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採露
翌日，忘川河邊。
一羣人三三兩兩的分散開來，沿着河邊徘徊。
陳沐站在石德春旁邊，心有餘悸的看着一望無際且毫無波瀾的平靜水面，當初河底掙扎的恐懼記憶依舊殘留在心間。
正望着河面出神，一片水花突兀出現。
一團人形黑影猛然躍出水面，旋即又沉入其中。隨着其上下沉浮，一會兒變作人類模樣，一會兒又變回黑煙形狀。
連續數十次掙扎，最終沉入水底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圈波紋緩緩擴散，卻也很快就恢復平靜，再次變得宛若玻璃鏡面。
“可惜。”石德春滿臉悲傷。
陳沐皺眉：“那人再次落入河底，最終會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石德春冷哼一聲。
陳沐心頭不由一跳。
難道會徹底死掉？
他可是記得，這忘川河水腐蝕性極強，堪比恐怖毒藥。
石德春臉色陰鬱：“當然是去轉世投胎啊。”
陳沐臉色一滯：“能轉世投胎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吧？”
石德春臭着個臉：“他倒是能去世間瀟灑了，可我卻白白損失了五枚玉露珠啊。”
“牛頭可是說過的，誰幫他從河裡撿到一個陰靈，去稽古城的路費，他就少收五枚玉露珠。”
“虧了呀……”
陳沐忍不住翻個白眼。
我還以爲你是在物傷其類，結果搞半天，你卻是在擔心自己的收入？
嘖……
不過……
“真有轉世投胎這回事兒？”陳沐表示懷疑。
“怎麼沒有？”石德春奇怪的看了陳沐一眼：“只要在河底泡得夠久，就能洗去前世印記。”
“屆時身軀便會由黑轉白，變得身輕如羽，可飛出忘川河，前往奈何橋。”
真的假的？！
陳沐滿心狐疑：“你見過奈何橋？”
這不都是故事傳說裡的東西嘛？他練氣十多年，從未在正經道經裡見過這種說法。
石德春一臉淡然：“奈何橋我是沒見過，但常在忘川河邊走，飛去投胎的陰靈倒是經常見。”
說着他便眯起眼，一臉看好戲似的擡起下巴指向河面：“呶，那不就有一個。”
陳沐詫異擡頭，就看到一團白煙飛出水面。
其頭部快速變色，出現清晰五官，可脖頸以下，卻是一條宛若長蛇般的白煙團。
那人臉表情呆滯，耷拉着眼，似乎受了什麼召喚，白煙尾巴微微擺動，便嗖的一下飛向忘川河那一望無際的對岸，眨眼消失不見。
陳沐渾身一僵，只覺毛骨悚然。
這麼特麼不是雞籠山上碰到的人臉長蛇怪嘛！
它怎麼會出現在忘川河裡面？
這玩意兒……是河底那些黑影所變？
“嚇着了吧？”石德春樂呵呵看着陳沐。
“確實嚇我一跳。”陳沐回過神，心有餘悸道。
他顧不上石老頭的惡作劇小玩笑，連忙詢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陰冥蟲啊。”
“被忘川河洗去前世印記的陰靈都那樣。”
“第一次見都害怕，見的多了，也就習慣啦。”石德春一副過來人模樣。
陳沐忍不住咬牙。
他當初在雞籠山，曾用五鬼搬山吞噬過一批陰冥蟲，結果它們不僅沒死，反而鑽進五鬼袋變成了陰魂怪。
而在忘川河這裡，他見到的是人形黑影變成陰冥蟲。再想想河底那些人形黑影的形態，怎麼看怎麼覺得那像是塑成人形的陰魂怪。
所以，在特殊條件下，陰冥蟲和陰魂怪可以互相轉化？
河底那人形黑煙洪流……
難不成全都是陰魂怪？！
陳沐舉目看向不知多寬也不知多長的忘川河，只覺頭皮發麻。
這特麼得是多少陰魂怪？！
好半晌他纔回過神，再次疑惑看向石德春。
河底黑影是陰魂怪，那石老頭這些所謂陰靈，又是個什麼狀態？
還有，按石老頭說法，陰冥蟲全去了奈何橋投胎。那當初雞籠山的陰冥蟲，又從哪裡來？
“想不明白啊。”陳沐不由撓頭。 “算了，不想了。”
“什麼陰魂陰靈的，想想就知道其中有一堆隱秘麻煩。”
“咱就一小透明，有那功夫，還不如刷一刷採露咒經驗來得實在。”
按照石老頭所說，他們這些陰靈，不需要吃飯，只需露水就能存在。
而這種露水，則需要使用特殊咒言蒐集攝取。
他擡頭看了看遠處認真搜尋陰靈的牛角人牛三淼，悄悄移動腳步，用石德春擋住自己，表面裝模作樣的巡視河岸，實際上卻查看起了灰牆上經驗。
採露咒：913/10000；
這門技能就是數百個佶屈聱牙文字組成的經文。
和練氣秘法的咒言類似，都是經過斷句和節奏語氣變化，變成另一段獨特發音，以此引動異力，產生神奇變化。
只是相比於練氣秘法，他卻沒從這門採露咒上感知到法力痕跡。大概只能用陰冥特產咒法來解釋。
他現在初步接觸，也沒打算深究，等以後練熟了，大概也就懂了。
“嘖嘖，熟悉的環節來了，肝吧！”
他原本的身軀，一直藏在天妖真形所帶來的漆黑空間當中。
身上被天河水腐蝕出來的損傷雖然在緩慢恢復，卻也依舊恐怖。
人生地不熟，也不知有沒有危險，他不敢貿然換取身軀。
他決定入鄉隨俗，先安頓下來再想未來。
……
忘川河邊。
陳沐跟着牛三淼的隊伍，裝模作樣的溜達了一整天。
碰到過幾次陰冥蟲，也見到過幾個差點兒爬上岸邊的陰魂怪。可惜，成功變成陰靈的一個也無。牛三淼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
尤其是發現陳沐出工不出力，悠然好似春遊的模樣，臉色就越發不好看。
幾次瞪眼呵斥，陳沐恭恭敬敬的答應，然後轉眼就繼續躲到石德春身後藏起來摸魚刷經驗。
氣的牛三淼幾次摸向腰間鞭子，好似想要抽他幾下一般。
嚇得石德春老頭幾次遠離陳沐。
可惜，不管他跑到哪，陳沐就跟在他身邊，把老頭氣的牙癢癢。想出聲呵斥陳沐離開，卻又不敢。
他可沒忘記昨晚牛三淼詭異表現，總覺得眼前這個小光頭有點兒不一般。
……
夜晚，還是昨天那片曠野，幾堆篝火剛升起來。
牛三淼便氣勢洶洶的來到篝火邊。
他一眼就看向陳沐，右手握住皮鞭。
剛想開口說話，就見陳沐乾脆利落的遞過來一個巴掌長黃皮葫蘆。
葫蘆沉重，入手便一沉，牛三淼一愣，當即拔開軟木塞，一眼便看到滿滿一葫蘆的清水般液體。
他連忙湊到鼻子前，立刻聞到一股青草香味，臉色頓時愕然：“玉露？！你什麼時候練會的採露咒？”
陳沐笑眯眯：“牛爺，這些玉露可夠？”
牛三淼囁嚅半晌，極爲不甘心的把手從鞭子上移開。
探手從腰間皮囊裡掏出個桂圓大透明凝膠般圓珠投入葫蘆。
他拿着葫蘆晃了晃，然後反過來一倒。不見玉露流出，卻只倒出一枚櫻桃紅圓珠。
牛三淼瞥了眼手心圓珠，終於滿意點頭：“行吧，明天繼續。”
陳沐笑眯眯點頭。
相比於撿陰靈賺路費，他更傾向於練技能自己凝練玉露。
接連四天刷下來，採露咒已經刷出了一千兩百多經驗，已可堪一用。
今天花費大半天時間，雖說困難，卻也成功凝出了一葫蘆玉露。
之後只要每天上交一葫蘆玉露，讓牛三淼製作成玉露珠，只需十多天，他便能湊夠路費，自然不怕這牛角怪找他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