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瀚海之外!

掌心滿是碎玻璃渣,高命從大火裡爬出,不需要呼喚,血肉仙已經在他身旁重聚身體,抓起他就朝着出口的方向狂奔。

這個時候高命發現了奇怪的一點,那個長着小孩頭顱的蜘蛛怪物似乎在有意放水,剛纔他完全有能力攔住血肉鬼神,只要他可以多拖延半秒鐘,高命就會被不可言說無情碾死。

高命身邊的霧氣已經接近正常,那顆隱藏在大霧裡的眼睛先是看了蜘蛛怪物一眼,隨後另一顆眼珠浮現,接着是一張佈滿疤痕的嘴巴。

這是唯一一個顯露出部分真身的不可言說,他嘴脣微動,對着高命所在的方向說出了一個字——封。

世間一切都未發生變化,唯有血肉鬼神發出慘叫,雙眼之中被恨意和怒火佔據,它的身軀在縮小,力量開始減弱,跟高命之間的聯繫也變淡了。

生活在瀚海當中的所有鬼怪、活人和殘神似乎都會受到某種禁錮,只有外來者纔有一絲機會真正離開。

那顆眼珠的主要目標是血肉仙,兩者似乎在陰影世界還未死亡前就有血海深仇,高命只是受到了次要的影響。

步伐變慢,血肉鬼神似乎知道自己沒辦法跟高命一起離開,他全部的力量集中到抓住高命的手臂上,在高命體表形成了厚厚的血繭,隨後孤注一擲,帶着高命無數次死亡和自己產生的記憶,燃燒神火,將高命扔向了隧道出口。

生命、靈魂、記憶、信仰,高命的所有東西似乎都要被強行封住,藏在血繭之中的他在越來越淡的霧氣中回頭。

一切都在遠去,學生們、東區的惡鬼們、還有那些藏身在黑霧中的不可言說。

被血繭包裹的身體摔在地上,微弱的光亮透過大霧照在身上,隧道出口就在幾步遠的地方,可這短短几步卻好像無法跨越的天塹。

兇手阻止高命是有一定道理的,若連兇手都無法殺死,肯定不可能走出去,只有比最強的自己更加強大,才能走到更遠的地方。

車禍和撞擊讓高命的身體就算被血繭保護,也幾乎快要散架,他雙眼充血。

比沒有希望更絕望的是,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一切卻好像早就註定好了一樣。

“若我這次死去,還能在中元節的夜車上睜開眼睛嗎?”

高命心裡沒有答案,他抓着地上的碎石,想要往前爬,一道道不可言說的恐怖氣息在身後出現,他們肢解着血肉鬼神的軀體,下一步就要靠近的時候,一條血紅色的鎖鏈忽然從隧道外面伸入,纏繞上了高命的手臂。

那鎖鏈和高命刑屋裡的鎖鏈很像,卻又有本質上的不同,鎖鏈呈現出一種刺眼的紅,其上寫滿了罪名,浸透了罪孽,被業障纏繞。

高命的皮膚和鎖鏈接觸的地方直接留下了如同胎記般醜陋的疤痕,緊接着他的身體被拖動,那條鎖鏈將他拽出了隧道。

迷霧變爲了正常的顏色,高命離開隧道的瞬間,用最後的力量刺激雙眼,蘊藏着過去和未來力量的眼睛看到了真相。

黑夜被一分爲二,以恨山爲界,一側是正常的世界,另一側則是瀚海所在的地方。

只是高命眼中看不到任何城市建築,所謂的瀚海只是一座被死氣籠罩,無邊無際的大墳!

瀚海市民所有的記憶,包括他們的人生,全部都是虛假的,他們只是被困在墳中的魂,偶爾會有幾個誤入其中的人。

“祿藏說的沒錯,人鬼顛倒,怪不得瀚海會有那麼多的黑白遺照,他們本就死了,他們早就死了!”

不可言說念出的封字融進了高命的身體,在血肉鬼神被封住後,他也無力掙扎。

高命能做的就是先將一切記憶藏進刑屋,最後把隧道里那幾個不可言說的身影牢牢記住。

“黑霧中的眼珠,把東區大鬼變成花瓣的未知怪物,身上卡着血門的蜘蛛,以及最後出現的墓碑,他們四個似乎是分屬不同勢力的不可言說。等我恢復之後,必要找機會一一去‘拜訪’。”

身體被鎖鏈拖拽,高命並不能算是成功逃出了宿命的“囚籠”,因爲他在瀚海的記憶和獲得的東西被那個封字剝奪,他的靈魂還未完全自由。

堪比神靈的意志也無法抵抗那個封字,高命用殘破的意志裹住最後的記憶,藏進刑屋,他也隨之昏迷。

隱約中,高命感到身邊爆發了激烈的廝殺,他的身體都被罪業和血污塗滿,幫了他的那個人也不得不將他將他丟棄,專注於戰鬥。

至於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高命並不知道,他模模糊糊中好像聽到了“第十三”、“宿命”、“祿藏”、“墳裡的鬼”、“將一切復原”這些詞語,他無法完全弄清楚這些詞彙背後的含義,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來到了瀚海之外真正的現實。

……

渾身劇痛,好像做了一個幽長的噩夢,不知道是過去了幾個小時,還是幾天,幾個月。

高命在朦朦朧朧中醒來,眼睛眯開了一條縫,他看見了白色的天花板,聞到了消毒水的氣味,這好像是在一家醫院裡。

治療儀器發出聲響,走廊上有人快步跑來,病房門被打開,有聲音傳入高命耳中。

“他醒了!他醒了!”

“真是個奇蹟啊!昏迷了這麼久還能甦醒!快去喊醫生!”

嘈雜的聲浪涌進大腦,難以忍受的痛讓高命又一次失去了意識。

牆壁上的鐘表,不斷髮出嘀嗒嘀嗒的聲音,好像水珠不斷滴答滴答的落下。

黑夜消退,陽光照在臉上,高命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被人擺動,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這次他可以確定自己躺在一家醫院的病牀上,偌大的病房裡只有他一個人。

“高老師,你終於醒了,昨天晚上你把我給嚇壞了,我還真以爲那只是迴光返照。”女護士很年輕,從她的說話語氣能夠聽出,她很尊敬高命。

“高老師?”高命印象當中,好像沒人這麼稱呼過自己。

他努力去回想,但腦子裡卻一片空白,很多非常關鍵的記憶想不起來了。

“你剛醒,彆着急,不要逼自己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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