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章 昏迷不醒

眼睜睜看着那輛車子雖然在剎車之下已經減慢速度,但還是毫不留情地撞上了藍若斐,一時之間,明大少的俊臉蒼白得毫無血色。

腦子裡一片空白,忘了要怎麼去反應,直到旁邊傳來別人的尖叫和哭喊聲,他纔回過神來。大步衝過去,剛想扶起藍若斐,卻看到她的頭部下面正有鮮血滲出來,而肇事車輛的車頭引擎蓋上是乾淨的,看來應該是被撞摔到地上後頭部有撞擊。

“哇……”

身旁傳來小朋友的哭聲,正是方纔藍若斐想拉回來的孩子,他毫無預警地衝到大馬路上,藍若斐出於本能只想去救他。而從路口拐彎過來的司機沒有料到會有人橫衝出來,踩剎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危險發生的那一刻,藍若斐推了孩子一把,將他推回人行道的方向,自己則閃躲不及,被車撞上了。

所有的險情都在一瞬間發生,根本就來不及去權衡利弊,更不可能算計清楚怎樣才能既救了人,又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已經有人打電話報警,叫了救護車,因爲不知道藍若斐傷到哪裡,傷得重不重,所以明可帆也不敢隨便移動她。

“斐兒!斐兒!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情急之下,只有抓住她的手纔不必擔心弄疼她,瞧見她這副虛弱的模樣,明大少都恨不得替她去承受這一切。

爲什麼只是他接個電話的短短兩分鐘時間裡,就會發生了這樣的悲劇呢?

那位肇事司機也沒有逃逸,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見到明可帆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不安地搓着手,“我、我不知道會有人突然闖出來的,我並沒有超速啊!而且我撞到她的時候,是撞到她的身子,絕對不可能傷到頭的!”

急切解釋,並不是要推卸責任,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況且當時的撞擊力不算大,只是藍若斐被撞後重心不穩,所以倒地的時候碰到頭的力量稍微大了一些。

香港的警務和醫務人員工作效率還是很高的,不一會兒就一路開着雙閃燈,拉響警笛一路呼嘯而來。過往的行人車輛都很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以免耽誤了救人的最佳時機。

警察留下給肇事司機做筆錄,而明可帆則陪同藍若斐上了救護車,關上車門之前,只見一位婦人抱着孩子匆匆跑過來,“先生,麻煩你幫我跟你太太說聲‘謝謝!’,如果沒有她,我們家小輝估計已經……”

她壓根兒就不敢去想象那個可怕的畫面,即便現在兒子被她牢牢抱在懷裡,也還是後怕不已,身體抖得厲害。

這可是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孩子,幾年的朝夕相處,已經培養出深厚的感情了,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估計她也活不下去了。

看了看她懷裡那還在小聲抽泣的孩子,明可帆心下不忍,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就在此時,那小男孩兒居然開口說了句:“謝謝叔叔阿姨!”怯怯的聲音,還帶着濃濃的鼻音,顯然剛纔是被嚇壞了。

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腦袋,明可帆便在醫生護士的催促下,坐回原位,救護車呼嘯而去。看到躺在擔架上的人兒,他很慌亂。

既害怕藍若斐的病情會比想象中的嚴重,又一邊不住地在祈禱,希望老天能稍微眷顧她一些,不要讓她經歷太多的痛苦。儘管陷入昏迷之中,藍若斐意識很模糊,但還是被疼痛折磨得不時地發出*,那雙秀眉輕蹙在一起。

“斐兒,要堅強一點兒!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一定要堅持住!你最勇敢了,不是嗎?”用雙手緊緊包覆住她的小手,明大少六神無主。

毫無辦法之下,只有寄希望於兩人之間的默契,看看平時在電視劇裡看到極其玄乎的心靈感應會不會奏效。而他固執地相信,即使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藍若斐也能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他的深情呼喚。

搶救的時候,看着手術室門口那盞紅色的指示燈,明可帆只覺得這顏色一點兒都不順眼,不僅如此,還很不吉利。

輕而易舉的,他就聯想到藍若斐衣服上被染到的血跡,流了這麼多血,想來傷情應該不輕,現在只求她不要傷到身體的主要部位。

忽然想起,上回白宇說過,她的腦子裡還有血塊,不知道這次的車禍,會不會引起一系列的問題,甚或是讓原先的情況惡化?

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明大少不停地在手術室門口踱步,頻頻擡起頭來看向上方的燈,還沒有熄滅,只有繼續耐心地等下去。面前明明有一排椅子,可他此時怎麼可能坐得住?只怕沒把地板踏穿就很不錯了。

一直都是個無神論者,但是此時若是哪方神靈可以保佑藍若斐平安無事,他願意從此都做個最虔誠的信徒,就是每天要他吃齋唸佛都沒關係。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手術室的那盞工作指示燈終於滅了,門被人從裡頭打開,明可帆趕緊迎了上去,“醫生,我太太的情況怎麼樣?不要緊吧?”

由於心情焦慮,就連手下的力道都沒有控制好,一把抓住醫生的胳膊就不放。幸好,醫生見慣了這樣的事情,也能設身處地地體會到病人家屬的心情,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病人的傷口已經及時處理,血已經止住了,但是由於頭部受到了大力的撞擊,造成昏迷。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還要看病人的身體會不會有其他的反應,還得進一步觀察。若是身體的各項機能都逐漸恢復了,就要看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腦部畢竟是人體最複雜的結構。”

每聽到一句話,明大少的心就往下沉幾分,這麼說來,情況不容樂觀了?!

儘管心情無比沉重,他還是禮貌地對醫生點了點頭,“謝謝!”看來他很有必要跟白宇通個電話了,留在香港這邊也不是辦法,實在不行,只有讓老頭兒動用關係,弄輛飛機來把他們接回去。

以藍若斐目前的情況來說,環境還是很重要的。好歹明家在a市的關係不少,明政委在軍區裡還有那麼多技術超羣的軍醫,多些人,興許就能找出更有效的法子了。

況且在自個兒的地頭上,有什麼需要都能隨便找到一堆人幫忙,權衡一番之後,明可帆還是如實將實情的經過告知明楚翰。老爺子二話不說,問清楚兒媳婦兒的病情後,立馬就安排人開飛機過來接了。

出了這樣的事兒,誰都不想,意外發生的前一秒,明大少甚至還在想着,要給她買什麼樣的禮物才比較好。誰知下一刻便見到她整個人躺在血泊裡,頓時嚇得三魂都不見了五魄。

現在只有寄希望於國內的專家學者,看看有誰造詣比較高的,能讓藍若斐的情況好轉。白宇再能耐,腦科畢竟不是他的強項,普通的問題他能解決,這麼艱深的,只有等待這方面的高手來處理。

軍區醫院來了好幾個人,據明政委介紹都是給首長看病的,醫術了得,明可帆沒有心情去理會究竟這些人是什麼軍銜有過什麼成就,他唯一關心的焦點只是有沒有把握能治好他老婆。

當幾個肩膀上又是星又是槓槓的老頭兒翻看完藍若斐的病歷,又和香港方面的醫生通過電話後,表情都很凝重。面面相覷,那樣子很爲難。

連明楚翰在一旁看着都着急,“這到底怎麼樣?我兒媳的情況你們有辦法嗎?”老這麼躺在病*上也不是辦法,難道要這樣過一輩子嗎?她還這麼年輕。

白宇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他知道在這些老行家面前,他的經驗還不夠老道,所以最好就是虛心聽取他們的意見。不過看了半天,發現他們的態度都很保守,只是在藍若斐原來的診治結果基礎上找辦法。

斟酌了一下措辭,他纔有些猶豫地開口,“明叔叔,各位前輩,恕我斗膽。有沒有可能,香港方面之前的檢查還不夠全面?或者,我們再嘗試用西方的手段去給病人做個更徹底的檢查,興許着眼的角度不一樣,會有不同的發現呢?”

說句要忌諱的話,此刻既然情況已經這樣,唯有死馬當作活馬醫,相信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在明家父子的一致同意下,幾個人很快就給藍若斐做了腦部斷層掃描,當看到顯示的結果時,白宇卻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記得,藍若斐的腦部原本就是有一個血塊的,現在居然還換了位置?這是什麼情況?!

慢着,現在的位置似乎偏離了原來的地方,也就是說,不會再壓迫到她的神經,造成其他的影響。那是不是就有希望順便藉着這次機會,將血塊消除了呢?

這個發現讓他很是開心,醫者父母心,但凡有醫德的醫務工作者都希望看到病人能夠儘快康復,所以一切方法都會去嘗試。

跟幾位老軍醫緊急磋商後,衆人決定採納他的意見,也許消除血塊後,藍若斐更有希望能早日醒來呢?

不過,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採用了最保守的鍼灸治療法,通過施針來促進血塊所在部位的血液循環,好讓血塊能加速消弭。但是明可帆擔心施針的頻率太高會讓藍若斐受不了,所以讓他們儘可能地控制好。

而他自己則把辦公室都搬到這間特護病房裡了,每天都用筆記本電腦辦公。雖然藍若斐還是沒有知覺,但他堅持,要在病房的外間工作,絕不影響她的休息。

只要把手頭的活兒處理完,明大少總是會過來替她按摩手腳,並且同她說說話。每回看到她的手背因爲要輸液而被枕頭扎出密密麻麻的鍼口,而且還腫了起來,明可帆的心裡也很難受。

一天好幾次用熱毛巾給她敷傷口,希望能讓她的手背不再腫得像一個饅頭。就算藍若斐躺在*上,他還是很細心地打理着她的身體,甚至還從家裡將她平時用的那些護膚品都拿來了。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明可帆每隔幾天就給藍若斐修一次眉毛,保持她那秀美的眉形。

用溼毛巾給她擦着臉,明大少一邊淡笑着說:“寶貝兒,你這個小懶貓,一定是嫌棄上回去考察太累了是吧?所以才特地裝睡想放大假?你說趙姐他們來的時候你忽悠一下就算了,犯得着連我都騙嗎?”

“寶貝兒,是不是覺得臉上很冰涼?沒辦法,據說用冷水洗臉對皮膚比較有好處,有助於保持皮膚的彈性和緊緻,我懂的多吧?你要是不喜歡,就起來跟我吵架唄!你都不知道,我這段時間好無聊哦,原來沒有人跟我鬥嘴的時候是這麼空虛寂寞的。唉!”

那嗓音越說就越低沉,連明可帆自己都沒有發覺,他俊臉上的落寞是那麼明顯。以前偶爾還會佯怒地抱怨她太吵了些,現在倒巴不得她趕快能坐起來,要打要罵他都絕對不會頂一句。

將藍若斐的每一根手指都細細擦了一遍,瞥見她的指甲長長,便拿來指甲鉗小心地給她修剪着。生怕下手不知輕重會弄傷她,還特地一點兒一點兒地慢慢衡量距離,長度剪得差不多了,就用指甲銼把邊緣磨得更平整光滑。

做這些的時候,他完全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更沒有半句怨言,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況且在他的想法裡,伺候自己老婆這是一個老公該做的事兒。

秦蓉方來到病房的時候,明可帆正把病*推到窗邊,讓藍若斐曬太陽,他自己則搬來一張椅子,坐在旁邊給她念小說。

那本《千山暮雪》她都不知道看了第幾遍了,興許裡頭的情節都能倒背如流了,但她就是喜歡,說喜歡那個莫紹謙,爲他心疼着。

真是個傻丫頭,看個小說都能哭得稀里嘩啦的,她算是讓明大少長見識了。也是頭一回,明大少發現自己連個小說人物的醋都要吃,即便不是真實存在的,那也是他恨不得除去的。

不知怎麼的,此刻看到的畫面,讓秦蓉方一時就失了神,如此和諧而美好,讓人不忍去打擾。這是個奇妙的存在,即使藍若斐安靜地躺在*上,緊閉着雙眼,一動不動。可是秦蓉方總覺得,她臉上的表情還是會跟着明可帆所念到的情節而有了相應的微妙變化,那原本就白希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還是顯出幾分病態。

而她那寶貝兒子,她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原來明可帆也會有如此靜謐的時刻。以往他的身上要麼就是一身戾氣,要麼就是一臉的冷冰冰,活像是個萬年冰山似的。

偶爾能見到他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也全都是裝出來的。可是自打他認識了藍若斐這丫頭,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感染力,就連眼角那細細的笑紋都顯現出來了。

做母親的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兒子那是發自內心的快樂,這還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就算她有一千一萬個不喜歡藍若斐,就衝着能讓她兒子開心這一點,秦蓉方還是對她心存感激的。

“媽,你打算在門口站到天黑嗎?”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已經有好一會兒了,明可帆只是暫時還不想搭理,因爲他還要給藍若斐念小說,所以纔沒有停下來。

沒想到以往強勢的老太太居然還客套起來了,不但沒有大肆宣揚地通知所有人,她大駕光臨,反而還有閒情逸致待在邊上看着他們倆你儂我儂。

放慢腳步走過來,凝視着那張毫無生氣的臉蛋,秦蓉方輕聲問:“我聽你爸說,施針的情況還比較順利,血塊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消退了。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的醫學這麼昌明,辦法多的是,就算國內不行,咱們就把她送到國外試試。那邊好歹各方面都比較先進,興許很快就會好起來了。我有朋友在美國和加拿大,還算有頭有臉的人物,用得着的地方,你就儘管跟我說。”

她是對藍若斐有成見,甚至都在巴望着兒子能儘快跟她離婚。但是在這個時候,如果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那她還是個人嗎?

況且藍若斐現在的身份確實是他們明家的兒媳婦兒,於情於理她都該表示一下關心。若不是之前到海關總部去開會,她應該一早就到醫院來探望了,今天也是剛下飛機,回家放好行李連口水都沒喝,立馬就來了。

當然,這份心意她也不打算特地告訴兒子,免得有邀功的嫌疑。

“嗯,我記下了,先觀察看*看吧!斐兒如果知道大家都這麼關心她,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明可帆的臉上露出這麼多天以來的第一次笑容。

放下書本,握住藍若斐的手,“寶貝兒,咱媽特地來看你了,剛纔媽說的話都聽到了吧?依我看啊,她就是嘴硬心軟,其實還是很疼你的。不然怎麼會風塵僕僕就趕來了呢?所以你要快點兒好起來,不然媽八成又要逼着我娶別人了,你不生氣麼?”

當着面兒被兒子踢爆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藉着她來做槍手?!

秦蓉方臉上掛不住,揚起手上的包包就要往他頭上打去,“你這死孩子!就會拿你老媽來消遣,看我不打死你!”

擡起雙手護着頭,明可帆怪叫道:“哎呀,有人要謀殺親兒子了!媽,打哪兒都行,就是別打臉!我還靠這張臉去迷倒萬千少女呢!斐兒要是不醒過來,我就找那些個替補隊員去,你兒子要是毀容了,頭一個哭的就是你。”

“想得美!若斐一天沒好,你就得在這兒守着!公司有振軒暫時給你坐鎮,不會給你弄垮的,放心吧,你當前的任務就是好好照顧若斐。”受不了兒子的嬉皮笑臉,秦蓉方只能拿出當處長的威嚴,嚴肅認真地教育了一番。

只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當中,她還是站在了藍若斐這一邊,甚至不容許兒子做出半點兒對不住她的事情。

當看到明可帆臉上那一抹殲計得逞的笑容後,秦蓉方纔意識到自己的真情流露,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臭小子,對自己人說話都要下套,難怪你爸說你頑劣不堪!”

打小就是個讓人傷腦筋的主兒,明政委不在家裡,每回這小子闖了禍,就只有她去收拾殘局。還得低聲下氣地去跟人家道歉,這麼丟臉的事兒,她那時候就沒少做。

“我哪是頑劣啊?你怎麼不說說你老公?他難得回家一趟,總喜歡把部隊裡的做派帶回家來,都恨不得讓我們罰站一整天才舒服。”想起小時候父親的嚴苛,明大少至今都覺得頭痛不已,老頭兒某種程度上是個老頑固。

就跟那茅坑裡的石頭似的,脾氣還倔得很。所以哪怕是像秦處長這麼強勢的人,都不敢去跟他硬碰硬,那臭脾氣……明大少倒是遺傳了十成。

只是話音剛落,腦袋上又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你個死孩子!那是你老爸,什麼叫我老公?真是的,你就不會好好說話?”

他們這麼吵鬧,*上的人依舊毫無動靜,秦蓉方不禁嘆了一口氣,“唉,若斐要是醒過來,你們真該好好真心來之不易的幸福。”

能走到一起是緣分,組建一個家庭就更加不容易,所以希望他們能排除萬難,始終都緊緊牽着對方的手,走下去。

“她就是醒不過來,也還是我明可帆這輩子的媳婦兒,唯一的。”滿是*溺地擡起手替藍若斐將劉海撥開,明大少淡笑着的臉龐,在陽光底下看起來格外的聖潔。

都快比得上聖母瑪利亞了。

面對兒子這麼癡情又執着的樣子,秦蓉方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最終還是沉默了。她是一位母親,自然不願意看到兒子的餘生都這麼辛勞疲憊,可是在愛情面前,這些付出又算得了什麼呢?

“媽……”

“有話你就說啊!”

“你看看,斐兒的手指是不是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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