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溼陰冷的墓道中,任也左臂勒着11號的脖頸,右手不停地揮動着樹枝。
不遠處,其餘玩家本能後撤,他們或在冷眼旁觀,或在猶豫要不要動手。
“嘭!”
一記飛腳從側面踹來,正好蹬在了任也的腰上。
那聰明的書生出手了,他將任也踹得貼在了牆上,掄起拳頭就砸了過來。
11號本就身高體大,四肢發達,這突然有書生出手幫忙,他瞬間就掙扎開了任也的左臂,步伐踉蹌着後退了兩步。
伸手一摸脖頸,鮮血嘩嘩地流,喉結偏左的位置,被樹枝捅出來一個半指長的口子,皮肉外翻,看着觸目驚心。
如果任也拿的是刀,他脖子肯定就被扎透了。但樹枝這東西殺傷力還是要弱很多的,那尖頭部分沒有被特意打磨過,斷口參差不齊,一碰到硬物,那肯定不如鋼鐵那樣鋒利……
再加上,11號怎麼說也是個大活人,不可能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讓任也捅。他見對方擡臂時,頭部就本能往後縮了一下,這一躲,樹枝正好豁開皮肉,從側面劃了過去。
但即使是這樣,他伸手一摸觸目驚心的傷口,心裡還是升起一股後怕之感。
這五號太TM陰了,他這一下,明顯是想捅死自己的。
想到這裡,11號再次衝了回去:“弄死他!”
旁邊,書生左手抓着任也的髮髻,右手攥拳,衝着他的側臉就要猛捶。
“乾死一個少一個,繼續幹!”劉紀善蹲在對面的牆壁旁,大聲呼喊。
人羣中,郭採兒伸手拉扯了一下想要上前的武夫,雙眸毫無情緒波動地看着打鬥的三人。
旁邊,李彥,唐風,王妃,見任也吃虧後,全都不着痕跡的往前邁了一步。
“嘭!”
11號擡起腳丫子,鉚足了勁踹在了任也的腰上,而後者左臂護着頭,右手直接拽下了古代男性收束腰部的褲帶。
“偷襲我?捅我?啊?!”11號打出了真火,他猛然擡腿,蓄力後,直奔着任也的腦袋踹去。
這就不是一個毆鬥打架該有的動作,而是想要把人弄死,弄殘的動作。任也的腦袋就在牆壁旁邊,這一腳下去,腦殼肯定是要撞在青石磚上的。
“刷!”
腳掌蹬踏而來,極快極重。
就在這時,任也根本不理會薅着自己髮髻的書生,只忍着疼痛,猛然向下一蹲。
11號一腳踹空,蹬在了堅硬的牆壁上。
“啪!”
任也左臂擡起,環繞着摟過11號的右腿,另外一隻拳頭,直奔對方褲襠打去。
“嘭!”
一拳落,結結實實地打在了11號的命根子上,雙蛋碎裂一般的疼痛感,讓他渾身抽搐了一下。
“啊,臥槽!”11號右腿被擡着,身體跳着後退半步,口中發出慘叫。
“嘭嘭!”
任也表情執拗,埋頭前衝,完全無視其他人,只雙眼盯着對方的褲襠,連續砸過去五六拳。
“咕咚!”
11號被擡着右腿,再加上蛋疼無比,整個人失去平衡,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誰都別動,CNM的,老子跟你們倆玩玩!”
任也一邊撲到對方的身上,一邊瞪着眼珠子吼道:“都給我滾遠點!”
這話一出,原本已經準備動手的李彥和唐風,都停住了腳步,而王妃站在人羣中,俏臉上毫無表情。
“嘭!”
11號倒地後,右手捂着褲襠,只用左臂與任也撕扯。他真得太疼了,褲襠有一種被高鐵列車迎面撞了一下的感覺。
任也根本不理會對方的反擊,只突然甩開右手中的褲帶,動作利落地纏在11號的脖頸上,然後用整個身體的重量壓着對方。
“刷!”
雙手一拉,纏在11號脖頸上足足兩圈的褲帶,猛然收緊。任也雙膝壓在他的胸口,令其雙手行動受限,並使出全身力氣向後猛拽。
“呃……!”
濃重的抽氣聲響徹,11號的眼球瞬間凸起,劇烈的窒息感,讓他渾身喪失了力氣,雙手也在不停地抓撓着脖頸。
“嘭,嘭嘭!”
旁邊的書生衝出來,撿起地面上已經熄滅的火把,從後面衝着任也的腦袋,脖頸猛砸了數下。
劇烈的眩暈感襲來,任也大腦有點迷糊,粘稠且殷紅的鮮血,也從後腦的髮絲中緩緩流出。
他猛然佝僂着身體,根本不管身後的書生,只讓對方的火把沒那麼容易打到自己,並且雙手死死拽着褲帶,確保身體不會被打倒,打翻。
“啪啪啪!”
只短短几個呼吸間,11號就徹底扛不住了,他雙腿猛蹬,雙手瘋狂拍打着墓道地面。
書生看到這一幕,瞬間急了,馬勒戈壁的,隊友要被勒死了!
他鉚足了勁,掄着火把砸下去,任也佝僂着身子向上一躲,用後背擋了一下。
“嘭……嘎嘣!”
腐朽,風化的木質火把當場斷成兩節,竟然活生生被打碎了。
書生短暫愣了一下,立馬扔掉火把,彎腰衝上去,抓着任也的髮髻,對其臉頰繼續猛捶。
他想要把任也打暈,打迷糊,然後從隊友的身上拽下來。
11號身上,任也鼻孔流出鮮血,那拳頭砸在自己顴骨上的劇烈疼痛感襲來,他的大腦眩暈,胸腔悶疼。
但是,他的嘴角還泛着笑意,雙手環繞着纏緊褲帶,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11號的臉頰。
“鬆開他!鬆開!!”
這是書生動手後,第一次說話。他急了,真的急了,使出全身力氣想把任也拽走,但對方的雙手拉着褲帶,他越用力,自己的隊友窒息感就越強烈。
“啪!”
就在這時,郭採兒突然鬆開了邢濤的手掌,並拍了兩下示意他上前。
邢濤理解了郭採兒的意思,大腦連思考的程序都沒有,一步衝上去,雙臂抱着任也吼道:“行了,差不多了,鬆開他吧。”
“踏踏!”
郭採兒也邁步上前,幫着一起拉架。
“算了,算了……!”
“別打了!”
衆人見有人動了,也紛紛走過去拉扯。
幾人合力,任也自然拗不過,幾乎是被強行掰開手掌,拉到了牆壁旁邊。
“呼呼!”
任也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後背靠在牆壁上,大口喘息。
書生也把11號拖到了另外一邊,不停地詢問:“您……您沒事兒吧?”
“呃……!”
11號捂着自己的脖頸,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口中才泛起抽氣聲。
“裝個逼,挨頓幹,舒服了?”劉紀善蹲在衆人旁邊,陰陽怪氣地說道:“也是廢物,倆人打不過一個。”
“我哥哥都受傷了,你少說兩句吧。”唐風假裝跟11號一夥,站在旁邊呵斥道。
“你哥哥捱揍的時候,你咋不幫他夾死五號呢?!”劉紀善語言能力極強,冷笑道:“我看啊,也是個稀鬆貨色。”
“你……!”唐風氣抖冷:“下流!”
“五號,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看差不多得了。”李彥假模假式地扭頭勸說道:“我們現在搞不清楚這一關的規則,萬一自相殘殺的減員,有懲罰……那大家都沒得玩。”
“是啊,”6 號“刀疤臉”馬伕也說了一句:“差不多得了。”
二人說話間,11號已經緩過來一點了,起身靠在牆壁上,目光有些後怕地看向了對面的任也。
“沒事兒吧?”書生似乎很關心11號的情況,二人無意間流露出的親切,不像是普通隊友。
“……!”11號搖了搖頭。
“算了,休息一下,我們再走。”馬伕看着衆人,邁步走到了一旁。
就在這時,已經靠牆稍稍休息了一下的任也,突然竄起,一下就撿起了地上的那半截火把。
“嗖!”
任也毫無徵兆地衝入人羣,右手攥着那半截火把,直奔書生的後脖頸子捅去。
此刻的書生半蹲在地上,正在與11號交流,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
但邢濤看見了任也衝來,本能擡臂喊道:“你幹嘛?!”
“去尼瑪的!”
任也回罵了一句,肩膀嘭的一聲撞開邢濤,擡手便捅。
書生聽到喊聲,本能側身。
“噗!”
第一下,半截火把的斷裂處,直接紮在了書生的肩胛骨。
“噗!”
“噗!”
第二下,第三下,分別紮在了書生的後背和後腦上。
“咕咚!”
書生當場坐在地上,雙手護着頭,後背血流如注。
“你幹嘛,沒完了?!”剛纔一下沒攔住的邢濤,一把推開了任也。
六號馬伕也走了上來,拉着任也的胳膊:“行了吧,怎麼還打呢?”
王妃攔在了書生面前,故意俏臉冷峻:“都說可以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衆人一邊推開任也,一邊語氣不善地勸說着。
任也被衆人推搡着,但臉上笑容不減,只跳腳看着11號,喘息着喊道:“來啊,來!我袍子就在這兒呢,你過來拿。”
11號和書生咬牙就要站起,但卻被李彥,唐風等人推了回去。
邢濤聽着任也的話,皺眉說道:“兄弟,這麼幹沒朋友啊!太毒了吧?人家……!”
“你什麼意思啊?!”任也擡臂反推了一下對方:“你們仨一夥的,啊?!”
邢濤皺了皺眉頭。
任也站在人羣后面,手裡拿半截火把指着11號和書生問道:“還要袍子嘛?還想試嘛?!”
二人站在陰暗的墓道內,咬牙看着任也,沒有回話。
“你倆看你MB!”任也邁步還要前衝:“要不咱們三個進裡面?”
“瘋狗!”
11號的大腦裡,瞬間出現了這倆字。
他感覺任也的性格,非常極端,完全不像是表面上那麼彬彬有禮。
這個人在外面,肯定是個亡命徒,或者是個重刑犯。
沒錯,在沒有任何神異和道具的情況下,任也根本不怕和任何人發生衝突。
都不說在邊境的複雜經歷,就是在監獄裡的時候,他什麼壞鳥沒見過?
拳腳鬥毆,七槍戰神一生不弱於人!
這倆貨之所以敢跳出來,無非是想看看有哪個玩家會幫自己,自己的陣營中有幾個人,順便再向外面釋放一個信息……
那就是五號的團隊成員非常多,擁有強悍的調票能力,所以人少的玩家,現在就要拉幫結夥了,不然在後面的環節中會非常被動。
所以,他們跳出來當出頭鳥,就是爲了重新劃分隊伍。
這一點,任也心裡門清,所以自然不會讓他們得逞。
這也是爲什麼,任也會喊出那句都別動的話。他就是想告訴李彥,唐風,王妃三人,我自己能處理,你們繼續藏着。
雙方短暫交手,11號和書生只摸清了任也是條瘋狗,而其它信息……則是一無所獲。
但任也卻看明白了很多事兒。那個三號是最先拉架的,他極大概率不是自己陣營的人,而且還對自己有敵意。
靜謐且黑暗的墓道中,三號武夫打了個圓場:“算了,算了,我看前面有好幾條通道,既然進來了,大家各自走走,蒐集線索,先冷靜一下。”
“走吧。”
李彥扔下一句,率先向墓道中走去。
沒多一會,其餘人也都各自拿着火把離開,墓道入口,只剩下了任也一人。
他沒走,只靠坐在牆壁旁,恢復體力,簡單處理着身上的傷口。
片刻後,一陣清冷的聲音入耳。
【恭喜各位玩家,你們成功進入了安平公主墓的第二層,這一層偏向於信息採集,危險係數較低,祝各位冒險愉快。】
【溫馨提示:今日酉時日落前,大家必須離開第二層,不然會死哦……!】
任也從身上撕下了一點布條,塞入了鼻孔之中。
劇烈的疲憊感襲來,他閉着眼睛,耳中隱隱約約地聽見了一道呼喚聲:“……來呀……來啊……我等你很多年了……快放我離開吧……!”
這不是星門的提醒聲,反而是一個帶有感情的女子呼喚聲,聽聲音……甚至有點稚嫩,像是個未成年的少女。
“天……天赦入命……來呀……!”
呼喚聲非常微弱,任也猛然坐起看向四周,集中注意力想捕捉到這個聲音的方向,卻發現周圍已經安靜了下來,一點動靜都沒有。
“踏踏!”
片刻,腳步聲響。
任也立即打起了精神,擡頭望去。
墓道內,一個人影走過來,很謹慎地站在了任也五步遠的地方,話語簡潔:“華夏男兒都要強,我是蘇杭小戰狼。”
“……什麼幾把玩應?”任也懵了,沒聽懂。
“忘了,沒對上。”人影停頓一下,又來了一句:“愛意隨鍾起,鍾止意難平。”
“同志,是你嘛?!”任也慢慢站起身,聲音顫抖地問。
“……同志,你太抗揍了!”對方回。
……
墓道中。
11號從懷中取出止血散倒在布條上,虛弱地捂住了脖頸的傷口,破口大罵道:“我非弄死他!”
“沒想到這小子這麼瘋狗。”書生皺眉:“不過……。”
“弄死誰啊?算我一個。”
一個聲音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