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望是什麼東西,讓這麼多人爲它醉生夢死,如墜魔境?
燈光昏暗的房間裡,一羣男女摟摟抱抱着,空氣裡彌蕩着一股子糜糜之氣。舒琰端着酒杯,看着眼前那羣東倒西歪的男女,腳尖輕輕地踢開了落在地上的一隻黑色蕾絲內衣。
“舒琰,你現在可算是發達了,有我們唐家支撐,什麼官司不贏,什麼人不怕?我堂叔現在如魚得水,青雲直上,你可算是借到了東風了。”坐在一側的男人探過身,把酒遞向他,堆着笑臉說:“唐詩一直很受寵,我堂叔在外面的那個兒子根本回不去,你抓住機會,這唐家的一切就是你的了。以後我們兄弟們團結一致,這個郴城就是我們的天下。”
舒琰笑了笑,一仰脖子,把杯子裡的酒喝光了。
“對了,聽說莫越琛最近想和我們唐家過不去?把堂叔氣得睡不着覺。有這回事沒?”又有一個人湊過來,醉醺醺地問道。
坐在沙發另一頭的男子掀開了身上的女人,抓起酒杯,朝他伸手,大聲說道:“商量個辦法,早點弄死他。他那張臉太目中無人,太討厭了。以爲他是皇帝呢?還想踩到我們唐家人的頭頂上。唐詩的事,我們唐家已經丟了面子了,若他還敢再胡來,我們真不會放過他。”
舒琰看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他這人很難纏,我看你們最近都小心一點,千萬別落下把柄給他。唐家掛在你們名下的各個產業,你們都看緊一點,這時候別出亂子。”
“屁,他不就是個開醫院的。莫家到莫遠煒這裡已經算是沒落了。莫謙凌那小子是個敗家子,明明有和唐家聯姻的大好機會,他不要,和莫越琛兩個人玩一個女人,叫啥來着?童心晚……那丫頭你們見過沒有,長得可叫嫩啊!水嫩嫩的一個小丫頭,坐在輪椅上面不能動,想想,也挺帶勁的。看我過兩天把這丫頭弄到這房間裡來,我弄死她……”
幾人一陣放肆地狂笑,舒琰低眉斂目,轉着杯子不出聲。
“你們胡說什麼呢?不許你們侮辱心晚。”一直坐在角落裡的人猛地站了起來,不悅地低斥道。
“這誰啊?瘋狗啊?長沒長眼睛,哥幾個說話,你敢出聲?”正說話的男子轉過頭,一臉戾色地看向正瞪他們的年輕人。
“顧辭,出去。”舒琰擰擰眉,朝他遞了個眼色。
“師兄,你怎麼成這樣的人了?”顧辭氣憤地說道。
“舒琰,這是你的人?不太懂事呢。你也不好好調教調教?”幾個年輕人來了興致,把酒杯放下,都看向了顧辭。
“年輕衝動嘛,愛童心晚愛得死去活來。”舒琰笑笑,朝外揮了揮手,“出去吧。”
顧辭咬咬牙,轉身想走。
“喂,別走啊。”坐在舒琰身邊的男子站了起來,攔下了顧辭,“你還沒告訴我,你師兄成了什麼樣的人了?”
“成了不分是非,助紂爲虐,貪利忘義的人。”顧辭義憤填膺地罵道。
“啪……”男子突然抓起了啤酒瓶子,往顧辭的腦袋上用力砸下去,“臭小子,你師兄教育不了你,我替他教育你。”
顧辭被砸得滿臉的血,搖搖晃晃地往下倒。
“行了,和不懂事的年輕人計較什麼。送他去醫院。”舒琰站起來,拉住了還要再砸顧辭一瓶子的男子。
“賤狗一樣的東西,敢在我面前撒野。”男子藉着酒勁,又踢了顧辭一腳。
舒琰擰擰眉,拉起了顧辭,交給自己帶來的人,讓他們送顧辭走。
“我要辭職!”顧辭抹了把臉,眼神有些散。
“回去別亂說話。”舒琰叮囑道。
顧辭冷笑,“你還怕什麼?你不是有人撐腰嗎?你給我說實話,心晚是不是你害的?”
舒琰臉色沉了沉,揪着他的衣領往電梯裡面丟,“顧辭,翅膀沒硬的時候,少充英雄。你以爲自己真能做什麼事?看在心晚的份上,我給你工作而已。我要是出聲,你在郴城、甚至這個律師行都 別想混下去。”
“你就這麼厲害?”顧辭被他推到了牆上,怒視着他,“我就看看,你怎麼讓我混不下去。”
舒琰一手摁住正關上的電梯門,大步走了進去,手掌推到他的肩上,另一手掏出了手帕,摁到他頭頂的傷口上,冷冷地說道:“顧辭,識時務爲俊傑。你想搶莫越琛的女人,對他的女人虎視眈眈,他會理你嗎?”
“呵,你別高興得太高。莫越琛現在就能扳倒你們,他已經收集好證據了。就等着收拾你……”顧辭扒開他的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舒琰盯了他一會兒,笑了笑,“你真以爲他能扳倒我們?別傻了。顧辭,你怎麼還看不清形勢呢?我們是什麼人,他是什麼人,你又算什麼人?跟着我,你還有榮華富貴,跟着他,你一無所有。去醫院處理一下,明天好好上班。”
“我纔不來。”顧辭氣沖沖地說道。
“怎麼,想一輩子窮困潦倒,讓童心晚看不起?若要她出面,讓莫越琛幫你找工作,你有臉嗎?你是男人,達到目的纔是最重要的。手段算什麼?”舒琰扭頭看向他,冷漠地說道:“我剛入行的時候,和你一樣,頭破血流才知道應該走什麼路。想讓別人看得起你,想開好車住好房子,當人上人,但你又出身低賤,那你就得有所犧牲。你若想當清高的聖人,勸你去出家當和尚。還是那種沒有香火的破廟裡頭的和尚。我算是很提攜你了,你若聽不進去,後果自負。”
舒琰把染血的手帕摔給他,轉身回到房間裡。
那幾個男子已經忘了剛剛的事,正和懷裡的女人打成一團,薄紗,蕾絲,滿天亂飛,有一條居然飛到了點唱機上。他一進去,馬上就有兩個女子蛇精一般纏上了他。
“舒律師,你還真能剋制,我們姐妹不能讓你滿意嗎?”女人一個抱着他,把紅脣給他,另一個蹲下去,直接拉開他的皮帶,臉貼了上去。
舒琰擰擰眉,打開了兩個女人,整理好衣服,抓起了放在茶几上的車鑰匙,淡淡地說道:“你們玩,我去買單。”
“怎麼着,又不一起啊?”幾個男的正在狀態裡,扭頭看了他一眼,大喘着問他。
“不了,唐詩又在酒店裡,我把她帶回去。”舒琰搖搖頭,大步往外走。
“唐詩是不是瘋了?怎麼越來越賤了。”幾個人不滿地嘀咕道。
舒琰扭頭看了一眼,認真地說道:“說別人可以,不能說唐詩,她是我太太。”
“唷,對不住,忘了。”幾個人掃了他一眼,毫無誠意地道歉。
舒琰摔門出去。
“脾氣挺大,也就是一條狗而已。”
“對啊,若不是爲了給唐詩找個下家,還能有他的份?”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大笑起來。
舒琰在門口站了會兒,大步離開。
——
童心晚此刻正在莫越琛家裡。莫越琛去處理小椿的後事,趙安琪不讓她去,說算過她生辰八字,今年不宜進靈堂。莫越琛居然採納了!一向不迷信的莫越琛,他居然聽了趙安琪的話,把童心晚送回了家。她畫了一晚上的舞臺效果圖,眼睛都有些發花。
叮……
手機響了,顧辭打過來的。
“顧辭,有事嗎?”童心晚放下畫筆,小聲問道。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了?”顧辭嗡聲嗡氣地問道。
“幹嘛呢,生這麼大的氣?”童心晚好笑地問道:“我得罪你啦?”
“心晚,嫁給我好不好?”
“又來了!顧辭,聽你媽的話,好好找個姑娘。”童心晚小聲勸道。
“我找誰啊?你當初就不要理我,八年了,童心晚!我在你身邊八年了,你和他在一起纔多久?他不就是有錢一點嗎?你怎麼就覺得我以後就不能有錢了?你跟我回去,我們回家去。”
“你是不是喝酒了?別喝了!”童心晚把手機舉得遠了一點。
“是啊,我喝酒了!童心晚你和我說,跟我回鄴城去,不呆在這個破地方了。”顧辭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
“舒琰欺負你了嗎?”童心晚試探道。
“他能欺負我嗎?只有你能……你能讓我難受……童心晚,你當初不理我多好!我一個大男人,還要一個女孩子救我。我這八年來,爲了配得上你,我練散打,我拼命背書學習,我在你爸面前低聲下氣,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你轉……童心晚我多愛你,你知不知道?”
童心晚匆匆把手機掛掉,放開,抱着雙臂發怔。
她可以明白顧辭的心情,她愛着莫越琛而莫越琛對她不冷不熱的時候,那種感受很難受的。顧辭的難受,可能更甚於當時的她。她不知道怎麼勸顧辭,只能掛電話。
鈴聲又響了。
顧辭固執地打來的。
童心晚無奈地把手機關了,準備關燈休息。
“童心晚,你出來。”窗外傳來了顧辭的聲音。
童心晚楞了一下,這小子居然找過來了!她讓趙晶把自己推到露臺上,從欄杆縫隙裡往下看。
顧辭站在車前,正衝着樓上揮手。燈光太暗,她住得高,看不清顧辭的樣子。從語氣裡聽,這小子喝了不少。
“童心晚,我愛你。你知不知道我多愛你?”
“回去吧!”童心晚朝他揮手。
這時幾個保鏢出去了,推着顧辭,把他往車上塞,趕他離開。
“喂……”童心晚見保鏢們粗魯,想阻攔一下,卻苦於聲音遠不及保鏢們的力氣來得力量大,眼睜睜看着保鏢硬生生地把顧辭塞上了車,喝令他離開。
顧辭開車走了。
童心晚打開手機,給他發了個消息過去。
“對不起,顧辭。”
“不用,不用了,莫太太。”顧辭回了一句,再沒消息了。
童心晚很無奈,給方丹打了個電話,讓她注意一下,讓顧辭醒醒酒,晚上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