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再遇
稽古城城南，古月齋。
陳沐提着包裹木盒的布包，冷着臉來到二樓東側。
那個掌管咒法經書買賣的山羊鬍掌櫃，依舊眯眼坐在櫃檯後，好似一直沒挪過位置一般。
看到陳沐走來，對方眉頭皺起，一臉肅然的盯住他額頭花朵看。
陳沐心頭不由一跳。
難不成，這老頭看出了什麼破綻？
“你這神通鬼紋……”山羊鬍深吸一口氣：“畫的可真好看！”
陳沐：“……”
看到陳沐愣在原地，山羊鬍老頭露出滿意笑臉，樂呵呵的繼續調侃。
“我見過不少畫鬼紋的，可比你畫的好的，還真不多見。”
“這讓我想起了數月前的一位客人，他也在眉心畫了個花鈿，區區兩筆就好似一枚神眼，簡潔大氣的很吶。”
“當然，您這也不錯，就是有點兒豔！”
豔個屁！
陳沐嘴角一抽。
我就說嘛，我這圖畫能力習練多年，哪能被這老頭輕易看出破綻？
搞半天，完全是這老頭捉弄人的惡趣味。
陳沐啪的一下把一盒子玉露珠放在櫃檯上，沒好氣道：“少說廢話，快給我《飛焰經》！”
山羊鬍老者也不生氣，慢悠悠打開盒子點驗玉露珠。
一粒粒數清，忙活好一會兒才從櫃檯下掏出本黑皮經書。
陳沐探手去取，這老頭卻按住經書後半部分不鬆手。
“先別急着拿走，等我給你講清楚其中忌諱，你纔好上手。”山羊鬍神色肅然。
“飛焰經練的是本源青焰。這火焰無物不燃，控制困難，修煉時很容易灼傷本源。”
“必須循序漸進，從小處着手，慢慢壯大火焰。”
“等徹底掌控純熟，才能用來煅燒陰靈神力，去蕪存菁煉出神通鬼紋。整個過程痛苦難言，且有極大失敗風險。”
“失敗了會怎麼樣？”陳沐眉頭微皺。
這段時間，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幹，起碼把陰靈神力掌控熟練。
以他自己多年修煉經驗來看，相比於法力，陰靈神力更像是體力，似乎牽扯到了陰靈本源。用火焰煅燒神力，近乎於用火焰煅燒陰靈本體，很危險。
山羊鬍搖頭嘆氣：“輕則重傷殘疾，重則魂飛魄散。”
陳沐臉色一變。
這秘法，果然兇險！
“可有降低風險的辦法？”他不由開口問。
“自然是有的。”山羊鬍點頭。
“習練之前多吃玉露補足本源。準備些忘川河水，一旦感覺青焰失控，就趕緊往肚子裡灌。”
“雖說這會腐蝕身體，恢復艱難，但也總好過魂飛魄散。”
陳沐聞言不由點頭。
見陳沐神色凝重，山羊鬍不由露出笑臉：“當然，若能更換一本更高端細緻秘法，自然沒有這些風險。”
“我這裡有一冊《隱月秘本》，安全穩妥，毫無隱患。”
“只需三千玉露，能幫你輕鬆完成神通鬼紋修煉。”
“要不，看看？”
陳沐臉色頓時一黑。
我以爲你講那麼多是想着我的安全，哪想到你特麼是在想着我的錢！
你擱我這推銷產品吶！
他一把拽過飛焰經，轉身就走。
山羊鬍也不惱，笑呵呵的在身後喊：“練的下去就練，練不下去就回來找我換哈。”
“飛焰經這筆錢不讓伱白花，我給你五折回收返現！”
陳沐這下臉色更黑了。
話術這麼熟練，還能回收返現，這是篤定自己要回來換？
特麼的！
難不成，修煉這《飛焰經》，還真有大隱患？
……
古月齋對面，白鶴茶樓。
一個圓臉矮胖男子坐在一樓靠欄杆四方桌前，耳朵聽着書說聲，眼睛卻盯着對面古月齋門口看。
沒多久，一個身穿褐色短打的青年從古月齋內急匆匆走來。
“有人去買《飛焰經》？”圓臉男子面色古怪。
褐衣短打青年一臉幸災樂禍：“可不是嗎。”
“又是個急功近利的。”
“稽古城哪個不知道那玩意兒難練。”
“與其費那錢，不如多攢幾年買個好點的秘本，一步到位更保險。”
“當然，最好還是跟着大軍出征，城主府內秘傳纔是真的高端。”
圓臉男子眉毛一挑。
稽古城內老油條確實知道該怎麼選。可如果這是個初來乍到，消息不靈通的新人呢？
他心頭不由一跳。
難不成牛三淼這次還真就撿回來個狠人？那種剛爬出忘川河就敢搶掠陰兵的狠人？
“人在哪？”他來了興趣。
“呶，腦門上頂個紅花的那個，好認的很。”褐衣青年擡了擡下巴，旋即搖頭感嘆：“又是個想神通想魔怔了的傢伙。” “嘖嘖，別說，畫的還挺豔！”
圓臉男子連忙轉頭看去，一個身穿灰衣的高瘦中年映入眼簾。
對方臉色冷峻，額頭頂着一朵妖豔紅花圖案，擺着一張生人勿近的臉。
“可惜了了……”圓臉男子頓時心中失望。
本以爲還能多敲牛頭一筆錢，可惜他記憶裡從未出現過高瘦中年那張臉。
“行吧，我回去繼續幫您盯着點。”褐衣青年聳了聳肩。
圓臉男子笑着點頭，擡手扔給對方一個灰色小布袋。
“謝五哥賞！”褐衣青年熟練收起，一口喝乾身前茶盞裡的茶水，轉頭跑回了古月齋。
圓臉男子聽着身後抑揚頓挫的說書聲微微搖頭：“看來還得多盯幾天。”
……
走在稽古城熱鬧大街上，陳沐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這《飛焰經》，恐怕真有麻煩。”
初到陌生陰冥，他心裡總想着儘快掌握力量以方便還陽。着急之下，難免思慮不全。
此刻回想，越發覺得此前行動有些草率。
剛買到秘法的喜悅一下消失不見。
“算了，且先練練再看。”
“幸好把採露咒刷到了極限，有這門生財秘法，最多耽誤幾月時間。”
陳沐嘆一口氣，把腳步放緩，左右觀瞧熱鬧街景，以此舒緩心頭煩躁。正漫無目的觀看，一家店鋪突然映入眼簾。
看着那漆黑牌匾上的金字，他心裡沒來由泛起一股熟悉感。
“御品軒……”
“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
陳沐好奇的走上前，一進門，他就看到櫃檯後坐着的四十多歲白麪中年。
對方一身白色衣衫，面色淡然，整體給人一種溫和穩重之感，讓人看一眼就不自覺心安。
可陳沐眉頭卻緊緊皺起，那越發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這人一般。
此時，那中年人突然擡頭，看到陳沐後微微一怔，旋即便溫和一笑。
“陳小哥？”
“真是好久不見……”
陳沐頓時渾身巨震，差點兒就要換回身軀，給這傢伙幾下飛劍！
這裡可是陰冥地府，而且他還改換了形貌，對方竟能一語叫破他的姓氏？！
陳沐心臟止不住的怦怦狂跳。
“你是，樂陽安？！”
好半晌，陳沐才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也終於記起了此人身份。
對方是御品軒老闆樂陽安，最初見於通天河下院白蛫船。
當初他還弱小，爲賺取白玉錢，手搓了不少凝神丹。安全起見，他特意分開售賣，除了交給尚歡的一部分，剩下的就賣給了御品軒。
後來通天河、冷月山兩座下院接連破滅，陳沐跟着宋無極去了天河水府暫居。在那裡，他第二次見到了樂陽安。
這裡是第三次，在這陰靈的世界裡。
儘管交情不深，但陳沐心裡依舊不可抑制的升起一股巨大喜悅感。
陌生陰冥世界，能見到一個熟人，着實讓他心安。
“雖說環境不太合適，但我還是想說，很高興能再次見面。”陳沐忍不住笑道。
……
稽古城城南坊市。
圓臉男子章五青站在街道中間，茫然的左右觀看。
“剛纔人不是在這的嘛？怎麼眨眼就消失不見。”
他到底還是覺得那頭頂紅花的傢伙不對勁。
不對勁在他不記得對方的臉。
他常年在城南幫助新來陰靈登記造冊，幾乎見過所有人面孔，那人長得那麼有特點，他很難忘記對方臉面。
“定是改換了容貌！”
想明白之後，他便遠遠跟蹤而來。
可就在剛纔，在他眨眼瞬間，對方身影竟消失不見。
“進了商鋪內？”他當即裝作行人，挨個走進附近店鋪查看。
很快他就再次回到了陳沐消失的地點。
“幾家店鋪都沒後門，不可能逃跑。”
“都是小店，不存在躲藏空間。”
“可人怎麼就沒了呢？”
他站在御品軒門前一臉茫然，卻對只有一門之隔的陳沐視而不見。
甚至對身旁這間店鋪看都沒看一眼，就好似那偌大店鋪，完全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