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並非草木地黃。冬王山上地黃精,乃是活的動物,一身黃毛,大小如鼠,性格謹慎,喜鑽洞。”
說來說去,除了顏色之外,這不就是老鼠麼?
邊莊巖只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打擊,他一直以醫術高明,博學多知而著稱,誰知今日方知,竟還有許多自己不知道的。
並且還都是自己專業領域,治病救人方面的。自己這幾十年,當真是白活了。醫術不如人,連博學也不如人。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地黃精,有何藥性?爲何一定要用它呢?”
柳無名說道:“此獸自出生起,便以冬王山上特有的赤蛛草爲食,不吃它物。”
赤蛛草?這個邊莊巖是知道的。他不由十分激動,終於有一樣是自己知道的了。
邊莊巖急忙問道:“可赤蛛草不是劇毒嗎?且此草毒性極爲的猛烈,人若不幸被此草所傷,若不能及時救治,不出半刻鐘,必然暴斃身亡。”
柳無名淡淡的點頭,說道:“不錯。”
衆人一聽,不由嘖嘖稱奇,這天下之大,果然無奇不有。居然還有生靈,以如此劇毒植物爲食。
邊莊巖說道:“那這麼說來,這地黃精多半也含毒吧。”
黃忠燕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即刻前往冬王山,尋找捕捉這地黃精。但請柳莊主,將地黃精的模樣畫出來,以免抓錯。”
柳無名說道:“此獸極爲稀有,加之體型小,膽小如鼠,一有風吹草動便會鑽入洞中,使人不得尋找之,因此極不易捕捉。”
黃忠燕說道:“這個好辦,我帶上兵馬,哪怕將那冬王山翻個底朝天,就算剷平,也要將之找到。”
柳無名淡淡的瞥了一眼黃忠燕,說道:“冬王山遠在數千裡之外,短短几天,先不說你能不能趕得及來回。
我說此獸極爲稀有的意思是,此獸百年方纔出現一隻。
而且,由於地黃精只吃赤蛛草,不吃它物。而赤蛛草的數量也不多,所以它們即使出現一次,往往也會餓死。”
衆人聽的都懵了,百年方纔出現一隻。也就是說,現在冬王山上有沒有這東西還不好說。
而且就算出現了,由於這貨挑食,只吃赤蛛草,不吃別的東西,所以還會把自己給餓死?
你說這貨豈不是蠢笨的很?竟然寧可餓死也不吃別的東西?
而且如果這貨根本就沒出現,找不到,可怎生是好?
柳無名說道:“正是因爲此物只吃赤蛛草,因此而體內純淨,只有赤蛛草的藥性貫穿其全身,纔可拿來用藥。”
黃唯奇問道:“柳莊主,必須要這地黃精入藥嗎?不知可有替代品?”
柳無名搖搖頭:“除了此物,藥石無醫。”
黃唯贏問道:“方纔柳莊主說,因爲它只吃赤蛛草,因而體內純淨,只有赤蛛草的藥性在其體內。
那何不直接將赤蛛草拿來入藥,豈不是更加純淨?”
邊莊巖斥責道:“赤蛛草乃是劇毒之物,若直接用藥,怕是黃老將軍會直接一命嗚呼。”
柳無名點點頭,說道:“不錯。地黃精以赤蛛草爲食,卻不會被毒死。換言之,赤蛛草被地黃精吃進去,在它腸胃消化過之後,化爲它一身精血肉,卻是無毒的。
並且還保留了赤蛛草的大部分藥性,因此纔可拿來入藥。”
如此一來,衆人可就犯了難。
黃唯贏說道:“可不論如何,我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祖父死去,總要試一試的。萬一運氣好,能找到那地黃精呢?”
黃忠燕點頭道:“說的不錯,柳莊主,不知莊主可有辦法,暫時延續家父的性命,哪怕讓家父多堅持一段時間也好。”
柳無名卻擡頭看了看天色,說道:“天色不早,夫人怕是餓了。”
黃忠燕聞言,心中一嘆,說道:“我馬上命人準備飯菜。只是家父……”
柳無名沒有說話,率先走了出去,天大地大,夫人最大。誰死不死的都跟他關係不大,可萬萬不能餓着了夫人。
黃忠燕剛要開口,白一弦輕輕一拉他,輕聲道:“黃將軍莫要擔心了。柳莊主如此行爲,必然是有把握延續黃老將軍的生命的。
若無把握,他肯定直接就開口拒絕了。”
黃忠燕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最後也只好點點頭,說道:“多謝白大人提醒,黃某也是關心則亂了。”
柳無名找到自己夫人,先噓寒問暖了一會兒,生怕他不在的時候,自家夫人受了委屈,被黃府的人給怠慢了。
黃忠燕將命人上菜,要不說黃夫人能成爲黃將軍的原配呢,確實有心機有手腕。
就她陪着柳夫人和蘇止溪的這段時間,已經將這兩人的喜好都摸得差不多了。
柳夫人雖然年長,綠柳山莊雖然也大,弟子也多,但柳無名可沒有小妾,山莊裡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也不需要她來管。
因此論心機,她可不如這位黃夫人厲害。就算是蘇止溪,平素做生意多,但她心思都在生意上,因此也不如這位黃夫人的心機深沉。
黃夫人到底有多厲害?要知道,黃忠燕可是有不少小妾的。
但黃府的黃唯贏,黃唯勝,黃唯奇,加上黃千宸,全部都是黃夫人所出。而黃忠燕的其餘小妾,這麼多年來沒有生出過一個孩子。
不可能所有的小妾都沒有生育能力吧?而且也曾有小妾懷孕過,可那些孩子,還沒出生,便‘不小心’流掉了。
按理這件事應該挺讓人懷疑的。可偏偏,所有事情好似都是意外。
這麼多年以來,黃忠燕卻從未懷疑過是自己夫人搞的鬼。反而還覺得自己的夫人,心地善良,有容人之度,又有能力,將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條。
由此可見,這位黃夫人的手腕到底有多厲害了。
因此,柳夫人和蘇止溪哪裡是她的對手,黃夫人將這兩位夫人可是哄得開心不已。
等飯菜一上桌,柳無名登時非常滿意,因爲他發現,這桌上的飯菜,擺在自己和夫人面前的,竟都是自家夫人喜歡吃的。
而白一弦也同樣如此,眼睛一掃,他們面前的飯菜,大半都是蘇止溪愛吃的。
白一弦不由看了笑吟吟的黃夫人一眼,心道黃將軍的這位夫人,果然厲害的很。
這麼短短的時間,就將情況給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