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禮強陪着歐公公去了弓道社,讓一干學員在演武場上操練了幾遍分列式,任歐公公自詡在帝京城見多識廣,但在看到弓道社學員的分列式的時候,還是一下子變了臉色,被那一個個方陣如山如林的氣勢給驚到了。
將近一年的學習,期間的不少學員骨幹還和嚴禮強一起經歷了生死考驗,見了血,殺過敵,在嚴禮強的教導和五禽戲的威力之下,大把的人實力突飛猛進,隊列操練還是每日早上在堅持半個小時,這個時候弓道社3000學員的隊列操練,在走出來之後,已經讓嚴禮強有了那種看國慶閱兵的既視感。
“歐公公好……”
那一個個方隊在經過主席臺的時候,大聲的吼出來的話,讓站在主席臺上的歐公公在微微一愣之後,一下子笑得合不攏嘴,連說了好幾個“好”,然後對着旁邊的嚴禮強說道,“禮強啊,你這個弓道社,的確不錯,讓咱家大開眼界啊,你看着隊列,怎麼看都是一條直線,嘖嘖,馬步司操練的時候也沒有這麼整齊的!”
“哈哈哈,只要公公喜歡就好,這隊列也是我自己瞎琢磨出來的,就覺得看着好看!”嚴禮強在旁邊笑着,雲淡風輕的說道。
太監身體不全,心裡也與常人不同,有人說太監喜歡錢,也有人說太監喜歡權,這些都不算錯,但也不算全對,太監最喜歡的,其實是面子,場面,還有那種被人尊重簇擁,衆星捧月的那種滿足感,只有這種外在的滿足感,權威感,才能彌補他們因爲身體缺陷帶來的內心的缺憾,讓他們覺得自己與常人無異,而且還是常人之中的佼佼者,這是太監最喜歡的。
當初在有了念蛇的時候,嚴禮強早已經對劉公公的心思洞徹入微,所以今日來弓道社的時候,嚴禮強特意讓人安排了一下,果然一下子就讓歐公公高興了起來。
史長風這幾日在閉關衝擊大武師境界,至少要三個月的時間,所以這幾日史長風都很少露面,昨天和今天都沒有出來。
看了一陣操練,歐公公給嚴禮強使了一個眼色,嚴禮強也知道歐公公有話要對自己說,所以就帶着歐公公離開了主席臺,在弓道社中的林蔭小路上逛了起來。
原本在這種場合,歐公公身邊的侍衛應該自覺的走遠一點,但讓嚴禮強有些意外的是,今日跟着歐公公來弓道社的那個面目普通的侍衛,卻緊緊的跟在歐公公的身邊,亦步亦趨。
嚴禮強看了那個侍衛一眼,那個侍衛也看了嚴禮強一眼,眼神深邃有光,但依舊沉默着。
念蛇一動……
我靠……
原來這個侍衛居然有這樣的身份……
嚴禮強心中頗不平靜,但是表面上,卻依然風平浪靜,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這次我來甘州,陛下還特意交代讓我來好好看看禮強你在這邊的局面如何,這兩日看來,禮強你在甘州是風生水起,着實讓人驚訝啊!”漫步着的歐公公先開了口,“特別是你的製造局,現在早已經名動天下,這大漢帝國那些豪門大族,甚至是帝京城的一干權貴,想要買最好的四輪馬車,也就只能來你這裡買,連林擎天的四輪馬車,都是有人輾轉在製造局買到之後送給他的,我在帝京城都聽說你的製造局日進斗金,比那些大商團還賺錢,前程不可限量!”
“哪裡,這還是託陛下的洪福,我僥倖在甘州混出一點局面而已!”嚴禮強謙虛的說道,“要是沒有陛下的支持,我在甘州,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哈哈哈,禮強莫要自謙,莫要自謙,陛下和劉公公都覺得禮強你是獨當一面的大才,他們又怎麼會看錯呢,咱家雖然一直在皇宮服侍陛下,外人接觸的不多,但這雙眼睛還是雪亮的,像禮強你這樣年紀就成爲天工大匠的人,咱大漢帝國幾百年都不見得出一個,劉公公和陛下的識人之能,那是沒得說,咱家佩服得五體投地!”歐公公笑着,聲音雖然有些尖細,但語氣卻很誠懇,“咱家這次來,除了聖旨之外,陛下其實還有一些事情要交代,只是那些事情有些機密,不好在人前說,所以咱家只能今天找機會和禮強你交代一下!”
嚴禮強先恰到好處的再次看了那個跟着來的侍衛一眼,纔對歐公公說道,“陛下有何吩咐,還請歐公公明示!”
歐公公也看到了嚴禮強注視那個侍衛的眼神,他笑了笑,“龍公子,禮強就在這裡,你就把你的身份和來意給禮強說一下吧,就省得咱家再在旁邊嘮叨了!”
那個侍衛笑了笑,看到四面無人,一伸手,就從自己的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面具後面虎虎生威的臉,對着嚴禮強抱了抱拳,沉聲道,“在下龍鐵舟,現在職位爲大漢帝國風雲軍錄事參軍,風雲軍統帥龍飛城乃是家父,早就聽說嚴公子大名,這次得見真人,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久仰!”
嚴禮強當然是一臉“愕然”和“莫名其妙”的看着換了一張臉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龍鐵舟和歐公公,“公公,這是……”
歐公公皺着眉頭嘆了一口氣,“風雲軍與龍將軍爲我大漢帝國北疆柱石,正因爲有風雲軍在,才抵擋住了北方剎滿人的攻勢,保衛我大漢帝國北疆安寧,龍家乃大漢將門,龍家子孫歷來都對陛下忠心耿耿,正因爲如此,龍家一直被奸相林擎天所忌,現在兵部和安北將軍府中都是林擎天的黨羽爪牙,特別是那個安北將軍石濤,更是林擎天的一手安插在風雲軍身邊的走狗,因爲兵部和安北將軍石濤狼狽爲奸,這些年風雲軍的日子一年難過一年,軍銜,錢糧,輜重一年撥付得比一年少,讓身處前線的風雲軍將士,忍飢挨餓,缺衣少糧還在抵抗剎突人,處境非常艱難!”
“啊,真是豈有此理!”嚴禮強一臉“憤然”的說道,“奸相誤國,罪該萬死!”
歐公公點了點頭,“龍公子前些日子秘密到帝京城拜會陛下,向陛下求援,想必禮強你也知道,陛下在帝京城中也有爲難之處,朝中錢糧皆來源於戶部,而戶部每年收上來和劃出的錢糧歸屬之事牽扯太多,僧多粥少,並非陛下一言可決,如果陛下執意要調整戶部和兵部的錢糧,林擎天一黨,絕對會趁機弄出大亂子,然後把責任推脫在陛下的身上,讓陛下左右爲難,這一時的錢糧陛下還能想辦法拿得出,甚至從皇庫之中拿出來也行,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剛好這時,陛下收到你送到帝京城的羊毛毯和羊毛布,陛下說禮強你能將羊毛變廢爲寶,金山銀山對你來說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所以讓龍公子和我一起來甘州……”
歐公公話還未說完,但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陛下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嚴禮強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會該笑。
“禮強你不用自謙,陛下就算在帝京城,也知道禮強你回到甘州之後弄了製造局,同時還和雷司同一起開了鹽場,製造局的四輪馬車就不說了,但平溪郡以前只有土鹽,你回來之後,平溪郡的就能一下子生產出極品的雲鹽,陛下說,這種點石成金的手段,也只有你纔有,想要解風雲軍現在的危難局面,放眼天下,也只有你有這個本事,陛下希望你以大局爲重,助風雲軍渡過這個難關!”
王建北說得果然沒錯,陛下在自己身上下重注,自然是希望有回報的,這次的聖旨給自己帶來了一堆榮譽和好處,那背後,自己必須要付出點什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