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拒絕

皇帝昨天傍晚召見黃忠燕就是說的這件事,這就是一場政治聯姻,對黃家來說,少了一個奪嫡的外甥,多了一個能當皇后的女兒,日後慕容楚登基,黃家同樣會榮耀萬分。

皇帝的指婚讓慕容楚有了軍中的支持,他心中是滿意的。而黃家能有一個做皇后的女兒,也滿意了。至於慕容楚個人喜不喜歡,那就不在考慮範圍之中了。

畢竟那時候幾乎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麼正常的事情,娶了黃千宸又能鞏固擴大自己的勢力,將來三皇子也不足爲懼了,是個男人,都應該會歡喜會同意的。

所有人都在忙着恭賀慕容楚,恭賀黃家洛家,慕容楚的臉上也掛着溫和的笑容,看上去也很高興很滿意。

唯獨白一弦知道,慕容楚其實並不開心。

而三皇子面色鐵青,一臉晦敗之色。

難怪黃忠燕今天竟然開始支持慕容楚,一定是因爲他早就知道了皇帝的意思:爲了家族的興衰,他也顧不得妹妹德妃的心情會如何了。

慕容楚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滿是憤怒、不甘、怨恨,他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父皇早就爲慕容楚打算好了一切。

說不定,父皇從一開始,想立爲太子的人就是慕容楚。否則那時候他和五皇子風頭正勁,能力也不弱,父皇爲何一直遲遲沒有立太子呢?

父皇,同樣都是你的兒子,你的心,爲何要這樣的偏啊。

解決好立儲和冊立太子妃的事情之後,接下來,便又是對白一弦的獎賞。

畢竟解決天下盟這件事,想出解決辦法的乃是白一弦。

皇帝除了賞賜金銀珠寶之外,竟然又準備給白一弦升了官,打算升任白一弦爲大理寺少卿,從三品。

白一弦微微驚訝的擡頭看了看皇帝,皇帝給他升官,其實白一弦心中並不高興。

爲什麼呢,因爲在京兆府,白一弦是京兆府尹,屬於一家獨大,他是頭兒啊。

手底下都是他的人,他就算消極怠工,沒事跑到街上去玩耍,也可以用微服私訪的名義,不必跟任何人請假。

而大理寺少卿,雖然升了品級,但實際上,大理寺並不是只有一位少卿,而是有三位。

那白一弦自然就沒有那麼自由了,更何況,大理寺少卿的上面,還有一位大理寺卿管着呢。

還有,成爲從三品之後,那白一弦便沒有什麼藉口不來早朝了。想到每天半夜三更爬起來去早朝,說不定還得憋屎憋尿的,他就頭疼的很。

總而言之,白一弦的思想有些奇葩,別人都是想方設法的往上爬,唯有白一弦,給他升了官,他心中還有些不高興。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指不定得把他當成另類來看。

可皇帝既然如此說,白一弦也只好準備擺出高興的模樣來謝恩。

誰知還不等跪下,旁邊便有人出言打斷說不可,請皇帝三思。

白一弦一看,原來是一名御史大夫。白一弦知道這人,他曾經聽慕容楚說過,這人叫馬賢,是三皇子的人。

那他此刻站出來,便是受了三皇子的指使咯?白一弦不由看了三皇子一眼,對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轉移了目光。

三皇子憋屈啊,心中的憤怒不甘無以發泄,他知道白一弦是慕容楚的人,如今皇帝還要給白一弦升官,所以那無處發泄的怒氣便轉移到了白一弦的身上。

看到白一弦要高高興興的謝恩,他就偏不讓他如意。而丞相見狀,並未阻止。

他也知道三皇子需要發泄,再說白一弦這件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便依着了三皇子的意思來。

這馬賢苦苦勸說皇帝,不外乎就是白一弦年紀太輕,雖然有些能力,但升官太快了。

短短半年不到,便從一介白衣,升到從三品,實在是大大的不妥。

若說白一弦有功,但燕朝命官中的有功之臣也不少,別人並未如白一弦這般升的如此之快,這對別的有功之臣來說並不公平,說不定還會讓別的功臣心生怨氣。

而最關鍵的是,白一弦並未考取功名,卻能做到從三品,這對燕朝的學子來說,實在算不得一個好的榜樣。

白一弦若是有心反駁的話,分分鐘就能反駁的這馬賢說不出來話。

可他並未反駁,反而用一種鼓勵的眼神看着馬賢,期望他多說一點,最好真的打消了皇帝給他升官的念頭。

而旁邊還有人在附和馬賢說的話:“微臣附議,皇上,微臣認爲馬大人所言有理,未免德不配位,纔不配位的情況發生,還請皇上三思。”

到最後見馬賢等人實在說不出什麼來了,白一弦不由十分嫌棄的衝他翻了個白眼,自己主動對皇帝說道:“回皇上,微臣認爲,馬大人說的極有道理。

雖然皇上厚愛微臣,信任微臣,給微臣施以重任,但微臣畢竟太過年輕,恐難服衆。

而且微臣心中也怕有負皇上重託,微臣認爲,自己確實還需要多多鍛鍊一番。所以,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三皇子還以爲白一弦會不高興,沒想到他自己竟然還附和馬賢的話,他到底想做什麼?

而皇帝則一臉欣慰的表情說道:“難得白卿,立此大功,還能如此謙虛,不驕不躁,不邀功請賞,這份品行,便已經十分難能可貴了。

單這品行,便是燕朝所有讀書人的表率。”

在白一弦的堅持下,皇帝最終還是收回了成命,只是又給白一弦賞賜了不少金銀綢緞之類,以作嘉獎。

散朝之後,慕容楚找到了白一弦,佩服道:“想不到白兄品德如此高尚,連到手的官位都不要。”

白一弦笑道:“別人不瞭解,你還不知道嗎?還在這裡取笑我。”

慕容楚笑道:“說來也是,白兄有顧慮,也是正常的。所謂爬的太快太高,根基不穩,日後一旦行差踏錯,摔的也就越狠。”

白一弦說道:“不是,我到是沒想那麼多,主要是大理寺的事兒太多,比京兆府還多,連偷懶都不成。”

“你……”慕容楚也沒想到白一弦會這麼說,還說的如此坦率,一時間也有些愣怔,最後無奈的搖搖頭,笑了起來:“你呀,可是千古獨一份了。

沒聽說過有人怕事兒多就不願意升官的。”

而朝中的一些臣子,一開始也不明白,這白一弦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

不過當他們看到白一弦和慕容楚走得那麼近的時候,頓時恍然過來。

也是,白一弦和太子關係那麼好,又曾救過太子的命,將來一旦太子登基,那白一弦還怕得不到重用?

他如今拒絕了一個從三品,日後能得到一個從二品,甚至是二品。

人家根本就不愁升官的事兒,反而因爲這一拒絕,能爲自己博取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爲呢?

剛纔皇上怎麼誇的:天下讀書人的表率。這名聲一出去,那可是了不得。

真是年紀雖然輕輕,想的卻極爲深遠,比他們這些老油子都精,真是,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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