文,圍繞着祭雷誓章轉動,接着像真正的符文一樣,飄向祭雷誓章,在祭雷誓章表面留下淡淡的印記後消融不見。
秦桑雖是矆睒珠的主人,也不知這是什麼符文,但能感應到其中蘊含一種封印之力,試圖封印祭雷誓章。
融入祭雷誓章的符文越來越多,好像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秦桑卻敏銳察覺到,祭雷誓章周圍的黑色閃電並未消弭,只是暫時停止擴張,似在和某種力量對抗。
“不好!”
秦桑面色瞬變,心中閃過此念,陡然一聲晴天霹靂,黑色閃電瘋狂蔓延開來,好像方纔只是在積蓄力量,此時徹底爆發。
“退!”
秦桑大喝。
一枚流光從銀色光球飛射而出,正是矆睒珠本體,被秦桑抓在手中,抽身急退。
少師反應更快,見勢不妙,早已遠遠退開。
與此同時,秦桑傾盡全力將祭雷誓章拋向高空。
這一刻,雷雲凝固,萬事萬物盡皆沉寂,一張雷紙懸在高空,鎮壓世間,雷威展露無疑!
‘轟!轟!轟!’
雷霆之力肆意在這方天地間宣泄開來,夷平了山巒,撕裂了大地,雷威久久不散。
幸好此地遠離人間和宗門,沒有造成傷亡。
秦桑和少師並肩而立,默默看着祭雷誓章肆虐天地。
“可惜!”
少師搖頭輕嘆,看得出來,秦桑已是全力施爲,沒有故意留手。
事實上,對於這個結果,少師並沒有太過意外。
得到矆睒珠之後,司皇親自煉化此寶,早已嘗試過多次,試探出矆睒珠的極限。只不過秦桑擁有雷壇,雷法獨到,他們纔想試一試能否有轉機。
秦桑望着天上閃電的餘暉,若有所思。
看起來,是因爲祭雷誓章超出了矆睒珠的極限,因此在最後一步功虧一簣。
不過,最根本的原因,實則是因爲他不能掌控祭雷誓章,所以無法讓祭雷誓章和矆睒珠達成某種律動上的契合。
這種律動非常玄妙,難以言說,是他剛剛發現的。在祭雷誓章爆發的一剎那,被從矆睒珠內部激發出來,一閃而逝,無法捉摸。
恐怕只有對雷霆之道有着深厚造詣的修士,才能感知到這種律動的存在。
秦桑瞥了眼少師,不知司皇有沒有請雷霆之道的頂尖強者煉化過此珠,否則他們可能始終沒有察覺。不過,如果他們知曉矆睒珠暗藏玄機,估計也不會這麼爽快將此寶送給他。
因爲律動的存在,這並不是矆睒珠的極限,但能否封印祭雷誓章,現在也很難說得清。只有等他以後修爲提升,對祭雷誓章的掌控能力變強,再做嘗試。
秦桑自不會將這個秘密透露出去,露出贊同的表情,道:“只能從其他雷符裡挑選了,不知祀道友看中了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