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一劍蕩清峽谷道

峽谷道外,是一片浮屍遍地的空曠草原。

不知何時,一陣白色的迷霧重新蕩起,從左右兩側向中央聚集,將那草原一分爲二的緩慢隔斷。

這是清涼府即將“關門”前兆,當迷霧徹底閉合時,大乾王朝的疆域,便於此地不在相連,成爲兩處獨立的星門空間。

大乾王朝皇宮,御書房。

景帝端坐在龍椅上,目光銳利的盯着那倒影畫面,想要看清楚峽谷道內發生的一切,但迷霧緩緩閉合,卻逐漸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令其只能看見草原中的一角之景。

“……可否讓朕看的更近一些?”景帝急迫的向國師問道。

“回陛下,不可,迷霧乃小秘境之壁壘,微臣無法窺探。”國師搖頭。

景帝下意識的搓了搓手掌,只感覺喉嚨乾渴,坐立難安。

……

峽谷道內。

朝廷招募的三千名神通者,此刻就只剩下兩千一百多人。

他們來的快,逃的也快,僅僅用了半刻鐘,便全部趕至此地。

這些混亂陣營的玩家,在接取大乾王朝任務時,就曾被星門提醒,如過失敗,將會遭受到極爲嚴重的懲罰。

但在嚴重的懲罰,也比去死強啊。此刻,只要能在迷霧閉合前,逃回大乾王朝的疆域,那就算安全了。

古道外,稍稍靠後的位置,馬伕和書生,也在一同狂奔着。

書生之所以從墓穴外退走,其實已經不爲求活了,因爲星門給出的規則非常明確。朝廷四名原有玩家,一旦任務失敗,則全員身死。

星門規則冰冷無情,他們可能會被天道抹殺;也可能會被暴怒的景帝斬首;甚至可能會被幾個天監司的道士,勒死在那個破廟中……總之,死是一定會死,具體方式也不可預料。

但剛纔馬伕的一句話,點醒了書生。即便是死,他們也不想死在懷王的手裡,這一番爭奪後,雙方已是死仇。

那即是死仇,又怎可令仇敵痛快?

逃生,離開清涼府。

二人一路狂奔,各自展現着神異,眼看着就要接近峽谷道。

“刷!”

就在這時,一陣狂風掠過,任也墜落,手持人皇劍, 突兀的出現在二人身前。

他臉上的淚痕還未乾涸,表情麻木,就如如雕塑一般站在那裡。

馬伕和書生同時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急劇變換,充斥着不甘,驚懼,以及帶有絕望的憤恨。

冷風掠過,入鼻盡是血腥味。

“我去尼瑪的,一塊死!”

馬伕突然暴起,咬牙切齒吼道:“圖窮匕見!”

他在此星門中的身份牌是馬伕,扮演的是一名此刺客,神異能力是圖窮匕見,一旦將氣機鎖定目標之身,對方便會出現短暫的恐懼感,軀體也會變得僵硬。

殺機頓顯,迅速籠罩住任也全身。

“轟!”

就在此刻,劍中爆發出一陣煌威,馬伕那如潮水一般壓過來的氣機,頃刻間便被衝散。

任也目光空洞的看着二人,身體未動,只隔空甩出了人皇劍。

“刷!”

劍身泛起雷霆之響,攜山嶽傾倒之勢,瞬間壓向二人身軀。

馬伕瞳孔急劇收縮,而書生滿臉盡是絕望之色,他們只感覺有一股天塌之力,在像自己撞來。

“任也!你得此傳承後,必被所有混亂勢力阻擊!你是稀有,他們也有稀有!!靈脩會的兩位靈魂系高階玩家,都已經離開星門了,你會不得好死的。”書生不甘的大吼道:“我踏馬在黃泉下面等……!”

“噗!”

話還沒等喊完,劍還未至,書生瞬間化作一團血霧,消散與天地之間,整個身體竟連一點屍骸都沒有留下。

劍內神國已成,它擁有與清涼府同等的質量。

單憑此神異,單論近身搏殺,如若遇到那些沒有特殊逃命手段的玩家,任也就已不懼任何一階對手。

自進入這個星門以來,任也可謂是步步危機,一直在刀尖上行走,並且得到了整個守歲人組織的幫助,甚至老爹也爲此油枯燈盡。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

走至今日,雖已站在清涼山巔,可又有哪一步是唾手可得呢?!

“任也,不……不要……!”即將身死,馬伕的嘶吼中,卻也盡是哀求。

“噗!”

劍身掠過,馬伕爆體,身軀消散無蹤。

“刷!”

兩人身死,任也腳踩狂風,再次凌空飛起。

“轟隆!!”

天道規則感受到任也未接權柄,未受儀式,突然間再次凝聚烏雲,雷光閃爍,似要降下神罰。

任也飛至半空中,扭頭看向烏雲中的雷霆,怒生道:“今日過後,你有什麼懲罰我都接着!!現在,你給我安靜!”

話音落,他極盡釋放體內的王朝氣運,化作點點星光倒卷向天空,將那剛剛凝聚的烏雲驅散。

萬道霞光,再次閃耀。

此刻,他雖未掌清涼府星門的權柄,但卻已與此地的天道規則處於共存狀態,誰也奈何不了誰,誰也抹殺不了誰。

但此地星門的權柄一旦交出,那更高的天道規則,便會連帶着清涼府星門一塊約束。

此地畢竟只是小秘境,是無數星門中的一員,自然也要遵守大道法則……只是,它此刻還未來而已。

這也是爲什麼徐老道,勸說任也不要拒絕權柄,不要拒受儀式,而去與天道規則抗爭的原因。

但這一刻,任也雖表情麻木,但內心悲憤的情緒,卻如海潮一般激盪!

這麼多人都沒了,

這麼多人赴死護着自己,被屠殺,被虐殺……

即便天道規則又如何?

即便擁有人皇傳承又如何?

入獄之前,他還只是一個普通警察,普通人的時候,尚且敢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現在神異在手,氣運加身,即將掌整座清涼府之權柄,反而要畏手畏腳,像個王八一樣去隱忍嘛?

我去尼瑪的吧?!

動手的,一個都跑不了,你們全得死!!

“轟!!”

任也的身軀劃過天空,帶着此地天道的轟鳴之聲,從碭山之間,飛掠向了峽谷道出口。

來到峭壁之上,任也俯視着下方狼狽而逃的混亂陣營玩家,雙眼冰冷無比,卻不心急。

靜靜等待了一會,那羣玩家速度極快的靠近了峽谷道出口,即將進入草原地域。

他們人流非常聚集,都在爭前恐後的逃離,唯恐落在後面被追上。

看到此景,任也腦中瞬間浮現出郭採兒使用神異時的景象。

他稍稍沉默後,指着峽谷道出口,輕聲道:“御筆復刻——我言此地無法!”

“轟隆!”

一道佛牌在天空中乍現,散發着無盡的金光,將峽谷道出口盡數籠罩。

只一瞬間,那些正在展現神異,狼狽而逃的混亂陣營玩家,此刻全部被金光籠罩,身上在無半點神異浮現。

“刷!”

任也自山巔降落,一人一劍,站在了峽谷道出口。

金光中,那兩千一百多名玩家,此刻見到這種景象,全部流露出驚懼,錯愕的表情。

“臥槽啊!他……他怎麼也有這個神異?”

“你忘了,他的御筆可以復刻!”

“迷霧即將閉合了!”

“不管了,這不跑也是死啊,大家一塊往外衝!”

“……!”

兩千多名玩家,此刻爆發出凌亂的吼叫聲,有人在外衝,有人在驚恐着後退。

此刻沒了神異,任也又與此處天道相融,這……這打起來,那自己與待在的豬羊有什麼區別?

山風呼嘯而過,吹的衣角飄蕩。

任也目光冰冷的看着峽谷道內的混亂陣營玩家,借天道之力,傳聲入衆人耳中:“你們……絕望嘛?!也是在這片金光下!我在守歲人中的第一位老師,一個很好的朋友!全身星源枯竭而死!!也是在萬法沉默下,那一個個爲了護着我的人,以血肉之軀被你們屠殺!”

“沒有餘地了,只有你死我活!”

“我說了!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潮汐將至,行者守歲!”

“……!”

他瘋了一樣的怒吼着,手中提着人皇劍,邁步殺入人羣。

劍體所過之處,就如整座清涼府從天上壓下。

峽谷道中的混亂陣營玩家,此刻全身沒有一點星源波動,也無法使用神異和道具……又如何能逃脫那天塌之力?

“任也!你絕對不好死!!”

“房東會出手的,靈脩會的至高階……玩家,也會出手的,你會死的很慘!”

“任也……任也,我給你跪下了,叫你爺爺!求求你了,讓我活吧……!”

“草泥馬!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屠殺混亂陣營兩千餘人……此仇無解!我以生命詛咒你!斷子絕孫,全家暴斃!”

“……!”

哭喊求饒聲,極盡憤怒的咒罵聲,在峽谷道肆意沸騰着。

但任也的雙耳中,卻根本聽不到這些聲音,他腦海中只有張貴,林子輔,以及四千騎兵赴死的場景……也只有守歲人在墓中被圍殺的場景。

我踏馬連天道法則都不在乎,還在乎你們罵兩句嘛?

狗屁的大慈大悲,立地成佛!

我只信善惡曲直,一併報還!

盡數埋葬,就在這一線天!

一刻鐘後,峽谷道中多了兩千一百餘具屍體,血流成河!

楊南,唐風,劉紀善帶着一衆守歲人趕到,同時三千多名青守衛士兵,也趕至此地。

……

卯時將至,清涼府星門的爭奪戰,即將結束。

草原上,那只有三步遠就將閉合的白色迷霧,此刻如被天劍穿透一般,只剩下一條縫隙。

大乾王朝皇宮,御書房內。

景帝背手站在那倒影畫面之前,聲音顫抖的說道:“即將結束,爲何朕大軍,竟無一人返回!”

話音剛落,一位手持着人皇劍的青年, 頭頂懸浮着人皇印,身後跟着數千名兵甲,神通者,出現在了那正慢慢閉合的迷霧縫隙之中。

景帝呆愣,表情凝滯。

任也住着人皇劍,滿身都是鮮血的矗立在人羣前側。

在他左右,分別跪着表情麻木的郭採兒,邢濤。

身後,那數千青州衛兵丁,雖然模樣狼狽,但卻人人扛着一具屍體。

任也雙眼冰冷的看着那緩慢閉合的迷霧,伸手指着大乾王朝的疆域喊道:“來敵,如數奉還!!”

“如數奉還!!”

數千人爆發出整齊且憤怒的吼聲,各自託舉着屍體,全部從迷霧縫隙中扔向另外一側。

任也看着大乾王朝京都的方向,聲音沙啞:“籠中雀,已破籠而出!!景帝,你給我聽好了,今天在清涼府中發生的一切,總有一日會在大乾京都上演!你且在皇宮中,洗乾淨脖子等着我!”

“嗖嗖嗖……!”

三千神通者的屍體,與朝廷將領的屍體,如暴雨一般涌向了大乾王朝的疆土。

御書房中。

“嘭!!!”

景帝一掌拍碎眼前的倒影,額頭暴起青筋,憤怒至極的回道:“朕……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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