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挺狠的

“莫院長,這裡手機信號都沒有。”助理小陳快步追上他,小聲說道。

“怕我們把這裡的情況傳出去。”莫越琛瞭然地說道。

“那不是欺騙人嗎?怎麼不能說了?”

“對於有心人來說,會是一場狂歡。對於無知的人來說,是災難。所以保密是好事。”莫越琛推開了前面的門,走了進去。

這是臨時設定的醫療點。

清一色的藍色鐵皮屋子,裡面透着白熾光。每個房間裡有六張病牀,總共收治了一百多人在這裡,按病情嚴重與否嚴格劃分區域。

他們現在位於剛發病的病人區。他們的辦公室也在這一片。

“先休息一會兒吧。”見莫越琛直接換上白大褂,一羣人互相看看,大膽地勸他。

“在車上坐了這麼幾個小時,還沒有休息夠嗎?早點做完,回去。”莫越琛搖搖頭,拿起消毒液開始做消毒處理。

大家只好打消休息的念頭,跟着他去查房。

頭兩排的病房裡很靜,病人都在熟睡中。他進去看了看,很快就出來了,直接走向症狀最重的那片病房。

“莫醫生,傳染性這麼大,我看到有三個人病牀頭上掛的牌子,是醫生。我們不會有事吧。”小陳捂緊了口罩,神情緊張地說道。

“給多少報酬給我們呀。”又有一個人嘀咕道。正是那位快當爸爸的男子。

大家都是凡人,哪有不怕死不怕生病的。何況一個馬上就要喜當爹的人物。莫越琛看了看他,停下腳步,視線在一羣人裡掃過,沉聲道:“來兩個人給我當幫手,其餘人就在這裡等着。”

衆人面面相覷,都沒動。

在不知具體情況的狀態下,敢像莫越琛一樣大膽進去的人,不多。他沒再多問,大步往重病區走去。

“我跟院長去。”小陳略略猶豫了幾秒,跟上了他。

跨過那道橙色警式線的時候,又有一名女醫生跟過來了,要檢查女病人,就得有女醫生。

其餘人在外面等着,面色凝重。

“咱們也太膽小了吧,像什麼呀。行了,年輕人在外面等着,我們年紀大的進去。”又有一位醫生擰了擰眉,跟了進去。

這一下,又進去了四個。

剩下的人沉默地站在一邊,緊盯着前面那羣人的背影。

有人點着了煙,叭叭地吸得響。有人拿出手機,徒勞地舉高,想找點信號,給家裡人報個平安。沒人說話,連透氣都放得很輕。

大半夜地被突然召集出來,誰也沒有想到面對的會是如此嚴峻的現實。光看病歷和病者的影像資料,就讓他們心裡緊張了。再看這裡武警嚴陣以待的情況,更讓他們心裡生懼,但這時候的他們還能承受,直到到輕病區那幾個人的樣子,這些見慣了生死的醫生心裡也沒底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病症,說是輕的,人已經呼吸困難,滿臉滿脖子的紅斑。才半個月的時間,就倒下了這麼多,連每天嚴格消毒的醫生也未能避免。

醫生也是人,血肉之軀,要奉養父母,照顧妻兒,尤其是這一代多是獨生子女,又有幾個敢輕易去死。

“我也進去看看。未必莫院長不怕死嗎?走了。”那個要當爸爸的醫生終於忍不住了,掐了煙,大步走了進去。

剩下的都沒再猶豫,魚貫而入。

莫越琛帶着小陳和女醫生劉鈴在病情最危重的那間病房裡。病房裡三個病人,處於重度昏迷。臉上紅斑遍佈,紅腫不堪。插着氧氣,導尿管,心電監護儀器。顯示器上的波紋運動很緩慢,每一次波動,都讓人覺得下一秒這線就會變成一條直直的了。

莫越琛仔細地檢查了三個人的病情,小陳和劉鈴一直在認真做記錄,照相,錄影。這些都將成爲以後有用的醫療資料。

“這不是流感。”莫越琛檢查完,眉頭緊鎖,轉頭看向衆人,“你們都記清楚,現在出去。”

大家趕緊退了出來。

過緊的口罩悶得他們呼吸困難,卻又不敢拿開。快步退到重病區之後,大家都看向眼神冷峻的莫越琛。

“莫院長,這是不是一種流腦的新病毒?”劉玲眉尖輕蹙,小聲問他,“他們化驗出來,爲什麼是N型流感?”

“網絡他們只允許您一人使用,而且只能和相關方面的人交流。”陳小志去前面和工作人員交涉了一會兒,大步回來,俯到他耳邊,低聲說道。

大家都屏着呼吸,陳小志聲音雖小,衆人卻都聽清了。

“搞什麼鬼,既然請我們前來做事,怎麼防賊一樣防着我們。”衆人火了。

莫越琛眉頭緊鎖,擡腕看了看錶,已經六點半了。

晨曦薄露,天邊捲起了淡白色。再過一會兒,天要大亮了。

“抓緊休息,一個小時。”他擡步就走,完全不被他們的焦躁情緒影響。

“莫院長也真是沉得住氣,他比我年紀還小十歲呢。”有位年長的醫生取下眼鏡,擦了擦鏡片,感嘆道:“我還真佩服他。”

“就是啊,我也崇拜他。”衆人看着他的背影,小聲議論。

“走了,抓緊休息。”劉玲催促了一句,快步追了上去。

等待他們的,將是未知的、漫長的一個星期,還有可能變成兩個星期,一個月……

這種未知數,讓衆人的心提緊了,再沒心思說半句玩笑話。

——

滴答,滴答……

有水聲在響。

童心晚趴在地上,腦子清醒了一點,但還是人沉沉的,沒辦法動彈。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身體這麼重,像是有無法甩脫的大石頭掛在她的身上,重重地墜着,透口氣都困難。

她慢慢地擡頭,只見大門又關上了,她在門前。

但是這一回,她再沒辦法起身開門。

之前她不是打開過門嗎?難道是幻覺,她爬到這裡就沒辦法爬過去了?封衡有沒有給周楓打電話?周楓來了嗎?

她曲着手指,使出渾身的力氣,往前鑽了一點。

但她也僅能做到這樣了。

叮咚……

電梯的鈴聲響了,她輕舒了口氣,一定是周楓來了。

她無力地合着眼睛,等着周楓來救她。門邊的監控電話突然響起了音樂聲,她緩緩擡眼,但卻沒辦法看清屏幕上的人是誰。門衛只會攔住陌生人,來人的人不是周楓嗎?

樓下,封衡正在和門衛交涉,保安盡忠職守,就是不讓他進去。

“我再說一遍,女主人可能生病了,沒辦法聯繫。你們可以和我一起上去。”封衡臉色不善地盯着門衛。

保安固執地搖頭,“不行,莫院長有交待,莫太太一個人在家裡,絕對不能放陌生人進去。”

“我說過,你可以和我一起上去。”

“更不行,那一層都是莫院長買下的,他不喜歡陌生人到他的樓層。我不想被投訴,我還要保着我的工作呢。”保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指着監控電話說:“你自己剛剛看到了,家裡根本沒有人,你別在這裡哼哼,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大半夜地跑來找人家的太太,這合適嗎。”

封衡又打了一次童心晚的手機,始終沒有人接聽。

他退到臺階下,仰頭看了看樓上。客廳有燈,她一定在家。

“走了走了。”保安打着哈欠,騎上了巡邏摩托。

防盜樓道門緊鎖,除非有鑰匙開門,否則封衡別想上去。在摩托車發動的那一瞬間,封衡一把抓住了保安的衣領,硬生生把他給拽了下來。摩托車轟鳴着,直接撞上了前面的花壇,轟地一聲巨響。

保安嚇得臉都白了,瘦小的個子在半空中亂踢亂掙。

“喂,你放手,我要報警了。我舅可是開發這樓盤的老總。”

封衡懶得聽他羅嗦,把他往地上一丟,直接從他的褲腰上把鑰匙串給扯下來了。

每一棟都棟着數字。

“我報警了。”保安慌亂地爬起來,指着封衡吼。

封衡扭頭看了他一眼,突然一腳踹了過去,正中保安的肚子。保安痛得大汗直涌,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看着封衡。

封衡眼中的戾氣正盛,一腳踩到了他的小腿上,狠狠一碾,低斥道:“不識趣的東西。”

保安痛得發不出半點聲音,身子弓着,抱住了封衡的腿。

“滾。”封衡終於收回腳,大步過去開門。

莫越琛一個人住一層,房間大部分打通,只有一間房是另外鎖着的。

密碼鎖,封衡沒辦法進去。他敲敲,叫了幾聲童心晚的名字。

童心晚聽到他的聲音,手指曲起來,在門上輕輕地磕了幾下。

“心晚能說話嗎?鎖怎麼開?”封衡大聲問道。

童心晚嚥了咽口水,手指繼續在門上敲,幾個數字一個停頓。

封衡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圖,記下數字,打開了門鎖。

她躺在門口,渾身冰涼,皮膚都呈出一種灰敗的顏色。

“我送你去醫院。”封衡把她抱起來,大步往外走。

童心晚緩緩合上了眼睛。

封衡沒送她去黑巖,就近到了市三醫。

她是食物中毒。

搶救了兩個多小時,才從急救室裡推出來。洗胃的滋味很難受,折騰完了,童心晚也差不多沒氣兒了。

封衡坐在病牀邊,靜靜地看着她。

叮……手機響了,是賀瀾打過來的。

“封衡,你把童心晚接走了嗎?”

“怎麼?”封衡抿抿脣,淡笑反問,“你想來照顧她?賀瀾,你這麼沉不住氣,是想被莫越琛打死埋掉?”

手機那邊靜了許久,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封衡握着手機,身子往前俯,凝視着童心晚蒼白的小臉,過了良久,手指輕輕地捋開她額前的發,低聲說道:“童心晚,不然跟我吧。小舅媽變成封太太,其實也很不錯。”

門口有人停下了腳步,屏着呼吸往裡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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