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箋根本就不認識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只見那男子進入院落之後,面對邙山道派的那金丹強者,口中道:“邙山派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我早就和老爺說,該把你們滅掉。”
“大言不慚!”
“我叫傅青山,你小小金丹四重,說我大言不慚?”青衣男子驚訝地道。
邙山道派的金丹強者聽到傅青山這個名字,身體頓時僵硬,彷彿中了寒冰之法,關節都凍住了的感覺。他的一顆心冷了下去,向頭腳蔓延。
“不不……可能、你已經!”
“我已經死了?如果我是死鬼,你一個邙山道派的,怕成這樣做什麼?”傅青山的語氣中,根本沒有調侃的意思。
“是了,你是在等你的同伴過來,試圖兩個人聯手,看看能不能殺了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傅青山說着,拍了拍手,天空之中,一道黑光閃電般擊下。那黑光命中了邙山道派金丹強者的頭頂。那金丹強者的頭頂浮現出一顆雪白的骷髏頭,被黑光瞬間擊碎。在他身體周圍的陰風之中,忽然撲出一百多道黑影。
這些黑影,蘇鏡勉強看得出是人形,動作有如鬼魅,伸出指爪,在那邙山派的金丹強者身上一通亂抓,每一抓,都有一道精氣被這些黑影從他身上抓出來,吸收掉。
那金丹強者尖叫着,傅青山已經來到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脖子,低下頭,問:“你現在告訴我,十二年前,在玉京城外。埋伏我家老爺,傷了我家少爺的,是不是你邙山的人?你要是告訴我滿意答案,我就饒你不死。”
蘇鏡看得目瞪口呆,這傅青山的動作,他根本看不懂。可對面一個金丹四重的強者,在傅青山面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逍遙三山的名號,他是聽過的。傅青山據說已經死了。現在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這實力,遠在顧君山和鞠月山之上!
“老奴才,呸!”那金丹強者被傅青山控制住,卻不肯服軟。真炁消失,他猶自啐了一口痰。
傅青山輕輕抖了抖手,那金丹強者頓時軟了下去,彷彿是泄了氣的皮球,轉眼之間,只剩下一張人皮,在傅青山手中提着。
在人皮的口鼻之間。一道黑光猛然竄在出去,沖天而起。
傅青山笑笑,任由那黑光跑掉,然後張開口。吹出一口淡青色的火焰在手上。他手中的人皮中,一道淒厲的嚎叫響起。
傅青山道:“本來你還有點機會,現在我失去耐心了,慢慢的死吧。”
說完。傅青山將人皮向地下一丟,那人淡青色的火焰頓時衝入其中。將人皮重新吹得鼓脹起來,重新化爲一個飽滿的人體,在地上翻滾。
傅青山擡頭,對着天空黯然道:“你看,就算是金丹強者,也如此脆弱不堪。所以成仙很重要,攔在我家老爺面前的,都會是這個下場。”
天空沉默,不過那邙山道派的金丹強者彙集起來的陰風,瞬間散去,所有金丹領域形成的異象消失不見,蘇鏡所在的房屋完好無損,反而是正在燃燒的那六柱赤陽樁上,有數個符文裂開,眼看是修補不好了。
蘇箋癱軟在椅子上,維持六柱赤陽樁,保護房間內的人,耗盡了她大部分的力量。對於她的元神來說,也是個巨大的負擔。六柱赤陽樁是中品道器,她催動起來本身就有些吃力,要對抗的敵人,實力又在她之上。
再看房間中的人,只有蘇鏡和蘇慕還站在那裡,其餘的人,都已經昏迷過去。這卻是傅青山的手段,他的存在並非絕頂的秘密,可也不是普通人該知道的。
邙山道派另外一個金丹沒敢對傅青山出手,直接遁走了。但是他也不會亂講今天的事情,傅青山只是威脅滅了邙山道派,現在蘇鏡無事,逍遙侯也就不可能做如此激烈的反應。最多某一天,邙山道派會莫名其妙的再損失一個強者。這已經是報復的極限了。
逍遙侯是大司馬,也不能將軍隊用在私人的事情上。蘇鏡死了,纔是公事。
蘇箋苦笑,看着院子裡站着的傅青山道:“你還活着,我就知道,你這種人,很難死掉。”
“這裡的事情,你做的不夠好,應該儘快帶着少爺回去翼州。混元爐這麼大的事情,你一個金丹一重根本應付不了。”傅青山的語氣,一點都沒有教訓蘇箋的意思,卻也沒有什麼緩和味道。他就是在複述一件事實而已,彷彿他是一個絕對的旁觀者。
“是。”蘇箋站不起來,只能恭敬的回答了一個字。
“混元爐給我。”傅青山指了指蘇鏡。蘇鏡取出混元爐,交給傅青山。
“我帶這東西回玉京城,你去翼州可能遇到的麻煩,我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有意找麻煩的,只剩下築基之下的人,我也沒興趣去管。混元爐裡的確有鬼,你現在也不要用,等我送去老爺那裡處理掉,再還給你。回去之前,我會順便去一趟沖霄派。”
“多謝。”
“你是少爺,謝我做什麼。”
蘇鏡無語,你這麼強,我爲什麼不客氣點。萬一你脾氣不好呢。
“蘇慕。”傅青山又叫了一聲蘇慕,蘇慕只是點點頭,這人是逍遙侯最強大的狗腿子,她可沒什麼好印象。
“你現在進境還可以,只是身上沒什麼好的武器。這東西,你先用着,回頭混元爐修好了,再給你煉製一件合適的。”傅青山說着,手指向地面一指,那邙山派金丹強者的短刀就飛了起來,到了他的手中。
傅青山用手指在短刀上輕輕一抹,地面上還滾動着的傢伙口鼻之中,青焰狂噴,嚎叫聲沖天而起。這一下抹去了他道器中的元神烙印,感覺就像是在他的元神上用力撕扯了一下,扯去一角。
然後傅青山把這短刀丟給蘇慕。蘇慕接在手中,愕然發現,短刀已經變成了一件無主的道器。最強悍的是,這東西本來是中品道器,被強行剝奪之後,品級沒有降低!
“今天的事情不要說出去,邙山道派現在內部混亂,外部壓力要是太大的話,反而讓他們齊心協力。抵抗外辱。反正你們幾個實力低微,想要報仇也是不能。少爺要是想先出口氣,我回去幫你把那原垂羽宰了就是。”
“算了,他總是我舅舅。”蘇鏡怕了傅青山一直那麼淡的口氣,彷彿全天下的人都殺光了。他也沒什麼不舒服的。
“恩,混元爐的事情,還要問問老爺,才知道是不是邙山道派搞的鬼。有時候你們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我走了,好自爲之。”
傅青山說完這些話,隨手抓起那邙山道派的金丹強者。取了個玉瓶,扣在口鼻之間,從那金丹強者的口鼻之中,噴出青色火焰。帶着一道道金色符文,飛入玉瓶之中。在金色符文之間,蘇鏡還看到強悍的靈魂能量。
收了靈魂,傅青山抖了抖。又將那人身化爲人皮,捲起。收入袖子裡,一步跨上天空,轉眼消失不見。
蘇箋重重的喘了口氣,服下一顆丹藥,調息片刻,才收起已經受損的六柱赤陽樁。
“我總算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怕他了。”蘇箋拍着胸脯站起來,對蘇鏡道。
蘇鏡心想,我是他的少爺,都覺得他十分可怕,更何況他的敵人。這傅青山不知道修煉的是什麼天道法則,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說不出的蕭瑟。彷彿他的存在,就是爲了收割這個世界上的生命一般。
他出現的地方,就是流血千里都不奇怪。如果這種人不是被逍遙侯收服,指不定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傅青山最可怕的地方是,他對這種事情一點都不狂熱,只是覺得理所當然。
馬家集的人,好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在夢中,他們經歷了地獄,在醒來的時候,卻一點都記不起地獄的細節。邙山道派的人,讓很多馬家集的戰士壞了心境,這一生中都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蘇箋召喚在她身邊的人,受到的影響最小。還有一些天賦比較不錯的人,因爲遠離中心,那金丹領域還沒真正爆發,讓他們反而受到了一番磨練。
大浪淘沙,那些沒法再進一步的人,這一生只能是普通軍士,而受到領域洗禮,又沒有失去自我的人,只要有機會,遲早能突破境界。
蘇鏡這回也不客氣,第二天出發的時候,一個個挑選,將實力不錯,或者潛力不錯的人都帶離了馬家集。數萬青壯,這次合意的不過九百餘人。剩下的人,已經不適合戰陣廝殺,在戰場上,他們隨時會回憶起這一場噩夢,導致士氣崩潰。
這是相當殘忍的事實,馬元榮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心情相當低落。
蘇箋的車隊再上路的時候,速度降低了不少,這是蘇箋無法忍受的,她就讓蘇河留下來,帶馬家的人,她和蘇鏡等人,乘了一輛車,帶了十幾匹馬,加快速度,向北而去。
在車廂中,現在多了一個病號,那就是馬超。他的屁股被犬十郎咬掉一大塊肉,沒有白骨生肌的道術,就算丹藥再好,也要調養半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站起來。他就趴在蘇鏡的腳邊,身下墊着厚厚的毯子,形狀悽慘。
蘇鏡也理解他,誰被咬掉一塊屁股,心情都好不起來。加上在馬家集發生的事情,車廂裡有些沉默。
河州萬里,十日而過,蘇箋的馬車,穿過河州,來到翼州的時候,她這才放下心來。犬十郎和鷹揚,現在也不騎馬了,而是取代了車伕的位置,坐在車前。
馬超的精神恢復的還挺快,只是再看到犬十郎的時候,已經沒了半點氣焰。犬十郎也不提當初的賭約,贏了就好,這小子以後老老實實給少爺做事,犬十郎就滿足了。
這一日天色放晴,馬車直接從一條冰河上駛過,速度降低下來,一個蘇家少年縱馬來到車旁,對車窗內的蘇箋道:“大姐,前面是殺虎口,要不要停下來喝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