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房門推開,修長的身影卷裹着有些刺鼻的酒味兒,到了封衡的面前。
他從指縫裡看,女人長髮垂腰,一身長裙上沾了不少酒漬。
是傅婭。
“唷,真是你在這裡!”傅婭彎下腰看他,笑了起來,“封總也會借酒買醉……來,我敬你。我們同是天涯淪落……”
“滾……”封衡推開她伸來的手,直接把她掌心的酒杯給打落在地。
“呵……”傅婭低眸看着一地的酒水,掩着脣笑,“封衡,你看樣子是真的傷心透了呀。話說回來,童心晚確實是個大美人兒,你們這些男人一個一個地對她都如癡如醉。”
封衡扯開了領釦,又抓起了酒瓶子,倒了一杯酒,冷冷地說:“出去。”
“啊,我爲什麼要出去呢?這裡是我朋友開的,今天我請客。”傅婭坐下來,疊着雙腿,盯着他笑,“我們合作怎麼樣?”
“合作?”封衡扭頭看她,脣角勾着一抹冷笑,“和你?”
“你不是愛童心晚嗎?你得到她不就行了。有時候愛情就是要用一點手段,當初我多老實呀,本本份份,規規矩矩,和你現在一樣,就想當個完美的伴侶。不敢有片刻地逾矩,毀了在對方心裡的形象。”傅婭拿過他的酒瓶,從桌上隨手抓了只酒杯,滿滿地倒上,喝了一大口。
房間裡的音樂已經停了,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過了會兒,傅婭又喝下了剩下的半杯酒,扭過頭看向封衡,眨了眨眼睛,眼淚落下來了。
“所以說,你的心情我最懂了。心裡苦得很,說出去還要被人嘲笑。你說我們錯在哪裡呢?”
封衡眯了眯眼睛,抓起煙盒點菸。
“本來我走在她的前面,我們的事即將塵埃落定,她就這麼跑過來了……先住進了他家裡……封衡哪來的那麼多日久生情、絲絲入扣、細水長流?愛情就得跑快一點,要搶的時候抓緊搶,不然最後你自己後悔。”傅婭吸了吸鼻子,也點了根菸,疊着腿看天花板。
“怎麼合作?”封衡的拇指揉了揉眉心,扭頭看她。
“你得到你童心晚,帶她走。她並不排斥你,我發現她也有點喜歡你。只是莫越琛擋到了你的前面。”傅婭眼睛一亮,身子俯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你能行的。”
“呵……呵呵……”封衡笑了起來,慢慢轉過頭看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搖了搖,啞聲問:“你不怕我弄死莫越琛?”
“你不會的,你得讓童心晚恨莫越琛,不是弄死他。”傅婭眼睛更亮了,像匹餓極之後看到食物的狼。
封衡凝視了她許久,脣角緩緩揚起,“傅婭。”
“嗯。”傅婭眼底閃光。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封衡笑容更盛。
“嗯?”傅婭笑容漸消。
“討厭你這種自以爲是的女人。”封衡手指用力捏緊,目光愈加冷銳,“討厭有人在我面前指手劃腳,討厭有人揣摩我的心思,討厭有人膽敢覺得和我是一路人。你算什麼?”
傅婭打了個激靈,猛地推開了他的手,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恨恨地說道:“所以你就在這裡買醉吧,童心晚是莫越琛的,你就在這裡醉死拉倒。”
封衡死死盯着傅婭,額角青筋鼓起,從齒縫裡緩緩擠出一字,“滾……”
傅婭咬咬牙,大步往外走。
啪……封衡手起手落,酒瓶子飛過去,砸到了門上,玻璃片和金澄澄的酒汁一起四下飛濺。
傅婭嚇得一聲尖叫,連退好幾步,但還是被碎片劃傷了手臂。她惱火地瞪了一眼封衡,開門就走。
“一個女人還敢在我面前張牙舞爪。”封衡幾大步過來,一把推緊了門,把傅婭拎了起來。
“啊……”傅婭嚇得又是幾聲尖叫。
封衡拉開門,把傅婭重重地丟了出去。
傅婭撞到了走廊對面的牆上,一陣頭暈眼花,腳下高跟鞋狠狠崴了一下,人往前撲了兩步栽到了地上。
封衡環顧四周,怒斥道:“都想死嗎,居然敢私自放人進來。”
門口守着的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給我砸了這裡。”封衡擡步就走,直接從傅婭的身上跨了過去。
傅婭一直抱着頭,直到他上了電梯,才白着一張臉忍痛爬了起來。封衡的人已經開始砸店了,這一層是今晚他包下的,他的人砸了個碎片滿地之後,又從樓下一層開始砸起。
俱樂部的保安開始還想阻攔,也被封衡的人打了一頓。
“怎麼回事?”電梯打開,匆匆衝出一羣人。
走在前面的是喬素。這是juju酒店旗下的俱樂部,喬素調任這邊負責。
她見傅婭一身狼狽,地上全是玻璃碎渣,臉色猛地變了,小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樣?”
敢在這裡砸東西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啊,喬素也沒敢大聲質問,擰着眉,往四周看了一圈,沒看到封衡,大約知道了是他下的手。
“封衡瘋了。”傅婭扶住喬素的手,咬牙切齒地說道:“真是一個神經病。”
“你招惹他了?”喬素扶穩她,擰了擰眉,扭頭看向跟在身後的經理,“小趙,去給那些客人說明一下,重新整修完畢之後,我補他們三次免費消費,另外每個人給一張八折卡。如果有受傷的,趕緊送醫院去。我要去見見我叔叔,把這裡的事向他說明一下。”
“好的,喬總。”經理恭敬地彎腰行禮,目送喬素和傅婭進了電梯後,抓緊帶人去向各樓層的賓客賠禮道歉。
底下一層房間同樣被砸了。
席磊一臉鐵青地站在碎片中,白西裝上沾到了酒汁和水果漬,正氣得臉色鐵青。他的助理正誠惶誠恐地拿着消毒噴霧瓶往他的身上用力噴灑。
“還噴什麼噴!”席磊脫下了白西裝,用力丟到助理的身上,怒氣衝衝地說:“燒掉!”
“是。”助理抱着衣服,連連點頭。
席磊又拽了拽領帶,黑着臉往電梯走。
“對不住,席總,封衡不知道爲什麼發火,把店給砸了。我們喬總已經吩咐我們,給您三次免費消費。”樓層經理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賠禮道歉。
“我差這點錢?”席磊轉過頭,怒斥道。
“是,真對不起。”經理點頭哈腰,一直陪他到了電梯口。
席磊討厭女人,這個樓層只有男服務生,還必須穿上一身白色,提前進行消毒處理。此時經理身上的白衣服也弄得全是污漬。席磊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用手帕捂着鼻子,大步跨進了電梯。
“剛剛接到消息,封衡是被莫越琛刺激到了,聽說莫越琛找到了那筆錢……還把帳戶的控制人找到了,明天晚上就能到郴城。”助理接了個電話,衝進電梯,神秘兮兮地告訴席磊。
席磊眉頭擰了擰,陰鷙的視線投向助理,好半天才從鼻孔裡哼出一聲,“哦?”
“消息千真萬確,蕭栩和戚紀禹兩個人親自去幫莫越琛接人了。戚紀禹還帶了自己手下最強的特警,都沒讓警察插手。絕對真實。”助理又說道。
“哼。”席磊又從鼻孔裡哼了一聲。
“席總,我們……”助理看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回家嗎?還是我給您叫個女孩子過來?”
“拿給我。”出了電梯,席磊伸手,冷冷地說道。
助理趕緊從手提包裡拿出一隻銀匣子,裡面是一隻青瓷鼻菸壺。
席磊拿着鼻菸壺深吸一口,打了兩個噴嚏,罵道:“這地方真是髒死了,想不到封衡是一個窩囊的東西,只會躲着砸東西,在莫越琛面前屁也不敢放一個。”
“是。”助理連連點頭附和。
“舒琰這段時間在幹什麼?這小子,害我坑了不少進去了。”席磊拉開車門,扭頭看助理。
“最近挺安靜的,天天泡在公司裡。那是一隻老狐狸,唐家那麼大的事,他居然能全身而退。席總還是離他遠一點吧,他那個人太精明瞭。”助理小聲提醒道。
“在這世上,有不精明的人可以發大財的嗎。精明不可怕,精明的人才會有弱點。”席磊又吸了一口鼻菸壺,丟給了助理,獨自上了車,開着就走。
助理似懂非懂地點頭,拿着消毒噴霧把鼻菸壺仔細噴了兩遍,這才上了後面一部車。
——
寶寶出生後要用的東西,從早上開始,就有商家陸續送過來了。
莫越琛買下的是這一層樓,暫時這些東西都放在另外一套公寓裡。他這個性格獨特,明明喜歡安靜,卻不喜歡獨立的別墅,而喜歡這種高樓林立的感覺。他能站在一片高樓巨廈之中,感受到人羣熱鬧,卻又能遠離這種熱鬧。
童心晚坐在沙發上整理孩子的衣服,因爲還不知道性別,所以買的都是中性色,黃的藍的。玩具,搖籃,寶寶的小澡盆都運到了。
趙晶拿着一隻小拔浪鼓,搖得不亦樂乎。
莫越琛今天沒上班,在露臺上安裝鞦韆架。他喜歡小孩子,早早就有了設想,若有了小寶寶,最好是個小女兒,他就在花團錦簇裡給她裝一個鞦韆架,然後在晚風裡推着她高高地盪鞦韆。看晚霞鋪滿天空,看白鴿從花上飛過。
“我感覺如果你真生個女兒,你就要失寵了。”趙晶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道。
童心晚也有這種想法。
叮咚……
門鈴響了。
趙晶幾大步竄過去開門,還沒打開一半呢,又重重地把門給摔上了。
“誰啊?”童心晚好奇地問。
“那對狼心狗肺的母子。”趙晶氣哼哼地說道。
童心晚埋頭不語,過了會兒,小聲說:“開門吧。”
“理他們幹嗎?差點沒害死你!”趙晶恨得牙癢,挽着袖子說:“要是現在打開門,我就能揪着林文佩,把她的牙一顆一顆全拔下來,再全餵給她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