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城,楊家,長安園內,看似平靜的氣氛,卻是因爲楊家老家主今日在書房之中摔了一部電話,而讓長安園內的下人走路都是小心翼翼了許多。甚至各自遇到相熟的人,也不敢再走到角落裡低聲交談了。生怕被人誤會是嚼舌根,犯了什麼忌諱,所以,今日楊家老家主不尋常的摔了電話,院內反倒沒了下人的竊竊私語。
園內,死寂一樣的安靜,顯得太不尋常。
長安園外,臥龍城內的一處巨大書院內。楊家孫二少爺從長安園裡出來,卻是神情激憤的走入這座書院之內。引得書院裡供奉的文武入幕之賓,都是一眼看出定然是楊家出事了,大概很快這位楊家孫二少爺,就要擊鼓升帳,點兵點將,又要再起紛爭了。
又有戰事可打。
這讓這些文武入幕之賓都很激動。
有紛爭,有架打,纔有機會建功立業啊!不然,整日在這書院之中座談論事,紙上談兵,雖然照樣一日三餐不愁,可是總沒有建功立業讓人來的激動人心。
這些人,其實果然是有些眼力的。
此時,這位楊家孫二少爺一身鎧甲的出現在他的幕府之中,顯然,他就是又要出征了。
奶奶被打,他楊家反倒認慫,最後夾着尾巴從江陵逃走,這件事對楊家每個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
死也不能忍!
這位楊家孫二少爺在他的中殿之內,對着一座畫着地圖的屏風,來回謀劃。
華海城外的那些大片靈野,就是他最好的戰場。
華海城,就是他最好的戰利品。
就在這位楊家孫二少爺謀劃如何佔領華海城外的靈野,斷絕了華海城的靈草和靈石來源。以此逼迫華海城裡的葉族出來跟他決戰,然後他一舉殲滅葉族上下所有男丁的時候,這時親衛卻是帶着一封辭信走進來。然後告訴這位楊家孫二少爺有位入幕之賓要辭職。
楊家重開文武二府,廣納人才。爲了達到這個目的,自然禮賢下士的名聲最爲重要。楊家不怕別人不來,卻是最怕別人來了,有些地方沒做好,沒有留住這些已經來的人才。
所以,眼下,這有入幕之賓要辭職的事情,看起來很小。但是在這位楊家孫二少爺的眼裡,卻是比天還要大的事情。
他必須得把人請來,問清楚他楊家到底何處做的不妥帖,竟讓這人起了離去之心。
楊家孫二少爺讓人去把人請進來。卻是才得知那位要離去的幕賓,投了辭職信,便是直接離開了。
得知此內情的楊家孫二少爺心中更加震驚。楊家如此禮賢下士,都沒能留住人才,就已經讓他內心之中十分不解了。而如今,這位要離去之人,離去之心竟如此堅定。竟不辭而別,可見定然是他楊家待人的地方,還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致命缺點。他即使留不住這個人,他也必須得知道這個致命缺點在什麼地方,然後好能亡羊補牢。不然,這個缺口要是找不到,就沒法堵住,以後就會有更多的人才要離開他們楊家的。
一想到這裡,這位楊家孫二少爺就是坐不住了,馬上帶着人去追趕那位離去之心如此堅定,竟不辭而別的入幕之賓。
在城外五里亭。這位楊家孫二少爺纔是追上這個要離開的人。
那人,拴馬在路邊。他自己卻是端坐在亭內,大駕候着這楊家孫二少爺。
一看到這一幕。這楊家孫二少爺便是明白了,這是人家算準了他會追來,所以特意在此等着他呢。
也下馬,走入亭內。楊家孫二少爺先是拱手作禮,然後就是直言不諱地道了:“先生知我會來,故而在此等我?”
那人輕輕點頭,然後伸手拿起早就備好的酒水,給楊家孫二少爺斟酒。
斟酒之後,那人卻是不給楊家孫二少爺酒喝,反倒自己連飲三杯。
楊家孫二少爺久跟這些恃才傲物,心機難測的入幕之賓打交道,心裡早就熟悉這些人故作驚人之舉的背後,必然是有話要說。不然,這人大可以策馬奔騰離去,又何必在此城外五里小亭,甚至提前置辦好了水酒等他。
“先生這是何意?”楊家孫二少爺見此人故作輕狂之舉,心中反倒更加堅定不用擔心此人真會離他而去了,只是更加好奇這人會給他提什麼經家治世之策。
那人這纔是苦笑,搖着頭嘆着氣道:“我來此地已經逾一年,一直以來,都是仰仗少主每日好酒好菜的照顧,卻未曾有機會給少主獻上一策一計,所以心中早就耿耿於懷,恨不能有機會給少主鞍前馬後的效勞,肝腦塗地,死而後已。但是,沒想到,我以後卻是沒有機會報答少主的知遇之恩,只好如此敬少主三杯水酒,略表心意了。”
楊家孫二少爺立即明白,這人是在他臥龍城內,懷才不遇,來他處一年有餘,卻始終不能重用,便是灰心冷意,纔會起了離去之心了。
“先生勿要傷悲。先生來我臥龍,已經一年有餘,濟安卻是不知道先生名諱,這是濟安的過錯。但請先生給濟安一個機會,讓先生留在濟安身邊左右,隨時請教經家治世之策,如何?”
“非也,非也。”那人卻又是搖着頭道:“非是我要離開少主而去。而是,少主要離我而去。少主勿要說話,先聽我把話說完。少主不止是要離我而去,還是要離這繁華之地臥龍城而去,要離開這花花世界,還有雄才偉略而去。”
“我何時有此意了?”楊家孫二少爺不解。
“少主不知少主心意,某卻知道啊。”那人再次苦笑道:“我料定少主是要去攻打華海城葉若,對也不對?”
“呃!先生果然知我心意!”那楊家孫二少爺,立即臉色大變,然後卻是對這人的態度更加恭敬起來。“如此,便可知先生果然是大才。是濟安之前有目無珠。沒有及早發現先生大才,重用先生,這是濟安的大罪過了。”
“少主謬讚。此事。真非是我大才。這只是某用一年的時間,節衣縮食。把節省下來的銀錢都使在了一個人身上,所爲只是此時,買他一個消息而已。如今,某一年的苦心經營,終於有所回報了。所以,某此時才知少主心意。”
“呃!”楊濟安聽得此言,卻是一樣驚訝地道:“先生能用一年的時間,經絡一個人。只爲換此時一個消息,先生的心性,依舊過人,濟安佩服。無論如何,都請先生留在濟安身邊吧。”
那人再次笑道:“我若是不想留在少主身邊,某早就策馬揚鞭,一路奔騰而去了。我在此地等少主,又故弄玄虛,略備薄酒,就是想讓少主知我謀略。然後留我在身邊效力。這樣的小心思,我不妨直說給少主知道,因爲這種事情。我自己做着都覺得臉紅。不過,此刻,我耍此心機,卻不是隻爲我自己的榮華富貴,我是爲少主未竟的經世大業着想,還有少主危在旦夕的身家性命着想。”
“先生此言何意?但請先生教我。”那楊家孫二少爺納諫如流,當即拱手再次作禮,求人教他。
那人這才淡淡點頭,又是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又是自己淡淡一飲而盡,纔是道:“我此時未走。就是想着要盡人事安天命的救少主一命。某要勸少主此時不但不能去攻打那華海葉若,反倒還要儘快派人示好與那葉若。不然。少主此去,必然如同那不可一世的浩陽門大門主一般要殞命於此人之手了。”
這話,反倒讓那楊家孫二少爺聽着心裡不以爲然了。
“先生此言未免太過聳人聽聞了吧!想我臥龍城,如何的實力,先生未必能知,如何就斷言此行我必死?”
“我料少主心高氣厚,必定不信,所以,此時我不想多言。少主若去,那便去吧。我另尋他主便是。三杯水酒已敬少主,某心中已無悔。少主自己多保重吧。”
那人,伸手長拜楊家孫二少爺,後便欲走。
是真的要走了。
這時,那楊家孫二少爺纔是有些心慌,再次伸手拉住那人的馬繮,抓住最後的機會問道:“先生可否把道理說給我聽。若是先生說的有理,我便立即對先生言聽計從如何?”
“五年之前,某開始遊歷天下,想擇一明主,謀一份富貴,可是一直未曾遇到心中認可之人,便一直一無所有。直到兩年前,我遊歷到一個小城,我見到了一人。此人,天生絕脈,不能修煉真武,某卻欲投他,少主可知道他如何答我?”
楊家孫二少爺,想了想,想出來幾個答案,可是他想,能夠讓這人都能如此推崇的答案,定然不會簡單,所以他自己都是把自己想出來的答案給否決了。最後便是隻能搖搖頭,承認自己不知。
“他說,他要我何用?徒惹殺身之禍而已。”那人答道。
“他既是天生絕脈,不能修煉真武,又爲何有人會盯着他?又爲何收留你一個智士謀人,便會有殺身之禍?他也太高看他自己了吧!”楊家孫二少爺不齒的問道。
“非也,非也。”那人卻是道:“某聽他一言,便是明白此人一點都不糊塗。甚至那時,他若是不說這樣一番話,我都要提醒他,小心殺身之禍的。但是,顯然,他已經用不着我提醒他了。他其實心裡都知道呢。所以,他一個廢人,在衆多夾縫之中,才能活到那時也不死。而且還活的風光無限,活的有滋有味的。但是,我卻氣的卻是他那前一句,要我何用的話!”
“某寒窗苦讀十餘載,經世之策,兵家之策,某爛熟於胸,豈能服他。於是某跟他把酒言歡,以文會武,少主可知最後結果如何?”那人臉色帶着憧憬回憶,再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