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禁制
綺羅山南，欒都縣縣城依山而建。
南門城牆垛口邊，陳沐身影突兀浮現。
遠處是一片廣闊平原，一條濤濤大河宛若玉帶一般橫沉在天邊。
他探手伸出城牆外，結果手掌就像是沙子捏成的一樣，緩緩化作熒光掉消散。等他把手收回，消失的手掌就再次出現。
“無法離開欒都縣？”
“出來放風還有範圍限制，這越來越像坐牢了呀。”陳沐不由一嘆。
他不由閉目回想靈寶樞機篇，片刻後搖頭睜開眼。
到底只是初步入門，只大體知道靈寶樞機篇和神像小洞天禁制有關，對於如何脫困卻沒什麼明確提示。
“既來之，則安之，起碼待在神像空間內暫時沒什麼危險。”
“至於脫離神像洞天……”
“走一步看一步吧。”
……
城西東封坊，棲霞茶樓內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聽說金大將軍率軍打到了密川河？”二樓窗邊，一個頭發花白身材壯碩老頭興致勃勃道。
“你這消息過時啦，三日前金將軍就已渡過密川河，且一口氣連破十二城，此刻恐怕已奔着南蜀國都殺過去啦。”另一個矮壯身材老者擺手道。
“當真？若真成了，那可就是滅國之功啊！”花白頭髮老者一臉感嘆：“可惜早生了二十年，不然定要奔赴沙場闖蕩一番！”
“現在去也不晚。”矮壯老者嘿嘿笑：“就咱們這身板，攻城略地不太可能，但運送物資噹噹火頭軍應該不難。”
“如今咱們大幹國力鼎盛，朝野上下全都是開疆擴土之聲，軍隊持續招人，只要咱們去，肯定能加入。”
矮壯老者左右看了看，湊到花白頭髮老者身邊：“也不需多賺軍功，只要在軍中待上個五六年，搞清楚裡面的道道，咱們子孫後輩去參軍習武時，也能比旁人更方便。”
花白頭髮老者頓時眼睛一亮：“就這麼幹！”
依靠在窗邊的陳沐臉皮一抽。
倆頭髮都白了的老頭竟然商量着參軍打仗？大幹民風這麼彪的嗎？
賈天小王爺也沒說過啊。
他來了茶樓有一會兒，已通過衆人交談知道此刻身處雲州大幹。
陳沐也沒想到，機緣巧合下，自己竟又返回雲州，還跑到了雞籠道下轄的凡俗大幹。
“也不知那位賈天小王爺是不是已經返回凡間。”
當初他離開雞籠道甘河下院時，雞籠道形勢已不太好，正準備舉派前往隔壁海州避難。
賈天不過是個剛凝聚元符的普通下院弟子，不太可能上搬遷名單。
而此刻看欒都縣周邊稀薄地靈元氣就知道，近四年過去，雲州情況更加糟糕，地靈元氣衰落越發明顯。說不定雞籠道已經開始搬遷。
“我費盡心思的跑回陽間，結果地靈元氣開始快速消散？”
“這特麼不就尷尬了嗎！”
“只希望等我脫困後，那些名山大川還能支撐修仙。”
不遠處倆老頭聊的越發熱火朝天，此刻正討論去哪路將軍麾下更容易獲取戰功。
顯然，倆老頭顯然不滿足於火頭軍身份，他們還想上戰場殺敵？
“倆老幫菜竟還想與人拼殺？這……”
“這也不是不可能啊！”陳沐剛想嘲笑倆老頭做白日夢，卻意外發現兩人竟都有一身疙瘩肉！
搞不好這倆老傢伙還真能在戰場上闖蕩一番！
是陰冥絲？
可看了好半天，除了兩人身體強壯程度和年齡不太相符，他就再也沒有其他發現。
他又轉頭打量周邊，發現整個茶樓內客人，不管男女老少，一個個的全都精神健旺身強體健。
他曾在邊荒大梁生活數年，清楚凡俗狀況。生產力低，物資貧瘠，面黃肌瘦纔是常態。
就算能吃飽飯，個人體質有強有弱，清一色的體魄強壯就有點不對勁啦。
“算了，和我無關。”
“有那時間，還不如回去琢磨靈寶樞機篇。”
……
雖說神像洞天安全，但陳沐到底不想在裡面困守百年。只是在欒都縣大體轉了轉，他就返回洞天內，埋頭唸誦靈寶樞機篇。 之前還沒注意，入門後再練，頓時有了不一樣觀感。
只是起了個頭，全身陰靈神力就開始以一種特有韻律震顫。
然後他心中焦慮、煩悶等負面情緒，立刻就被撫平消散。情緒變得寧靜穩定，心底緩緩升起一股深沉綿長的愉悅感。
而且它還能模糊時間感知，即便閉目練上一天，也只好似過去了一瞬間。
“這不就是忘川河對付陰魂怪的手段？”
“爲了讓在世神老實待着，陰冥還真是煞費苦心吶。”
陳沐始終記得當初在忘川河底掙扎的場景，意識遲緩，周身暖洋洋的讓人忍不住沉眠。
再加上他主動沉浸，十多天時間真就轉瞬消失不見。
這天，他正像往常一樣修煉，心緒好似一汪平靜澄澈水潭。
咚！
好似一滴雨水墜入水面，一絲波動突兀在心底浮現，陳沐猛然睜開眼，不由看向天邊。
城南濟安坊，一座二進庭院內，嘹亮哭聲響起，一個全新生命出現。
陳沐身影突兀浮現在庭院中間。
透過半開的房門看去，他發現一抹針尖大翠綠光點，正在嬰兒襁褓之上憑空浮現，而周圍恭賀歡呼衆人卻視而不見。
陳沐眯起眼仔細看，頓時發覺那翠綠光點內蘊含無數灰塵一樣的小黑點。
黑點不斷飄動組合，好似活物一樣，一會兒成網，一會兒成線。好似在藉助氣流飛舞一般，緩緩落在嬰孩鼻端，隨着呼吸鑽入其體內消失不見。
“陰冥蟲？”
“之前波動，就是城隍道場在投放陰冥蟲？”
陳沐心頭瞭然。
剛纔他正沉浸於靈寶樞機篇，靈覺敏感，所以纔在道場力量勃發之時，恰巧察覺發現。
“秘法還得繼續肝！”
他回頭看了那嬰孩一眼，不由搖頭微嘆。
他此刻只是神念投影，就算想出手干擾，也無能爲力。
而且欒都縣中，恐怕所有人體內都有陰冥蟲共生，沒有的纔是異類。
而這種針對整個陽間的謀算，顯然不是他一小小煉氣士所能插手。
……
半月後，城隍廟神像洞天。
天空萬里無雲，太陽透過柏樹葉縫隙，在陳沐臉上灑下斑駁陽光。
他眼皮微微顫動，深吸一口氣，緩緩退出靈寶樞機篇修煉。
念動間，氣禁百里催動。一團拳頭大清澈水團從東側小院水井內飛來，緩緩落入石桌木杯裡面。
這是他不久前發現，那水井看着普通，實則裡面全是玉露，而且還口味多變，百吃不厭。
“嗯……冰鎮烏梅汁味兒？我喜歡！”陳沐一口喝乾，放下杯子再次躺進搖搖椅裡面。
灰色牆壁在眼前浮現。
靈寶樞機篇：337/10000/二階；
陳沐不由眯眼看向天空。
之前沒感覺，此刻靈寶樞機篇進階，稍稍凝神就發現天上無數若有若無的細線。
它們以神像洞天爲中心，向四面八方延展，好似一張大網一樣，籠罩欒都縣周邊數百里方圓。
他之前之所以能把神念投射到欒都縣，就是藉助了這些無處不在的線。
“這就是城隍道場的禁制了吧？”
城隍道場似乎藉助了某些陰靈特性，只要有在世神入駐城隍廟，就能自主運轉。
而修煉靈寶樞機篇除了給陰靈打發時間，還是爲了讓陰靈主動介入提供更多助力，輔助梳理禁制，保障其運轉。
“若能搞清楚所有禁制脈絡，說不得便有機會脫離神像洞天！”陳沐不由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