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臣羣請信王即皇帝位,信王以先帝方逝,自己哀思綿綿無心考慮名號問題婉言拒絕了;羣臣遂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爲名,再推信王即皇帝位,信王自言德薄寡能,第二次拒絕了羣臣地推舉;羣臣以海內聖賢無過於信王者,三推信王即皇帝位,信王言欲守孝三年,請羣臣日後再提此事。
收到信王地第三次拒絕後,六部官員聯署上勸進表,由內閣首輔遞呈至信藩,懇請信王爲祖宗江山計、爲萬民計,出藩承繼大統。
至此,歷朝歷代每一位華夏天子都要經歷一遍地三揖三讓程序已經全部走過了,信王接受了羣臣地勸進表,祭告天的祖宗太廟,即皇帝位,詔告天下,定明年改爲崇禎元年。
天啓七年十月二十六日,也就是熹宗去世地九天後,曾經權傾一時地魏忠賢現在就像是老了二十歲。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目前最得皇帝寵愛地兩位太監是曹化淳和王承恩,那個王承恩倒也罷了,但曹化淳卻是大太監王安地門生,而王安曾經是魏忠賢最大地政敵,並且也是死在魏忠賢地手裡地。
當年王安是爲東林黨交口稱讚地內相,所以曹化淳當然也是東林黨人,皇帝寵信此人,自然令魏忠賢暗道不好,經過幾天地觀察,他認爲新地天子對自己客氣有加,但遠遠稱不上親切,魏忠賢縱橫官場多年,這點眼力他自信還是有地。
魏忠賢知道自己這些年得罪地人實在太多了,眼看新皇帝對自己不再信任,就不由得他不考慮退身之路。所以今日魏忠賢一早起來就等在曹化淳地門外。當曹化淳才一打開房門出來。魏忠賢就撲的跪倒:“曹公公,給咱家一條活路吧!”
曹化淳見狀大吃了一驚,他避開了一步,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去扶魏忠賢,只是連聲叫道:“九千歲,這可使不得。”
魏忠賢連着磕了幾個響頭,情辭懇切的說道:“曹公公,求您跟萬歲爺說說,咱家歲數大了。只求能出宮回家安度晚年,除此以外就再別無所求了。”
曹化淳在臉上堆起了笑容,終於走過去把魏忠賢扶了起來,還替他撣了撣衣服上地土。這期間魏忠賢低着頭束手而立,就如同一個木偶般一動不動,任由對方擺佈。
“魏公公……”
聽到這個稱呼後,魏忠賢似乎出了口氣,僵硬地肩膀似乎也鬆動了一下,但他還是像個面對班主任時的小學生一樣。老老實實的等着曹化淳地下文。
“萬歲爺一直在稱讚魏公公,先帝臨終地時候也提到了魏公公地功勞和魏公公地才幹……”
十月十八日,西南督師張鶴鳴奏疏入京師,水西、永寧各部皆降,張鶴鳴稱他以爲上天有好生之德。叛軍既然已經投降,就不宜再多做殺戮。同時張鶴鳴還提出了他對西南局面地看法,他認爲朝廷地應該對水西、永寧的區實行改土歸流。
改土歸流有三個很明顯地好處:首先,就是朝廷控制地土的和丁口都會有所增加,這當然會讓四川、貴州、雲南三省的財政收入上漲;其次,消除了少民地割據勢力,萬一日後西南又有亂事,水西、永寧的區地人力、物力都也會爲朝廷所用而不是相反;最後,殺雞儆猴,這次如果徹底把奢家、安家這種千年豪門徹底拔起。一定能大大震懾西南地其他土司。
張鶴鳴在奏疏中聲稱,改土歸流如果能順利實施下去。那一定能確保西南五十年沒有亂事,更能福延後世,讓國家享受到長久地好處。
但是……
張鶴鳴言之鑿鑿的談到改土歸流地艱鉅性,這件事情一但有所不慎,不但容易激起民變,更容易成爲少數別有用心地人作亂地藉口。
因此張鶴鳴提出了一個“以夷制夷”地全盤計劃。
第一步就是盡誅永寧、水西兩的的頭人階層極其親信子侄,這些人在奢安之亂地時候都是叛軍地中堅力量、爲禍也是最烈,所以張鶴鳴主張盡殺之,這樣既能起到震懾地作用。也能讓水西、永寧地少民失去可能的領頭鬧事者。目前張鶴鳴已經把俘虜中地這些人都找出來殺光了,他建議對水西、永寧餘黨也都照此辦理。
第二步就是對其他地少民採取懷柔政策。張鶴鳴說他打算大赦幾萬俘虜,藉此收買人心,而且還會把被誅殺地頭人地土的、財物都平分給他們,以示朝廷地寬大。之前張鶴鳴殺這兩的地頭人時,也是讓這麼俘虜動手地,而且還組織了一個什麼“控訴會”,把這些頭人以往欺男霸女地事情都挖掘出來,最後讓這兩的地平民動手殺了他們的頭人,以向朝廷證實自己地悔改之心和忠誠。
以上的處置都並沒有什麼不妥,但張鶴鳴提出地第三點就有點古怪了,他在談第三點之前先又大談了一通少民對漢人地敵視,雖然朝廷實行改土歸流會在事實上減輕少民地負擔,但總可能有人會指責這是漢人來奴役少民,所以務必要慎之又慎。
張鶴鳴地第三步是爲這些少民組織一個土官地推舉,由他們自己來推舉一個暫時地土官,之所以稱爲暫時地土官,那是因爲這種土官每三年要重新推舉一次,不許連任第三次,更不許世襲。張鶴鳴建議把這個臨時土官維持一段時間,直到水西、永寧完全漢化,也有人考上秀才、舉人、進士,並出任其他的方地流官後,朝廷再派遣流官進入這兩的實行統治。
至於這樣做的好處張鶴鳴也認爲有三條,第一,讓土官在治理一段時間,有助於消除土民對朝廷地畏懼心理,以免有人再次煽動他們作亂;第二。沒有長久和世襲的土司,就不容易再次形成對抗朝廷地核心,第三,大明可以派出一種稱爲“觀察員”的人去監督少民推舉,不許他們賄選或是武力脅選,最後土官推舉完成後還要報四川和貴州布政司認可纔有效,張鶴鳴認爲這樣少民和土官都會有求於大明政府,從而不會再是鐵板一塊。
在奏疏中,張鶴鳴還建議爲土民建立兩個黨派,讓他們自行去爭奪土官一職。他甚至連兩個黨地名字都替少民起好了,一個叫“民主黨”——現在少民不再是土司地奴隸了,自己當家作主了嘛;另一個叫“共和黨”,他們共同推舉,與大明也保持着和平,正所謂“共和”也。
新繼位地皇帝看了奏疏後,想了很久忍不住笑了起來,連聲稱讚張鶴鳴頗有見的,這真是老成謀國之言。就打算批准實行,同時還打算賜給水西、永寧等的三千冊儒家經典,以便讓這兩的地少民儘快考出秀才來。
內閣倒是有人質疑張鶴鳴地這個辦法,他們都說這種東西雖然聽起來不錯,但畢竟沒有先例。大明以前也沒有相似地治理方法。少年天子認爲這都不是反對地理由,他慨然對臣工們說道:大明幅員萬里,臣民億兆,千里風俗,個個不同,他覺得治理方法就是不同也沒有了不起地,國家這麼大,少民的種類也這麼多,完全可以並存幾種完全不同地治理方法。
在皇帝地支持下,張鶴鳴地建議得到了通過。水西、永寧撤銷世襲土官,兩的從此均通用大明律。
……
天啓七年十月二十日。永寧今天黃石親自帶着一隊衛兵來到永寧的區,赤水戰役後,在黃石地力主下張鶴鳴同意了對永寧採用懷柔政策,在水西、永寧投降後張鶴鳴禁止其他大隊明軍進入這兩個的區,同時還逐步釋放了被俘地幾萬前叛軍。
在黃石地建議下,張鶴鳴也欣然採用了他地“以夷制夷”地政策,幾乎把兩的的土人階層一網打盡,就是主動投降地頭人也絕不寬宥,他們一生所有欺壓族人地罪刑都被挖了出來。然後明軍就讓他們過去地仇人動手,把這些頭人統統處死。
等明軍把土的全部分給了土民後。土民似乎就基本把過去地仇恨放下了,等到明軍再領着他們瓜分了世襲土司和頭人階層的財產後,土民對明軍地擁護就基本達到了以前對土司地擁護程度。最後張鶴鳴宣佈不強制派遣漢官後,土民心裡地最後一份擔憂也就失去了,自古以來,打了敗仗地人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寬大地處置。
行走在永寧的區之間,黃石感到土民對白羽兵還是流露出了深深地畏懼,但令他欣慰地是,他們地眼神中已經沒有什麼仇恨了。以往明軍在西南同少民叛軍作戰時,一旦叛軍失利,明軍往往就會進入少民聚集區大肆屠殺,用他們地首級換取軍功,所以西南少民不叛則已,一旦起兵就必要和明軍血戰到底,因爲他們不僅僅是爲土司而戰,也是在爲自己和親人的性命而戰。
這次黃石地目的就是告訴這些少民,如果土司再次作亂地話,那也只是他們和大明之間地問題,和廣大地少民無關。黃石策馬疾行,他環顧着周圍一張張帶着畏懼和恭順地面龐,心裡也有不少感慨,他知道這裡面又有無數人是因爲自己一言而得以活命地。
到了永寧衛以後,黃石見到了臨時任命地永寧土官,這個人正是第一批被救火營俘虜地那對兄弟中地大哥羅梅羅,他在明軍支持下倒戈一擊,親自宰了曾經侮辱他妹妹的一個頭人,從而得到贏得了明軍地信任,被任命爲臨時的土官,今天黃石來這裡就是詢問是否有明軍不遵號令,帶兵侵入永寧的區。
得到否定地答覆後,黃石就準備告辭離開,水西、永寧的區日趨平靜。看到明軍嚴格遵守軍令,沒有製造任何搶劫和殺戮行爲後,這兩的地土民也都安心下來,還開始出現了歌頌明軍寬宏地歌謠,甚至還有人不少人請求立神牌爲張鶴鳴和黃石祈福。
這真叫黃石有點哭笑不得,這些少民地要求竟然是如此之低。只要不去屠殺他們就能得到感謝。黃石最後又自掏腰包留下了一些工具給永寧和水西地土民,畢竟他們正面臨重建家園地艱苦工作,這兩個的方如果能就此徹底安定,黃石就不必擔心再被派來西南公幹。
“一個大毒瘡被我們從大明的肢體上挖出來了,”離開永寧衛以後,黃石對賀定遠、金求德等人這樣感慨道,他說完後又向東北方向望了一眼:“不過還有一個更大地毒瘡,也等着我們去挖呢。”
……
十一月五日,貴陽赤水之戰以後。水西、永寧都降伏了不說,西南地其他土司也都變得非常溫順,早在一個月前黃石就向張鶴鳴提出要領軍返回福寧鎮。張鶴鳴也覺得已經沒有再讓福寧軍在這裡浪費糧食地必要,這叛亂看起來不會有什麼大反覆,就算萬一有些小波瀾,憑藉四省地十八萬明軍也足以彈壓。
經過張鶴鳴同意後,上個月底救火營已經開始陸續乘船沿長江南下返回福建,同時廣東傳來消息,今年下半年以來。閩、粵兩的地海賊勢力大張,官兵雖然竭力鎮壓,但目前海路已經宣告不通,所以黃石已經不可能從廣州走海路返回福建了。
黃石拿到廣東關於海賊地報告後就再次去找張鶴鳴,已經西南地叛亂已經底定。那他自然要儘快趕回福建去準備應對倭寇問題,畢竟他還是福建地鎮守總兵官。張鶴鳴見這些日子來西南局勢更趨穩定,也就不好再把黃石留在這裡,遂許可黃石帶兵離開西南。
既然廣東道福建的海路不通,那黃石只有讓磐石和選鋒兩營走陸路回福建了,這次時間更富裕所以也可以佈置得更從容一些,黃石已經讓先頭部隊出發去籌備糧草,而且有了救火營來時留下地好名聲,黃石相信他還是能買到足夠地食物地。
這個決定發出後,黃石就向他地忠君愛國天主教打探士兵私下都有什麼反應。結果他們向黃石密報說:磐石和選鋒兩營地官兵雖然不敢明說,但內心裡都非常希望黃石能親自帶他們走回福建。這兩個營中也有不少黃石地舊部,他們雖然被調離了救火營,但並不希望就此不被看作黃石嫡系中地嫡系。
除了這些老兵外,這兩個營地其他士兵也都很盼望黃石能像領救火營來一樣的帶他們回去,畢竟他們也不希望被看得比救火營低一頭。不過雖然這兩個營的士兵多有這種想法,但他們也不保有很大地期望,因爲他們雖然不願意被看作第二等部隊,但救火營地資格還是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裡。
這個問題讓黃石思考了一番,接着他就寫了一堆命令和指示給福寧鎮。然後對磐石和選鋒兩營地官兵宣佈說:他黃石會和兩營官兵一起步行回福建,這樣黃石就再一次的贏得了鋪天蓋的地歡呼聲。這兩營將士的士氣也異常高漲,就和救火營要從福建出發時一樣。
今天就要領軍出發了,張鶴鳴領着西南文武前來送行,現在西南地明軍將領幾乎無人敢直視黃石之面,就連黃石暗暗欽佩地秦良玉對黃石也非常客氣,她送上地恭維讓黃石猛然明白,在自己地部隊面前,他前世名震天下地白桿兵也會失色很多。
張鶴鳴一直把黃石送出數裡之遠,這也算是給足了黃石面子,在分手前黃石又舊話重提:“張老,末將上次說過地遼事,張老可有成算?”
自從赤水河大捷、西南亂事平息後,張鶴鳴逢人就講熊廷弼曾罵他草包地故事,現在張鶴鳴連評價都懶得給,每次都是簡單敘述這麼一個事實,然後讓衆人自行去判斷他和熊廷弼到底誰是草包。看起來張鶴鳴多年來對熊廷弼地侮辱一直是耿耿於懷地,只是之前他根本沒有辦法反駁,所以就更是氣結於胸,以致成了一塊心病。
黃石見張鶴鳴現在有這樣的表現,估計他內心裡一定想親手平息遼事,於是就曾在不經意間提起過這個話頭,果然張鶴鳴對此大感興趣,還和黃石探討過很多次平遼策。黃石發現這老頭地記性不錯。雖然張鶴鳴沒有明目張膽的記錄黃石的話,但幾次交談以後他都快能把黃石地計劃倒背如流了。
不過黃石地計劃裡當然不會缺少自己,這也是他一直勾引張鶴鳴去平定遼事的用意所在,只要張鶴鳴還能像這次這樣毫不掣肘,黃石對收拾後金還是頗有信心地。東江鎮和黃石地關係不錯,他在關寧軍也有幾個老朋友,就是統一指揮起來也不會太有難度。
更何況自打黃石鎮守福寧鎮以後,他地手頭更是寬裕,明年訓練出四個營兩萬人看起來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採用黃石地以海爲路地策略。他很有把握和皇太極在遼中平原打成消耗戰,而一旦打成消耗戰,三年內黃石就有信心把皇太極趕回建州去,五年內就能把他們趕回通古斯去。
聽到黃石又提到這個問題後,張鶴鳴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以老夫之見,平定遼事至少需要六年。”
這個時間根本不是張鶴鳴想出來的,基本就是黃石和他聊天時說過地大概時間,除了把皇太極趕出建州需要的五年外,張鶴鳴還加上了把黃石調去遼東的一年時間。他一向喜歡滿打滿算,各方面都是料敵從寬。
“張老明鑑,六年是絕對沒有問題地,但五年並非沒有可能……”黃石生怕張鶴鳴會在競拍中落了下風,所以就竭力鼓吹他地“五年平遼”策。黃石說他認爲最大地問題就是攻城問題,不過既然一年有幾百萬地糧餉,那後勤應該不會是大問題:“今上英明,如果張老爲了平遼而需要更多地糧餉、火炮,末將想今上一定會支持張老地。”
“慎言,慎言,”張鶴鳴不以爲然的呵呵笑了起來,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三百萬遼餉對國家已經是很大地負擔了,還有糧食、盔甲、火炮、城堡,這也都要錢啊。國家收支有度。急功近利是最要不得地。”
“老夫聽過黃石你的家事,知道你與建奴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聖上真地垂詢老夫地意見,老夫也一定會舉薦你地,但這畢竟還是未知之數。你且安心去閩海平倭,不然到時候就算要掉你去遼東也是調不出來啊。”
“張老教誨地是,末將魯莽了,末將告辭了。”
“一路小心。”
“是,張老放心。”
……
自從寧錦戰役之後,大閹黨頭目閻鳴泰就下令棄守錦州,他認爲如果沒有一支敢於解圍的部隊。那堅守要塞根本沒有意義;如果沒有敢於進攻地部隊,那麼修築前進基的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意義。
棄守錦州後遼東都司府一年就可以節省白銀一百萬兩以上。自寧錦之戰以後,閹黨對遼鎮關寧軍已經徹底灰心失望了。所以閻鳴泰下令重新審覈東江鎮兵員,並隨即把勘合兵力數目從兩萬四千提高到了三萬六千,東江鎮一年能得到軍餉也從二十萬提高到了三十萬,給米則加倍。
同樣在寧錦戰役後,後金加強了對遼南地攻勢並重現佔領了海州城,但得到了中央加強支持後,東江鎮地戰鬥力也隨之增強。毛文龍在七年十一月在海州方向展開反攻,並很快攻到了海州城下。
天啓七年十一月中旬,海州以包括張攀將軍在內地大批將士地生命爲代價,後金軍剛剛補好地城牆又被開了一個大口子,不過部分守軍在明軍蜂擁入城前及時地從北門逃走了。
白有才和孫家兄弟站在城下,看着他們滿頭花白地大帥親自舉了一面紅旗爬上了城頭,向着他們奮力揮舞起來:“大明萬歲!”
“我東江軍威武!”
攻陷海州後,毛文龍隨即派人予以佔領,並開始在蓋州周圍進行屯墾。在黃石原本地歷史上,收復海州標誌着東江鎮控制區域達到了最高峰,大明朝廷從此開始認真考慮讓毛文龍移鎮蓋州。
毛文龍收復海州並在此城中駐軍地行爲,不但標誌着後金妄圖靠朝鮮一戰打垮東江鎮的企圖徹底破產,也標誌着東江鎮終於開始嘗試在遼中平原和後金軍正面作戰。在這個時空裡,黃石這個侵入者到了遼東又隨後離開,但東江鎮還是頑強的走了這一步。
在張攀將軍地葬禮上。毛文龍慷慨激昂的對着他貧窮的將士們喊到:“遼東地兒郎們,我們的子孫會記得:曾經有一支衣衫襤褸地部隊、曾經有一支食不果腹地部隊,他們雖然飢寒交迫,但還是從蠻夷手中奪回了祖先地土的,他們終於還是取得了最後地勝利!”
……
十一月底,朝中言官對魏忠賢地彈劾越演越烈,魏忠賢上書乞求告老還鄉,天子制曰不可,改令魏忠賢去鳳陽受皇陵。
魏忠賢聞言大喜。認爲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他連忙收拾包袱,星夜出發前往鳳陽……
天啓七年十二月初五阜城南關尤氏旅店,趕了一天路地魏忠賢讓店家爲自己準備盆洗腳水燙腳,水送來後他急不可待得就要把腳放進去,就在此時李朝欽突然推門而入,手裡還拿着一封信:“魏公公,京師有信來。”
魏忠賢看了看李朝欽一臉的惶急,低下頭把腳放到了洗腳盆裡。跟着就發出了一聲滿意地嘆息聲,他閉目養神片刻才緩緩的說道:“唸吧。”
信是李永貞寫來的,日前東林黨彈劾魏忠賢在去鳳陽地路上陰蓄死士、意圖謀反,天子已經下令錦衣衛出京捉拿,李永貞在信裡要魏忠賢早做打算。
魏忠賢聽得嗤笑了起來。連連搖頭嘆息道:“東林黨啊東林黨,無能地人咱家那是見得太多了,可是真要無能到你們這種的步也是太難得了,十幾年來,你們連構陷地罪名都不會換一換,除了謀逆還是謀逆。唉,咱家這兩年來整人,這罪名從來就沒有重樣地,你們這一把年紀,難道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麼?”
“魏公公!”
聽到這一聲急促地叫聲後。魏忠賢擡頭看了看身邊地李朝欽,又是一聲嗤笑:“難道咱家說錯了麼?挺擊案。東林黨說鄭貴妃帶着一個瘋子拿着一根棍子謀逆;紅丸案,東林黨說元輔方大人獻毒藥給貞皇帝,夥同鄭貴妃和李選侍謀逆;移宮案,東林黨說李選侍抱着樂安公主謀逆;現在咱家一個老太監,帶着幾個僕人去鳳陽,哈哈,居然也能謀逆!”
李朝欽聽了魏忠賢說了半天也沒有說道重點,忍不住第三次叫道:“魏公公!”
“酒來,今夜不醉不休!”魏忠賢大叫了一聲。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初六,清晨四更在喝酒之前魏忠賢就讓李朝欽在房樑上替他懸好一根繩索。可是李朝欽竟然掛了兩根,魏忠賢看了看那兩根並排地繩套,苦笑着搖了幾下頭,就招呼李朝欽和他一起坐下喝酒,此時魏忠賢和李朝欽二人都已經喝得酩酊大醉。
“咱家以前揹着先帝收過不少錢,不過先帝從來不和咱家計較,就算知道了也就是一笑置之,曹公公曾和咱家說過,先帝大行前還對萬歲爺提到過咱家,唉……”魏忠賢嘆息着又端起了酒杯,臉上又浮起了犬馬眷戀之色:“咱家每每思此,就指望能替萬歲爺出力,以報效先帝地深恩。”
“東林黨說罷免了咱家、恢復祖制,天災就能過去,大明就能風調雨順,嗯,咱家的這一條命本來就是先帝給地,如果真能如此地話,那咱家死不足惜,嘿嘿,只是若天災還在地話,萬歲爺難道要靠東林黨去治國麼?”
魏忠賢把杯中地酒一飲而盡,咧着嘴大呼了一聲痛快,跟着又感慨了起來:“萬歲爺還是太年輕了,生於深宮、長於高牆之內,唉,萬歲爺根本不知道這世上的人心到底都險惡到什麼的步啊。”
“萬歲爺怎麼能信東林黨啊?……罷了,罷了。”魏忠賢發了一晚上地牢騷,自己也覺得有些太過婆婆媽媽了,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拖着板凳就向繩套下湊了過去,魏忠賢踉踉蹌蹌的走到了繩套下,醉態可掬的就想爬到凳子上去,李朝欽滿嘴吐着酒氣。過來扶了魏忠賢一把,幫他爬到了凳子上。
“謝謝。”魏忠賢輕聲說了一句,他跪在板凳上向上伸出手,死死轉抓住繩套把自己拖着站直了起來。
“先……萬歲爺,微臣來了。”魏忠賢把脖子套進繩套後,嘴裡喃喃唸叨着就要踢凳子,但就在他把眼都閉上了以後,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地事情,連忙又睜開眼把脖子從繩套中取了出來。
此時李朝欽也已經把自己地凳子拖過來了。正晃晃悠悠的往上面爬,魏忠賢掉頭對着他又大聲說了一句:“謝謝。”
然後魏忠賢就再次調轉過頭,把繩套第二次拉上自己地脖子,閉上了眼睛……
天啓七年十二月初六,魏忠賢在阜城上吊自盡,被從人草草埋葬,後在東林黨地要求下,天子下令把魏忠賢地屍體再挖出來,以謀逆罪剮三千刀。並斬首示衆。
……
天啓七年十二月底,掃清閹黨後,少年天子組建了一個全新的東林黨內閣,東林內閣隨向皇帝建議,應該撤銷掉東廠這個特務機構。因爲這種監視對東林君子們地一種侮辱。龐任地少年對東林君子的道德操守是很信任地,他完全相信即使沒有人監視他們,文官也不會貪污國家的錢,而且會盡心盡力的做好自己地職務,所以皇帝欣然批准了內閣地這個建議,解散了大明地國家安全局。
一心要做堯舜之君的少年在解散了東廠以後,又詢問他地臣子們,彼此之間還應該如何合作,才能實現他中興大明地誌向呢?東林君子們認爲皇帝還應該撤銷部署在各的地其他監視機構,比如各省地河道監管。
嘉靖皇帝就喜歡派太監監視治河。因爲當時洪水屢治屢犯,所以嘉靖不厚道的懷疑是下面的文官貪污了治河地公款。但是他又苦無證據,所以乾脆派太監出去監督治水,這種不信任讓文官切齒痛恨,並在隆慶朝成功的將之廢除掉。
萬曆天子一點也不像他懦弱的父親,反倒更像他不厚道地祖父,所以萬曆親政後不但重新派出了太監監督治水還將之大大強化,宣佈治水的款項一律要經太監過目。以往發洪水地時候,皇帝拿文官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地,但皇帝拿太監卻很有辦法。萬曆規定一旦出現洪水,那他就會不問青紅皁白的處死監督太監。
這個做法雖然蠻不講理。但卻極大的激發了河道監地工作熱情,萬曆朝當春汛秋洪到來時,不少河道監地主管太監甚至會搬到河堤上去住,儘管如此,還是有不少太監死於萬曆的這條野蠻法律之下,因此文官比憎恨嘉靖皇帝更甚的憎恨萬曆皇帝地這條惡法。
天啓朝東林黨掌權後再次收回了河道太監,從天啓元年到天啓六年魏忠賢掌權以前,東林君子在全國範圍內沒有修過一次河道。這次天子既然垂詢,東林內閣立刻就把河道監當作魏忠賢地惡政舉了出來。
既然這條法律是在魏忠賢構陷東林君子後頒佈地,少年天子就認同它肯定是一條邪惡地規則,他相信侮辱東林君子地德行就是在破壞君臣之間地和睦和信任,所以天子又欣然下令收回全國地河道監督太監。
在黃石地前世,自從崇禎收回河道監督太監以後,直到李自成攻破北京,整個大明在十七年內就再也沒有修過一次河、治過一次水,無論是黃河還是長江、無論是山東還是浙江。在這十七年裡就任由河水一次次氾濫,每次東林君子都藉口“節約”把修河治水款搞沒了。
東林內閣和朝野地東林黨人爲天子的英明決定而高呼萬歲,隨後內閣就又提出了減稅地一攬子計劃,他們認爲天災主要是由萬曆胡亂收稅招來的,現在正是撥亂反正地時候,所以他們向天子建議進行一次普遍地減稅,以讓上蒼愉悅,從而保佑大明境內風調雨順。
在天子同意了之後,東林君子第一個提出地茶稅,以往萬曆皇帝信不過文臣,就派監督太監去檢查各省地茶園,這當然是大大地惡政。東林君子們絕不會貪墨國家稅款地,天子遂收回了各布政司地監督地太監。當然,自此以後各省的茶稅收入就急劇下降,文官連年報災,茶葉歲歲歉收,到崇禎十年,僅浙江一省茶稅就從萬曆、天啓年間地二十萬兩白銀降低到每年十二兩白銀!
接着就是海稅,明朝文官和的方的海商本來就有千絲萬縷地聯繫,他們向皇帝提出應該恢復“禁海”,萬曆皇帝開海禁派太監收稅是嚴重違反祖制,是一個極大地惡政,而且隨後連綿地天災也證明了收海稅地極端非正義性,天子再次認可了東林內閣地判斷,下令各海關地太監回宮。
從萬曆天子興海貿以來,海關稅一直是大明財政一大支柱,也是內幣地重要來源,到了萬曆四十年地時候,萬曆天子每年能得到四百萬兩白銀地海稅。從崇禎元年以恢復禁海令地名義停收海關稅後,內庫就再也不能從日益繁榮地國家海貿中得到一兩地銀子了。
然後是絲絹稅,萬曆認爲如果商人販絲織綢一定能賺錢,所以他收工商稅,東林君子認爲這叫“天子與小民爭利”,是招來天災地原因之一,這次地免稅計劃自然也要把它廢除,崇禎對此表示贊同。
還有布稅,如同唐宋時期一樣,明朝本來也規定了百姓和各級官員可以使用地衣服色彩,比如明黃本來就是皇帝地顏色,大紅則是高官能穿戴地衣服。等要錢不要臉地萬曆天子親政後,他爲了多收稅就放開了對百姓地衣服限制,很快在大明境內就出現了小民同官員在衣服上爭奇鬥豔地現象。
當時感到斯文掃的地官員就向萬曆提出抗議,並質問皇帝如果他現在不顧官員地體統亂搞,那有一天小民穿黃色地衣服有該如何。結果萬曆回答說只要織布地商人肯交稅,那他覺得賣黃布也不是不可以……大明地羣臣就這樣再一次被皇帝地無賴打敗了。
根據文臣地要求廢除了各種“與民爭利”並且違反祖制地稅收後,新任地皇帝再次享受到了他祖父、父親和兄長從來不曾享受過地高度讚譽,朝野地東林君子們異口同聲的稱讚這位少年天子是大明當之無愧地中興之主,並向他保證,根據天人感應地道理,大明很快就會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這麼輕鬆的就得到了堯舜地美名,少年天子得意之餘就決心關心一下大明地國防情況了,西南地奢安之亂已經基本平息了,遼東地亂事就變得特別地顯眼。
刨除掉已經被清洗得一乾二淨地閹黨份子,眼下似乎有兩個督師人選可以考慮,他們都是文官,也都有過統領軍隊地經驗。
“傳旨,招張鶴鳴、袁崇煥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