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高尚……你這是褒義還是貶義?”童心晚狐疑地看着他。他這麼說,是不是覺得她在演戲?
“褒義。”他鄭重其事地點頭。
“其實,如果有機會試試也行。”童心晚反而不忍心了,眼睜睜看着小生命在眼前消失,真的很難受。
“先找找他父母親……”莫越琛揉了揉眉心,低聲說道。
“其實我有個辦法,可以一試。”童心晚抿抿脣,小聲說:“不是我們要搞音樂劇嗎?就趁機發個廣告,把小椿和另外兩個孩子的照片發佈出去。就說有個國外的隱形富豪收養了他們,給了一孤兒院大筆錢,還想見見孩子的父母,告個別,以後不會再見了。孩子的父母見了錢,可能會找過來。”
莫越琛想了會兒,點點頭,“行,試一下。”
“你真覺得行?”童心晚反而猶豫了。
“試試吧。”莫越琛又點頭,從浴缸裡站了起來。
“等等,慢點!”童心晚抓着他的腿往上站。
“嗯?”莫越琛低眸看她,真覺得她像條桃花魚,皮膚被熱水泡得紅紅的,一身水花晶瑩淌下。
“你累幾天了,我給你擦水,今晚讓你當個真正的大爺。”童心晚很狗腿地拿了浴巾,推着他轉過身,往他背上用力地擦。
“你這是擦水,還是刨絲瓜皮?”莫越琛扭頭看她,喉結微沉。
“我這是給你去死皮,對皮膚好。”童心晚霧濛濛的眸子擡了起來,脆聲說道。
“哦,給這裡也去去。”他轉過身,長手長腳地擺開。
“呸……”童心晚啐了他一口,手指頭點上他的額頭,“低下,我給你擦頭髮。”
莫越琛聽話地低下了頭,任她往頭頂上亂揉了幾下。
童心晚給自己擦水還不耐煩呢,總是拿條大浴巾胡亂擦兩下完事,身上還有水珠,睡衣先套上了。給他擦水的時候,比給自己耐心了一丁點,本來擦兩下的,都加到了擦三下。到了腰上時,動作更亂了。
“童心晚,你能不能好一點擦?你這是劃大字?”莫越琛摁住了她的手,低聲問道。
“莫叔叔,你體積太大了。”童心晚拍他的腿,“腿,擡起來。”
莫越琛輕舒了口氣,得,這大爺還是別當了,感覺自己像一即將丟下鍋的水牛。他握着她的手腕,輕輕鬆鬆地把她拎了起來,大浴巾一裹,抱着往外走。
童心晚勾着他的脖子,滿眼的桃花光。
她的莫叔叔,就是這麼招人疼啊!
“我們領證去。”莫越琛把她放到沙發上,捧着她的臉說道。
“半夜三更怎麼領啊?咱們自己畫個證?”童心晚好笑地說道。
“也行。”莫越琛一本正經地點頭,“你反正挺會畫的。”
“想得美,一百萬一張。”童心晚嗤笑了幾聲,把他推開。
莫越琛抓起手機聯繫人。
“對,我四十分鐘後到,真的,不開玩笑。多謝了,李局。”
童心晚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在幹嗎?找人去打開民政局的大門給他們辦結婚證?
“快換衣,給你十分鐘。”莫越琛扭過頭看她,眸子微眯了一下。
“哈哈,好啊,好啊。”童心晚樂得跳了起來,撒腿就往樓上跑。身上包的是浴巾,沒幾步就掉了,她撿起來往背上一披,跑幾步,又踩到了浴巾一角,索性丟了,就這麼衝上了樓。
衣櫃裡全是他上回買回來的衣服,她看了一圈,捧起了那條婚紗。
就穿這個!
今晚結婚去!
她紮了個花苞頭,把瓶瓶罐罐拿出來,開始往臉上塗塗抹抹。梳妝檯也是新買的,她也沒發現,臥室什麼時候多出的這隻寬大的復古化妝臺。此時正興奮,連擦在臉上的化妝品全是新的,她也沒發現。
莫越琛上來了,換完衣服,見她還在一層層地往臉上抹東西,於是靠在門框上,安靜地等着她。
“快了,快了,馬上。”童心晚從鏡子裡看到了他,眯着眼睛衝他笑。
莫越琛笑笑,慢步走了過來。
童心晚才畫了半邊眉,見他手指在盒子裡翻,腦子裡頓時涌出一句詩:“妝罷低聲問夫婿, 畫眉深淺入時無?”
舉案齊眉的婚姻,應該很幸福的。
還沒想完呢,他已經拿起了胭脂盒,擰開了,食指抹了一點,直接往她的眉心點去。
童心晚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哭笑不得,化了妝天的妝,他一指禪把她弄成個二哈了。
“走開啦。”她拿起粉撲,把那點紅給抹了,嘀咕着繼續畫眉。
“倒數三十秒。”莫越琛擡腕看錶,慢吞吞地說道。
“啊……”童心晚把眉筆一丟,抓起口紅匆匆往嘴上抹。
莫越琛站在旁邊看她,明媚如春光,這句話來形容童心晚最合適了。嬌俏俏的眼神掃過來,讓人的心酥軟痠麻。
“走了。”他朝她伸手。
童心晚笑嘻嘻地把小手往他的掌心一拍,跟着他下樓。
周楓和衛東都在樓下,見到童心晚一身盛裝的出來,衛東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乖乖……這麼好看的。”
周楓用手肘碰了一下衛東,提醒他管住嘴。
衛東打了一下嘴,跑過去給二人打開車門。童心晚拎着裙襬,貓腰鑽進了車裡。
去結婚呢!興奮的尖叫聲悶在她的胸膛裡,即將爆發。
真正的莫太太,馬上就要誕生了。外面那些妖豔的賤貨們,馬上就得乖乖閃開,不能再以未婚的名義千方百計來誘惑莫先生了。
車一路疾馳,到了民政局的大門口。童心晚的腳落在地上的時候,她才發現,她居然穿着拖鞋!
“別管了。”莫越琛把她抱起來,大步跑上了民政局高高的臺階。
童心晚擡眸看夜空,星河璀璨,半月溫柔。彩燈在夜幕裡交織成輝,就連平常聽上去刺耳的汽車喇叭聲也變得動聽起來。
民政局的李局親自過來了,帶着主任一起給二人辦證。
李局的兒子去年惹了點事,莫越琛出了份鑑定,幫着李局的兒子擺脫了麻煩。在外人看來,他這人就是幫富欺貧。那小子平常確實混帳,偏偏那一次是被人訛了。對方挖了挺深的一個坑,差點埋了他,一旦入罪,起碼十年的刑期。李局也會跟着完蛋。莫越琛對事不對人,不過開鑑定之前警告了那小子,再有這種事,可能真就埋進去了。那小子自那次起,還真改了。李局由此對莫越琛很是感激,所以今天晚上親自過來幫他發證,還包了個大紅包。
“莫院長,恭喜啊。新娘子真漂亮。”李局是攝影玩家,親手掌鏡,給二人拍照。
主任幫他們填表格,打鋼印。
周楓在來時路上買了一箱子巧克力,當成喜糖,放到了櫃檯上。
童心晚坐在一邊等的時候,剝了一塊咬在嘴裡,莫越琛過來的時候,她仰起了頭,含糊地說道:“來吃……”
莫越琛俯下身,還真的咬住了一半巧克力。脣瓣貼上了,帶着巧克力的甜香,微苦,在脣峰化開。
童心晚睜大眼睛,凝視他的臉。
得記住這一刻!
莫先生沒有失約,在十一點十八分的時候,和她領證了。證婚人是李局哦!她還以爲,今天肯定領不成,他會去忙小椿的病,然後她要再等等、再等等……
等待的過程是煎熬的,不安的。尤其是等莫越琛這樣的男人,你和他上一千次的牀,也不會覺得安穩。
當然,有了這張證,若他真的負心,那也不安穩。童心晚欣喜的是,他沒有失約。
她突然想哭,抿了抿脣,伸手抱住了莫越琛。
男人不可以這麼好,太好會上癮。上癮戒不掉,一輩子都溺在裡頭。萬一有離別分開的事,那怎麼辦?
“怎麼了。”他拍着她的背,低低地問道。
“想吃好吃的。晚上還沒吃好,你就打斷我了。我想要吃好多好多的肉。”童心晚吸了吸鼻子,小聲說道。
莫越琛揉揉她的小腦袋,低聲笑道:“我這是餵了頭小豬?”
“給不給吃嘛?”童心晚往他身上亂揉。
“給。”莫越琛點頭。
那邊李局和主任已經把證和表格都弄好了,樂呵呵地過來問婚禮的日期,要去喝喜酒。
“就這樣了,一切從簡。”童心晚笑眯眯地說道。
“莫院長反正與衆不同。”李局笑哈哈地和二人握手,送二人出來。
童心晚站在臺階上,擡頭看莫越琛。進門容易,走進婚姻這道門,裡面就是兩個人一輩子的事了。她得做個好妻子,好好照顧她身邊這個男人,兩個人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走了,吃肉去。”他捏了捏她的手,溫和地說道。
“還是回去睡覺吧。”童心晚抿脣笑,整個人都掛到了他的胳膊上,“莫越琛,莫老公……越琛老公……”
莫越琛被她給逗笑了,這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稱呼。
但是童心晚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感染到了他,這小女人以崇拜的愛慕的神情仰視着他,是個男人都會滋生出一種驕傲感。
“走了,一邊吃一邊睡。”他抱住她的腰,大步往臺階下面跑。
她拎着婚紗下襬,絲綢在風裡飄了起來。走一步,拖鞋就發出一聲啪嗒的聲響,感覺就像有人在爲她鼓掌。
她覺得這樣的結婚方式完美到爆。
“那你叫我呢,你叫我什麼呢?”她搖着他的手指,喜滋滋地等他叫老婆。
“小豬。”
“有這麼好看的豬嗎,你還和豬睡呢。”
他轉過頭,溫柔地說了一句,“小太太。”
怎麼聽着這麼舒服呢?童心晚明媚的眼睛眨了眨,小聲說:“對應的就是……老先生?”
“我老嗎?”莫越琛擰眉。
“比我老啊。”童心晚大笑了起來。
周楓和衛東開着車在後面慢慢地跟着,看着小夫妻沿着路慢慢地往前走。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間小屋子,等着那個天生註定要住進去的人。在這個人出現之前,房子裡空空的,漏着風,讓人孤單。
現在好了,莫越琛的小屋子從此正式入住了女主人,她叫童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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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院裡一大早就來了羣人,是徐慧老師和她的弟子們,要給孤兒院的孩子和小椿排演童話舞臺音樂劇。
這劇不長,半個多小時,賀瀾寫得很簡單,就是幾個孩子的森林奇幻歷險記。
童心晚申請了一個不用太鬧騰的角色,扮演一株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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