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季柚猛然睜大眼睛，她仔細去看那個雞蛋模型，越看，眉頭得越緊。
一層一層，密密麻麻，至上而下的格子間，將整個‘雞蛋’充斥滿，這一幕，聽了何川元帥的話後，季柚此時看起來，才知道自己心裡的那絲彆扭與不得勁，到底從何而來。
這些……
都太過生硬與刻意了，完全不自然。
如果製造這一切的，都是人爲，那就不奇怪了。
可，浩瀚宇宙，又有誰能有這麼大的能力，將宇宙弄成這樣呢？這根本就不像人力可以辦到的。
哪怕季柚經歷再多，再離奇，她也想象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樣強大的存在，可以將宇宙分割成這樣。
人類所在的八大星系，季柚至今都沒有走完，就算是攬月星與101號垃圾星所在的第六星系，那也是浩瀚無邊，無窮無盡，只開着最新型的飛船去遊覽，不經過躍遷點，那也要走上幾十、上百年都不一定全部遊覽一遍。
只是一個小小的星系，便已經如此，那浩瀚的宇宙，又該如何壯觀？
季柚根本無法想象，到底要怎樣的人，怎樣的能力，怎樣的技術……才能將宇宙切割、佈置成這樣的局面？
高等文明的生命體嗎？
還是——
季柚想不通，也完全想不出來，她睜着漆黑明亮的眼睛，緊緊凝視着何川老元帥，以便於這位慈祥的老者，能夠給與自己解答。
然而，何川只是輕輕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答案。”
季柚沉默了。
何川道：“窮盡我一生，都在尋找答案，然而，我無法知道，也沒有能力去知道。”
他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遺憾。
季柚望着那顆‘雞蛋’，它只是一顆模型，但只是看着這個模型，便已經足夠讓人驚歎。
如果真的能夠以旁觀者的眼睛，來看待整個宇宙，那又是如何一番讓人讚歎的景觀？
何川視線挪開，轉移到了窗外那片灰霧，他靜靜凝視着窗外的景緻，說：“而我，之所以來到這裡的主要目的，便是要尋找我們人類的出路。”
這何其難？
季柚抿抿嘴，卻還是帶着一絲期待，問：“那，元帥爺爺，您找到了嗎？”
她不知道，她的聲音裡都帶了一絲顫音。
沉默。
何川並沒有馬上回答，它依舊盯着窗外的灰霧，周身安靜，像陷入到自己世界裡面的沉思者。
季柚沒有打斷他，她安靜等待着。
幾秒後。
何川嘆口氣，道：“我找到了一種也許可行，也許不行的方法，但無論如何，也總歸比什麼辦法都沒有，什麼都不做好。”
季柚有一定的心裡準備，依舊爲這個答案而失落。
人類的處境，
原來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艱難啊。
如果精神能量資源完全枯竭，那結果又是如何呢？
季柚問出了聲。
何川指着聯盟所在位置，旁邊的那一塊，道：“這就是結果。”
季柚看過去，跟聯盟所在的階層，完全一樣，並沒有什麼區別。
何川道：“你再看它周邊的幾塊。”
季柚一愣，看過去，這個格子周邊的幾個格子，有大有小，最小的只有最大的百分之一，通身漆黑，黯淡無光，透着一股死寂。
其實，與旁邊的並沒有區別。
與聯盟所在的格子，亦無多少區別。
季柚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何川用手指一連指出了五六塊來，接着輕聲解釋道：“其實，這幾塊原本是同一塊。”
季柚：“！！！”
何川道：“它分裂成了大小不等的六塊。”
季柚張張嘴：“分裂？原來位面之間不僅會融合，還會分裂嗎？”
天石位面，與另外一個位面，目前就在緩慢融合中，可造成的影響，尤其是對生活在裡面的生物，簡直就是滅世之災般的打擊！
無論是紅族，青族，白族，黑族……只要還生活在裡面，只要沒有能力離開天石位面，無一例外，都要跟着毀滅。
這也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抵擋住的災難。
何川道：“是的。根據我們人類聯盟得到的所有資料，從中瞭解與觀察，判斷出來的結論就是——位面也不是能永久存在的，它不僅會分裂，還會互相融合。”
“按照我們聯盟所在位面的位置，與相關的資料來判斷，一旦我們這裡的資源也全部枯竭後，整個位面會分裂成約莫6-8個大小不等的位面。屆時，撕裂的位面，會讓此中生存的所有生物，全部毀滅，無一倖存。”
“……”季柚張張嘴，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
那人類文明，就徹底毀滅了。
沒了。
全都沒有了。
不要說是何川元帥這樣一位畢生都在爲了聯盟，爲了人類在奮鬥的老者痛心疾首，便是季柚這樣的小人物，這樣的年輕人，也覺得完全無法接受。
這……
這是怎樣的絕望啊。
這……
要怎麼辦？
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季柚死死抿着嘴， 在沉默不斷蔓延中，她微微擡頭，用赤誠的眼神，靜靜望着何川老元帥：“元帥爺爺，您說您找到了也許可行的辦法？是什麼辦法呢？我能知道嗎？”
她眼裡又期待，也有倔犟。她知道這必然是絕對的機密，甚至整個人類中，都不一定有人知道的真相，她實力低微，甚至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到聯盟……
但！
她還是想知道。
既然已經知道了人類的處境，又怎能裝作不知道？無論實力如何，能力是否足夠，也要去試試，也要去努力一番啊。
人活一世，爭什麼？
爭個‘無憾’二字！
季柚也試想過，假如自己不問，依舊將自己當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大二學生，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扛着……輪不到她去管……她不去問，不去了解……也沒有任何人會怪到她身上。
但往後的歲月，她將日日夜夜，想到這件事，她都將活在遺憾中。
她望着何川，神色鄭重：“元帥爺爺，我想知道。”
面對季柚赤誠的眼神，何川微微嘆口氣，道：“是資源。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便要落在這資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