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測算
天上蓋着濃厚的灰色雲團，黑風坳內光線暗淡。
木屋門廊上，陳沐眯着眼睛躺在搖搖椅內，左手攏在寬大袖子裡，搭在扶手上的右手卻掐動不斷。
某一刻，一抹晶瑩白點映入眼簾，陳沐手上動作不由一緩。
“下雪了呀。”
他起身來到長廊邊緣，看着越來越密的雪花出神。不知不覺，他已在黑風坳呆了兩個月的時間。
回過神，灰色牆壁浮現在眼前。
五龍經：3117/10000/四階；
九杯算經：43/10000/二階；
過去一月間，五龍經進度尚可，算經進度卻極爲緩慢，直到昨天才進入第二階段。
“好在功夫沒白費。”陳沐忍不住探手接住一片雪花。
昨天他演算天氣，猜測今日會有大雪，沒想到果然來臨。
“天氣變化，生活經驗豐富的人大體也能估算。”
“算經功效還得繼續試驗。”
“嗯，可以試着找找最近的陰靈聚集點。”
……
三天後。
天空依舊灰濛濛，整個黑風坳已被大雪覆蓋，放眼望去雪白一片。
一人高的月蒡樹上被雪花掛滿，火紅葉子縮在一起，一動不動好似睡着一般。
陳沐走出木屋，身形一轉，化作清風消失不見。
按着算經給予方位，他一路不停，跟着陰冷寒風，徑直飄向東南。一直遠離黑風坳三百多裡，他纔在一處小山下重新顯現。
陳沐站在近乎垂直的陡峭山崖下，頗有些失望的打量周邊。
即便被大雪覆蓋，他還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此地並無陰靈生活痕跡。
“嘖……到底也只是一階圓滿，果然不能對算經有太高期待。”
“回去接着肝？”
心裡這麼想着陳沐就不由咧嘴。
九杯算經難以琢磨，只能通過一次次測算來習練，經驗進展緩慢。想練到第三階，沒個一年半載，恐怕是沒法實現。
而且練習過程中反饋體驗太差，他實在不怎麼想練。
正想轉頭離開，一點異樣聲音卻傳到了耳邊。
陳沐心頭一動，當即催動諦聽法，旋即就眉毛一挑，饒有興味的的看向地面。
腳下數千米深處，竟有一座兩間教室那麼大的一處空間。一個身高兩米多的壯漢，此刻正在裡面……做飯？！
“同道中人吶！”
陳沐忍不住露出笑臉。
……
翌日，黑風坳東側山坡，木屋內。
“豐安城？”四方茶桌對面，一個小眼睛憨厚壯漢滿臉疑惑：“這片荒野上，竟還有城池？”
這……
陳沐聞言，一時竟有些無言。
黑風坳裡的人起碼還聽過城池傳言，眼前這壯漢倒好，就連城池傳言都未曾聽聞。
壯漢就是他昨日發現的陰靈，他有遁地神通，爲躲避地面兇險，便在地下打洞生存。
對方那洞子鑽的太深，要不是陳沐耳朵頗靈，昨日差點兒就漏過了此人。
他有遁地神通傍身，大大提高了外出活動時安全，其移動範圍遠超黑風坳衆陰靈。可即便如此，對方依舊不知道城池存在，足以說明這周邊確實有夠荒無。
“可曾碰到過其他陰靈聚集地。”陳沐繼續問。
“幾年前倒是碰到過一個，只是不巧，我還沒打算住進去呢，那寨子一夜之間就突兀消失。”壯漢說着，臉上還隱隱露出忌憚。
這也是他把地洞挖的那麼深的原因。
“那寨子在哪？”陳沐來了興趣。
“就在我住的那個小山北面，大概有個兩百多裡距離，坐落在一個山谷中間。”壯漢也沒隱瞞。 北面兩百多裡，山谷？
這位置……不會就是之前楊老待的那處山寨吧？
陳沐連忙仔細詢問覈對，幾句話功夫，他就忍不住嘆氣。
雖說還有點兒差異，但他已經能基本確定，那山谷八成就是他找到的那處廢墟。
白高興了呀。
“對了，你是否還記得你爬出來的忘川河在哪裡？”好一會兒，陳沐才收拾心情接着問。
“不見了。”壯漢面帶不解：“我還特地回去找過，想找幾個同伴。結果那麼大一條河，完全消失不見，什麼都沒發現。”
“那位置我明明記得很清楚的。”壯漢一臉不解，實在無法理解這種詭異現象。
陳沐不由眯起眼。
他猜測此地的忘川河可能並不固定，它時而隱沒時而出現，沒有一個固定的河段。
之前殺死詭妖，那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忘川河虛影引起陳沐的興趣。
他特地在黑風坳內打探相關消息，本想着找到忘川河後沿河而上，以此尋找城池蹤跡。可結果卻發現，衆人指示的方向五花八門，挨個查過去卻一無所獲，只在個別地方能看到些許乾枯河牀蹤影。
就像眼前壯漢所說情況一樣，在陰靈爬出忘川河不久，它就會憑空消失。
“可爲什麼稽古城、豐安城附近的忘川河不會變動？”
“搞不懂啊……”陳沐有些撓頭。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用。”
“如今身處偏僻蠻荒地域，不管是繼續找陰靈打探消息，還是直接出發尋找豐安城，這都少不了九杯算經推測方位指引。”
“與其胡思亂想，還不如多花點兒時間練練九杯算經。”
……
之後一段時間，陳沐給予了算經更多精力。
他沒急着尋找豐安城，而是繼續尋找生活在周邊陰靈，刷經驗的同時，也以此來印證算經準確性。
接連半月忙碌，他再次成功找到兩處陰靈聚居地，
第一處聚集地在黑風坳西南四百多裡處，有七八十人，是在他接連演算十九次後找到。
而第二處聚集點，在黑風坳正北六百里外的一處地下溶洞裡，那裡環境更安全，有近三百人匯聚。他前後演算三十五次，才終於發現那裡。
“距離越遠，準確率越低？”
“有點兒麻煩啊……”
他不確定豐安城在何地，但距離黑風坳，最少也得有個數千裡。
“只能試試多次測算來提高準確度啦。”
有了主意，他就不再出門尋找陰靈。
因爲新找到的陰靈和黑風坳內衆人一樣，在他們的認知裡，從來沒有過什麼州府大城，更多是人云亦云的猜測臆想，對尋找豐安城毫無參考意義。
由此，他對身處之地的偏遠也有了一個更明確的認知，想通過陰靈消息尋找豐安城，幾乎不太可能。
“還是得依靠九杯算經。”
……
這天，灰濛濛天空再次有雪花飄起，刺骨冷風嗚嗚呼嘯。
木屋內，泥塑火爐立窗下，人頭大亮黃色火焰無柴自燃，整個房間被烤的暖烘烘一片。
火爐旁邊軟塌上，陳沐盤膝而坐，一身灰白衣衫鬆鬆垮垮籠在身上，長髮隨意披散。
此刻他正眯着眼睛，盯着身前矮桌上一排打結茅草看。點點銀白熒光在眼中閃爍，手指掐動間，一串串數字在腦海內浮現。
好半晌，陳沐睜開眼睛。
“又是東南？”他忍不住挑眉。
過去半個多月，他以豐安城爲目標不斷演算。
一千六百多次演算中，有兩百二十三次都指向了東南。
而且隨着算經經驗提高，東南方向這個結果出現的就越發頻繁。
“這不就穩了嘛！”
陳沐忍不住露出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