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弦聞言不由稱讚了一下,言風跟隨自己日久,覺悟也高了,都知道搶東西了……
他接過那本賬冊模樣的東西,翻看了一下,頓時發現,這還真是一本賬冊。不只是這東西,裡面還夾了幾封信件。
其中有的信件,還有焚燒了的痕跡,有的燒了三分之一,有的燒了一半,卻最終都沒有焚燒完,都被夾在了這裡面。
看到賬本里面內容的時候,白一弦頓時就明白事情嚴重了。難怪那些黑衣人不惜殺人也要找到它,這裡面的東西一旦泄露,那就是死罪。
只是,爲什麼以前的時候,這些黑衣人沒有去找這本東西,卻偏偏在呂聰陽下獄的當天來找。
看來,這應該是呂聰陽私下記載的賬本,賬本上記錄的涉事官員以前應該並不知道它的存在。
呂聰陽被下入大牢,爲了讓人救他出來,情急之下才用了這個賬本來威脅。
誰知,這東西太過重要,對方絕對不能容忍呂聰陽手中有這麼重要的證物存在,所以纔不惜鋌而走險,殺人奪取賬本。
шωш⊕ тTkan⊕ ℃ O
白一弦又翻看了一下信件,果然發現是與賬本上的涉事官員的來往信件。應該是對方要求呂聰陽看完之後燒掉。
只是那派去送信的人,看到信件燃燒,並沒有看呂聰陽燒完就離開了。沒想到呂聰陽留了一手,等他一走就熄滅了火焰,當成了證據保留了下來。
白一弦只是根據今晚發生的事情,和這本賬冊,就將事情推斷的八九不離十。
而事實也確如他所推斷的一般,這個賬冊,乃是呂聰陽私下記載的。
從他們密謀開始,到行動,直到如今,所有的賬目往來,包括涉事官員的姓名,都被呂聰陽給記錄了下來。
而這賬冊之中所記載的涉事官員不少,最大的一個,就是他的頂頭上司,兵部尚書丁崇海。
丁崇海要求所有人,都不得留有賬目之類的東西,因爲一旦事發,這所有的賬目就是最重要的證據。
不留賬目,銷燬證據,以前的所有事情,便都不留痕跡,一旦事發,也可以推脫,就算推脫不過,也可以辯解說是一時糊塗,剛剛開始。
沒想到呂聰陽膽大包天,竟然私下記錄了這麼重要的東西。
因爲他知道這是殺頭的罪過,估計是想着日後的時候,將這東西拿出來將功補過的。
而那些信件,確實是丁崇海的密信,他會派專人送信,一般都是看完之後,當即焚燒。
剛開始的時候,送信的看着呂聰陽燒完纔會離開。偶爾有幾次,只是見他開始焚燒,都燒了一半了,便直接離開了。
呂聰陽便熄滅火焰留了下來,一併夾入了賬冊之中。
這次呂聰陽被彈劾,丁崇海其實也站出來爲他說過話,只是皇帝還是將呂聰陽給下了大獄
丁崇海原本並未着急,他覺得呂聰陽應該很聰明,絕對不會亂說話。因爲被罷黜,總比殺頭要好吧?孰輕孰重,呂聰陽應該拎得清。
不過,他還是打算安撫一下呂聰陽,讓他不要隨便亂說話,他自會出力救他。
就算皇帝一意孤行,非得罷黜呂聰陽,丁崇海也會想辦法,勸說皇帝,只是將呂聰陽貶職。
貶到江蘇一帶,正好方便他們行事,等過個幾年,這事兒過去之後,再勸說皇帝,把他弄回京城。
而這時候,呂聰陽的原配王氏,帶着夫君的囑託找到了丁崇海。
丁崇海自然不會對一個婦道人家說太多,以免她不小心泄露出去,於是只是表示,自己會出力,讓她放心。
王氏見丁崇海不鹹不淡不緊不慢的樣子,似乎對此事並不是多上心,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王氏是官宦之女,最是明白人走茶涼的道理。夫君在位置上的時候,別人自然會高看一眼。
如今下了大牢,人家又豈會繼續將他放在眼中?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有誰會真正出力去救人呢?
更何況,今天去拜訪了多家,有的很客氣的說會幫忙,有的表面客氣,實際上卻只打哈哈,根本沒有明確表示。
而兵部尚書是最大的官,自然也是最大的希望。他要是能出面爲呂聰陽說幾句話,那夫君便有很大的機會能官復原職。
可聽丁崇海的意思,竟隱隱流露出,官復原職不太可能,只能盡力勸說皇帝不罷黜呂聰陽,而是貶職外放的意思。
王氏從小在京城長大,在京城諸多貴女的印象中,外地官員不如京官的思想根深蒂固。
要不說王氏是婦道人家呢,雖然是高門貴女,但那時候女子又不能科舉不能爲官。
所以即使是這些達官顯貴,對女子的培養最多也就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等,不會培養她政治方面的事情。
王氏嫁了人,便掌管府內大小事務一應開銷。沒事就是跟別的貴婦聚聚會,攀比攀比,對於這官場裡的門道自然見識有些短淺。
她認爲區區一個地方官,有什麼前途?她不想離開京城,覺得一旦貶職外放,說不定這輩子都回不了京城了。
因此,王氏覺得這是丁崇海不想出力的緣故,否則他一個二品大員,兵部尚書,他說的話,難道皇帝還不會慎重考慮嗎?
王氏不由再三請求丁崇海幫忙,盡力讓丈夫官復原職,不要貶職外放。
丁崇海也是被她纏的有些厭煩,口氣重了一下,說了句皇上的意願,豈是他能左右的?
王氏見丁崇海連力都不想出了,這才急了,情急之下就說出了賬本的事情,威脅說若是不盡力相救,就將賬本交出去。
丁崇海大驚失色,沒想到呂聰陽竟然私下留有那麼重要的證據,一旦泄露,他就完了。
丁崇海當時就動了殺機,只是王氏進了丁府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實,他不能在自己的府邸對她動手。
於是,他表面上假意安撫王氏,表示自己一定竭盡全力,讓呂聰陽官復原職。
王氏聞言,這才高興起來,心中還有些得意,心道這丁崇海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只要有賬本在手,還怕他不乖乖幫忙?
那時候的王氏,全然忘了,呂聰陽只是讓她將賬本轉移出呂府藏好,並沒有讓她拿着賬本威脅丁崇海。
呂聰陽是怕萬一有人搜查呂府,不小心找出賬本就糟了。畢竟他現在只是被下獄,又不是被砍頭,因此他也並未打算說出這件事。
王氏興高采烈的出了丁府,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命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