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湯是不是好了?”童心晚打斷了趙安琪的話,顧辭的事他自己會做主,沒有必要把她的事都強加在別人身上,沒有人應該爲誰捨棄什麼。她唯一擔心的是,顧辭會在舒琰那裡栽跟頭。這些事,她不想讓方丹知道,讓她擔心。寡母養大兒子,太不容易了,就讓她開開心心地享受兒子帶給她的好日子吧。
趙安琪快步進了廚房,方丹還想繼續問。童心晚編了個舒琰脾氣不好的理由應付了過去。
“哎呀,我家顧辭的脾氣最好了,你也知道的。誰打他,他都不還手的。”方丹捶了捶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怎麼了呢。”
童心晚到了門邊,往巷子口張望。
舒琰正拉開車門,護着唐詩上車。看上去對唐詩還不錯。婚姻如飲水,冷暖自知。或者他們這對各取所需的夫妻,正好能過得不錯吧。
舒琰上了車,看了看後視鏡,停在車鑰匙上的手指久久沒有擰動。
“別看了,她也不喜歡你。”唐詩拿出小鏡子,塗了一點口紅,嘲諷道。
舒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你也不用畫了,那個人也不會再和你在一起。”
唐詩的身體僵了僵,把鏡子往舒琰身上用力擲去,怒氣衝衝地罵道:“舒琰,你這個下三濫的玩藝兒,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開口?你弄明白了,你現在是靠着我們姓唐的,不然早就被莫越琛給整死了。”
舒琰撿起掉在腿上的鏡子,伸手遞還給她,盯着她看了好幾秒,低聲說道:“唐詩我不打女人,你也收斂一點脾氣。還有,你嫁給我的事,是你爸媽親自找的我,你爸那些事,還得我給他擦乾淨。我們可以好好地生活,各不干涉。你想在外面玩,你就玩,別鬧太過份,我都不會管。同理,我的事,你也不要過問。惹急了我,我不打你,也有辦法讓你難受。”
唐詩盯了他一會兒,扯開了安全帶,摔門走人。
舒琰點着了一根菸,發動車就走。
唐詩扭頭看了看,從包裡又拿出了粉盒,仔細撲了一層,最後拿出一隻小瓶子,倒出幾顆藍色的糖豆,往嘴裡一丟。忙妥了,她拿出手機拔了個號出去。
“傅婭,出來陪我逛逛,我心裡悶得慌。”
“又想去找莫謙凌啊?”傅婭無奈的聲音傳了過來,“小詩,別折磨自己了。你已經結婚了,他也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
“你就陪我去看看唄……我每天都跟放在火上燒一樣,好難受、好想他……”唐詩撫着額頭,慢吞吞地往前走。
“行吧……你是不是又一個人在路上走?你在哪裡,我過來接你。”
“在童心晚住的這邊。舒琰剛剛又找藉口過來看童心晚了。”唐詩抿抿脣,扭頭看向身後。
童心晚就在她身後站着,正仰頭看着她。
“先掛了。”唐詩匆匆掛掉了電話,掉頭就走。
“我剛看到你在吃藍色的糖豆,那種東西不要吃,是迷幻劑,上癮了你會很麻煩的。”童心晚跟上去,小聲說道。
“不用你管。”唐詩冷冷地說道。
“莫謙凌最近也挺不好過,但是事到了現在,你也應該好好想想,以後怎麼辦。婚是結了,他也不想回頭……”
“童心晚你有毛病啊?”唐詩扭頭看她,用力往她肩上推了一把,“你算什麼東西,你居然來教訓我。”
“把你的狗腿拿開。”趙晶兩大步上前來,抓住了唐詩的手腕,用力往後一掀,“再敢碰她,我扭斷你的胳膊。”
“你說什麼?狗腿?”唐詩咬着牙,往前逼近了一步,把胳膊伸給了趙晶,“你就扭給我看,我現在向你保證,下一秒,我就讓你牢底坐穿。”
趙晶抓着她的胳膊往後扭,很不客氣地說:“那我就扭個半斷,不夠刑事處罰,願意拘留就拘留。反正就算把我逮進去,也沒有幾個女的能打得過我。說不定還能在裡面混成老大,出來之後多一羣小妹兒。”
“趙晶,放手。”童心晚趕緊攔住趙晶。她不是怕唐詩手段,她是怕趙晶真去當老大。莫越琛若知道她又惹了事,說不定真要把趙晶給開了。
“小詩。”傅婭從車裡地匆匆跳下,拉開了唐詩,“別鬧了,我們走吧。”
“傅婭,她們居然敢對我動手!”唐詩瞪着紅通通的眼睛,憤怒的尖叫,“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別這樣,注意影響。記得你爸爸……”傅婭趕緊提醒她。
唐詩反應過來,瞪了一眼趙晶,匆匆上了傅婭的車。
“對不起,她最近心情不好。”傅婭轉過頭,對着童心晚勉強笑笑,“我替她向你道歉。”
“不用了,你讓她別吃那種糖豆了,那種東西有毒的,會害了她自己。”童心晚提醒道。
“你也愛管閒事,讓她吃死算了。”趙晶活動着拳頭,不滿地說道。
“你以爲我想管呀?莫謙凌喜歡她,若她真出了事,莫謙凌又得難受了。”童心晚搖了搖頭,轉過了輪椅,小聲說道:“他自己眼裡揉不得沙子,不肯接受現實,又忘不了唐詩,把自己折磨得也要死掉了。”
唐詩放下車窗,怔怔地看着童心晚,兩行眼淚嘩地一下就涌了出來,過了會兒,捂緊臉,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不停。
“小詩,別哭了,我替你打電話給他。”傅婭抱住她,小聲安慰道。
“不要打了,我不找他了……”唐詩摁住她的手,哭着說道:“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我那時候不應該貪玩,我以爲他也是愛玩的人,我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婭婭,我算是毀了,我沒有他,真的度日如年……婭婭,真的不能做錯事,走錯路,沒有辦法改過來的……我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他不再理我了。”
傅婭拍着她,怔怔地看着童心晚的背影,小聲說道:“你還擁有過,我都沒能成功地靠近過他。小詩,你還算好呢……”
“我不好,傅婭,我想死……”唐詩抓着她的手,白着臉,瞪着紅通通的眼睛說:“我每分每秒都想死。婭婭,我死之後,你會記得我的吧?”
“別傻了,我帶你去逛逛。”傅婭拍拍她的手背,發動了車,“撐過這段時間就行。你看童心晚,她腿癱了,一樣活得好好的。你又沒少胳膊少腿,好好地過。”
唐詩眯着眼睛,慢慢地往後靠,“你說,要是我也癱了,莫謙凌會不會就回心轉意了?”
“你還有舒琰呢?這婚你離不掉的。”傅婭提醒她,“你還有你媽媽,你得爲你媽媽想,你的事,你爸已經罵過你媽媽多少回了。你要是死了,你爸在外面的那個就會大搖大擺地嫁進來,你媽媽就完了。”
唐詩頹然地垂下了肩,喃喃地說道:“生死都不行,真難受。”
她悉悉索索地從包裡拿出了小瓶子,又倒出了幾顆糖豆往嘴裡丟,“送我去華頤酒店。”
“你去酒店幹什麼?”傅婭看了看她手裡的小瓶子,輕聲問道。
“把氣都消出去啊。”唐詩勉強笑笑,哆嗦着雙手發消息,“今天找誰好呢?找個人來消消氣才行。婭婭我和你說,我只有這樣,我纔不會想莫謙凌,我想到他……就像有刀子在割我,一刀一刀地割我……痛極了、痛極了。”
傅婭搖了搖頭,輕輕地說道:“小詩,你是從小嬌生慣養的人,受點打擊就承受不住,這樣不行的。”
“我挺行的。”唐詩看了她一眼,催着她快開。
傅婭只好把她送過去,唐詩下車的時候,突然扭頭看她,“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快。”
“我在附近辦案子呢。”傅婭拿過了唐詩的包,把小瓶子拿出來,“這個別吃了,童心晚說這是什麼?你不要再碰了。”
“你拿走唄,我多的是。”唐詩嗤笑了幾聲,甩着包往酒店裡走。
傅婭打開藥瓶子,看了會兒,把瓶子放進了自己的包裡。開車就走。
——
童心晚回到院子裡,趙安琪已經擺好了碗筷,就等她落座開動了。
“吃這個,顧辭給你買的肘子,你最愛吃的。”方丹給她夾了一塊肘子,又給趙晶夾了一個最大的,“晶晶,你這功夫是跟誰學的?我看你真厲害啊。”
“我自學的。”趙晶看了看方丹,撇嘴,“阿姨,你別當我是聾子啊,你指望我給顧辭當打手呢?我不嫁人的,嫁人難受,還要給男的洗衣做飯生孩子,沒意思。”
“你這是什麼話,男女結合,這是人類的規律。”方丹嘖嘖咂嘴,給趙晶上課。
童心晚握着手機給莫越琛發照片,讓他看自己中午吃的好吃的。
“我給他留了一份,等下讓趙晶給他送到醫院去。”趙安琪笑着說道:“他兩頭跑也怪累的,你住幾天,就回他那裡去吧。”
童心晚搖頭,住在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能隨時隨時和趙安琪他們這些人坐在一起。她需要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不然一個人呆在他的公寓,真的當鳥兒呢?
“對了,我還是找個工作,不行我也擺個小攤去。”方丹和趙安琪商量,能不能一起開個小飯館。
“我現在哪有心思開飯館,你看這小祖宗,傷成這樣。我得照顧她。”趙安琪搖搖頭,心痛地拍了拍童心晚的腿,“等她有了孩子,我還要給她帶孩子呢。交給別人照顧,我也不放心。”
“那是,你們和母女沒什麼區別。你比她親媽還好。”方丹感嘆道。
童心晚往趙安琪的肩上靠,摟着她的肩說:“我親媽可憐,我趙姨也可憐,一輩子都費在我身上了。以後我會好好孝順你的。”
“我不要你孝順我,我要你趕緊好起來。以後我給你帶孩子,孩子叫我姨姥姥,我就心滿意足了。”趙安琪笑呵呵地說道。
“那是,是親姥姥。”童心晚往她的臉上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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