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章 離婚協議書

眼看着這路是越走越遠,而前面的車子似乎還沒有要停下的跡象,藍若斐已經想打退堂鼓了,“春春,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我覺得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凌春顯然不同意她的話,“都跟了這麼久了,回去幹什麼?沒意思也得弄個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更不能任由這對狗男女將你玩弄於鼓掌之間!怕什麼?你現在是正室好不好?要怕也該是那狐狸精怕你纔對!”

也難怪她會表現得如此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黎樂雅給生吞活剝了才解恨,因爲她自己的家庭,就是被第三者給拆散的。

那時候她才只有七歲,父親因爲在外邊做生意,和母親兩地分居,加上母親要照顧家裡身體不好的爺爺奶奶,還有年幼的她,並不能時常過去探望父親。

久而久之,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慢慢淡漠了,原先父親每個月都會回家一趟,還會給他們帶好多東西。可是慢慢的,一年半載都見不着人,就連爺爺病重也沒有回來。到父母要離婚的時候,凌春才知道,原來父親在那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家,她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一切足以讓母親崩潰,可是即便在離了婚的情況下,還是把凌春的奶奶接過來照顧了,這份大愛無疆和善良,足以讓所有人感動。

很可惜,好人沒有好報,善良並不能留住丈夫的心,更不能將婚姻維持下去。

感覺到車子停下來,纔將凌春的思緒拉回來,隨手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到前面,“師傅,不用找了!”火急火燎地拖着藍若斐就下車,生怕她會臨陣逃脫。

凱賓斯基酒店門口,明可帆正攙扶着醉醺醺的黎樂雅往裡走去,後者的步伐很是凌亂,彷彿渾身都柔若無骨般,將所有的重量都靠在男人的懷裡。

明可帆盤算着等會兒將她丟到酒店裡就算完事兒了,還得留意她腳下的步子,免得摔倒,便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而原本就該醉得不省人事的黎樂雅,眸光流轉間,瞥見某兩個人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不等明大少反應過來,忽然就擡起頭,一條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就對準他的薄脣吻過去。而明可帆感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就快速反應,將頭轉開,不成想還是被她吻到了嘴角。

這一幕落入藍若斐的眼中,只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深深刺痛了,壓根兒就不想再看下去,轉身就跑。不知道是見了如此令人憤怒的畫面而作嘔,還是因爲晚上沒有吃東西,胃裡反酸,跑到一邊的花圃上,她就彎着腰沒命地乾嘔起來。

突來的變故把隨後跟來的凌春給嚇壞了,“若斐!你怎麼了?不礙事兒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

好好的這是鬧哪樣?如果知道她身子不適,那她也不會硬拉着過來捉什麼殲了,唉!

肚子裡壓根兒就沒有什麼東西,加上噁心的感覺一直都很強烈,藍若斐便捂着胸口一直在嘔,直到連黃疸水都嘔出來了,這才虛脫地在凌春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很是擔憂地看着她,凌春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若斐,你不會是……”這模樣,能讓她想到的,就唯有那樣的一種狀況。

“是什麼?”一頭霧水地看着她,藍若斐腦子都不太清醒了,哪裡還能去辨別,她話裡的意思?

嚥了咽口水,凌春索性就說了,“你不會是有了寶寶吧?”如果是真的,那眼下這情景可真夠混亂的了,老公在外邊跟別的女人開房,而她卻發現自己懷孕?老天怎麼能開這樣的玩笑呢?!

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劃過腦海,藍若斐也懵了,她不會這麼“好運”吧?這孩子竟然還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來了?!猛然想起,似乎自己的例假已經遲了一週還沒來,正因爲最近這些繁瑣的事情,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留意這些……

回憶起這幾天的種種異常,還有身體的反應,答案几乎都呼之欲出了。如果是真的,那她又該如何選擇?肚子裡的孩子會受歡迎嗎?

生下來?她跟明可帆都不知道會走向什麼樣的結局了,生下孩子豈不是會害了他(她)?難道要在單親家庭里長大嗎?那對孩子不公平。

可是這好歹也是一條生命,怎麼下得了手不要?這是她的骨肉啊!內心的矛盾和糾結很快就寫在了臉上,藍若斐陰晴不定的神色,讓凌春知道,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要不,先驗一下?如果不保險,那就去醫院檢查好了,我陪你去。”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好朋友獨自去面對這樣的局面,現在正是藍若斐最需要人的時候。

雖然沒有聽藍若斐提起過她家裡的事兒,但是從她偶爾豔羨別人的神情,也知道她興許家庭不見得美滿。這讓凌春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就更想去關心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藍若斐沉聲說:“嗯,也只有這樣了。”一切等到檢查結果出來就明瞭了,到時再決定要怎麼做還不遲。

站在藥店的貨架上,心裡百感交集,她真不想親手扼殺了自己孩子的生命,但又不能讓他在如此不堪的情況下出生。

看到她站在原地足足有兩分鐘,店裡的兩位店員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收銀臺的那位朝同事努努嘴,後者便心領神會地走了過去,“小姐,請問您需要哪方面的藥呢?或許我可以爲您推薦一下。”

現在藥店的競爭也很激烈,若是服務態度跟不上,很有可能會造成客源的流失。所以進店的顧客,能抓住一個是一個,甚至都恨不得都來向他們諮詢,那樣就可以把價格比較貴的藥效果吹得天花亂墜。

狼狽地轉過頭,藍若斐略顯尷尬地說:“我想了解一下驗孕紙。”

店員的眼裡劃過一絲鄙夷,隨即展開一抹職業性的微笑,“那請看一下我們這款驗孕棒,準確度很高,即便是剛懷孕一週都可以驗出來,操作也很簡單。”

刻意忽略對方的神色,藍若斐臉色蒼白,“好,那我就要這個吧!”到收銀臺結賬的時候,她不是沒有看到兩個店員的目光,卻選擇了視而不見。

隨手將驗孕棒塞進包包裡,剛推開藥店的玻璃門,就聽到身後傳來小聲的議論--

“哎,這人看着像是很擔心懷孕啊!沒準兒是給人做*,或者是未婚先孕的呢!”

“你怎麼這麼缺德啊?你就不準人家結了婚?不過看這模樣,興許老公不想要孩子呢,搞不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是她老公的!”

“死相!還說人家缺德呢,我看你這張嘴才叫缺德!”

“哈哈哈,有什麼關係,反正是個不相干的人。”

……

隨着玻璃門的合上,裡頭的聲音也被隔斷了,藍若斐的脣角漾出一抹涼薄的笑意,有頭髮誰想做禿子?她也不想這麼情緒低落,還偷偷摸摸地來買這種東西,哪個女人不都希望能在老公的陪同下,歡天喜地地出現在醫院婦產科?

一切總是事與願違,不是她想,就能的。

“若斐,買到了嗎?你怎麼這個樣子?”等在門外的凌春見到她出來,趕緊迎上來,扶着她坐到計程車裡面。

疲憊地靠到她的肩膀上,藍若斐輕聲說:“春春,今晚你收留我可以嗎?我真的不想回去……”要她再獨自面對那個空蕩蕩的房子,她沒有那樣的勇氣,而要她等到明可帆回來,她就更加不知道要說什麼。

把她的包包拿過來,好讓她可以坐得舒服一點兒,凌春很仗義地點了點頭,“那當然沒問題!說什麼收留?那兒就是你的家!從今往後,你如果再說這種話,連姐妹都沒得做!”

用力地點了點頭,藍若斐輕咬着自己的下脣,只有這樣,才能忍住不讓眼淚往下掉。

明可帆那邊,她只是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要在朋友家裡住一個晚上。至於是哪位朋友,她並沒有說明,也不認爲有那個必要去對他交代什麼。

凌春的房子很小,就是一個小單間配套,但是佈置得很溫馨,很有家的感覺。一進門,看到陽臺上那個鳥窩似的吊椅,藍若斐就被吸引住了。還有田園風格的裝修風格,很是婉約,讓人完全和凌春平時大大咧咧的形象聯繫不到一塊兒。

從冰箱裡取出一瓶牛奶,加熱後才遞過去,凌春淡笑,“地方不大,不過這張*也夠我們倆睡了,你如果不習慣,我在沙發睡也可以的。你甭跟我客氣,那張沙發*可以打開,還挺寬敞,反正我這人一躺下就能睡着,到哪兒都一樣。”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她其實在生活中就是這麼個人,不會計較太多,卻執着於要給自己一個家。興許和她的童年經歷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越是受過傷害的人,就越是喜歡用微笑來僞裝自己。

“不用了,我沒什麼講究的,你肯讓我省下住酒店的錢就算是幫大忙了,要是我再喧賓奪主,豈不是太不知好歹?放心吧,我睡覺挺規矩的,不會對你動手動腳。”頑皮地衝她眨了眨眼睛,藍若斐接過牛奶,慢慢喝着。

見到她又能開玩笑,凌春的心裡卻莫名地感傷,她當然知道這死丫頭是在硬撐着,“笑什麼?醜死了!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笑!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你犯得着裝什麼女強人麼?”

又喝下一口牛奶後,藍若斐有些黯然,“沒什麼好哭的,該面對的怎麼也逃不掉。與其庸人自擾,還不如坦然睡一覺,有什麼事兒都等明天起來再說。”

話雖如此,真正躺在*上的時候,她就不可能淡定了。滿腦子裡想着的都是明天那根驗孕棒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是一條線還是兩條線……

即便睡不着,也不敢輾轉反側,生怕會吵到凌春,所以她就保持同一個睡姿,很久才翻一次身。情不自禁地想起明可帆那張俊臉,想着他此時正和那個黎樂雅在酒店裡做着什麼,興許,背叛感情的事兒,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轉念一想,他真是這麼不顧念兩人間的感情,那她還客氣什麼?她也不是非要做這個見鬼的明太太才能活下去的!

沒錯,離開了明大少,她的日子自然會被打回原形,可是她還有一雙手,只要她不怕吃苦,難道還不能養活自己?不管肚子裡究竟有沒有寶寶,藍若斐都下定決心,一定要跟明可帆離婚了。

委曲求全的事兒她做不來,更加不可能裝聾作啞,那也不是她的作風。

硬撐着到凌晨,亂七八糟什麼想法都有,終究還是敵不過那沉重的睡意,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夢裡也有很多人和事兒在糾纏不清,讓她睡得極不安穩。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藍若斐就醒來了,看着外面的晨色,再轉過頭看了看依舊在酣睡的凌春,她便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

從包裡拿出驗孕棒,把自己關到洗手間裡頭,認真地看了一遍使用說明書,便拆開外包裝。坦白說,她也弄不清楚,自己此時的期待是什麼,到底希望有了寶寶,還是沒有,都是個未知數。

當驗孕棒上清楚地顯示兩條線後,藍若斐倒是平靜了。

這是逃避不了的事實,明可帆是對不起她,但孩子本身卻是無辜的。老天爺將孩子賜予了她,指不定就是在補償呢?不能讓她擁有天長地久的愛情,至少還給了她一個孩子,不至於讓她在今後的歲月中孤獨過日。

誠然,要將一個孩子撫養長大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其中的各種心酸和艱難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尤其是在單親家庭裡。

無論如何,藍若斐也不會考慮將這個孩子放棄,從今往後,就只有他們母子可以相依爲命了。就算孩子的父親是個令她傷透了心的大混蛋,還是無法阻止她想要生下孩子的念頭。

見到她面帶微笑地走出來,被驚醒的凌春趕緊從*上跳下來,“怎麼樣?沒有中槍是吧?”鬆了一口氣,連連拍着胸口,“還好!還好!我真怕你陷入兩難的境地啊!”

對上藍若斐那皺着眉頭的樣子,不由得心頭一跳,“你不會是……真的中槍了吧?!”那她是該說聲“恭喜”,還是該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我會把孩子留下,我也會跟他離婚。”言簡意賅地做出總結性陳詞,藍若斐又鑽回被窩裡躺下。忐忑了一個晚上,這會兒該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如今她已經不是一個人,還有肚子裡的寶寶要照顧,凡事都要把孩子放在首位,犯不着爲了不值得的臭男人傷心難過!

凌春如同石化般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爬到*上,“好!我支持你!這樣的陳世美不要也罷!不就是長了一副臭皮囊嗎?當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虧我以前還幫他說了那麼多的好話呢,啊呸!當真是交友不慎!”

惡狠狠地發泄了幾句,立馬又換了個態度,“若斐,你也不用操心,孩子將來的奶粉錢我會贊助的,還有啊,以後孩子的衣服,上學的學費什麼的,咱們倆都共同負擔。唯一的條件,就是你讓我做孩子的乾媽就好啦!”

雖然對明大少深惡痛絕到了極點,但凌春也不得不承認,那丫的遺傳基因還是優良的,他的種必然不會差到哪兒去。加上藍若斐本身的條件也不差,所以孩子一定會很可愛。

在藍若斐重新遇上一個能真心實意對她好的男人之前,就算她們兩個女人一起撫養孩子又怎麼了?多個人去照顧不挺好嘛!

知道拗不過她,藍若斐也沒有推脫,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她知道如果拒絕,這丫頭非得跟她吵不可,反正現在孩子還小,暫時不需要去面對那些問題,順其自然吧!

再說說咱們苦逼的明大少吧!

莫名其妙被一個滿身酒氣的女人強吻,可想而知他老人家的肝火是有多旺盛,都恨不得燃燒起來,一把火將黎樂雅給焚燒殆盡!

懊惱地擦掉她留在自己臉上的痕跡,不耐煩地推開她,不料黎樂雅就那樣軟綿綿地順着他的力道倒了下去,完全沒有站立的能力。

就在她快要和大地母親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明可帆又及時拉住了她,不禁對她這副模樣搖頭嘆氣。不是挺精明的一個人嗎?爲什麼還會着了別人的道兒?這事兒還真蹊蹺。

當扶着黎樂雅站穩後,鼻間聞到一股強烈的酒香,味道似乎還挺集中。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不會是有什麼人爲的因素在裡頭吧?!

把腦袋湊過去,確實看到黎樂雅的領口上有一片酒漬,像是打潑了酒在上面。不過她呼出的氣息也有挺濃的酒味兒,看情況還真是喝了不少。

無奈之下,就只有扶着她到酒店裡頭去,讓她坐在大堂的休息區裡,自己則明哲保身地挑了旁邊的沙發坐下。

掏出手機重撥最近呼叫的號碼,很快就聽到他的秘書張雨璇的聲音,“總裁,我還有大概五分鐘就到了,麻煩您再稍等一下。”

聽到這話,明可帆總算放下心來,他可不想跟黎樂雅在這種地方牽扯出什麼關係來。經過上次的事兒,他總是會經常想起藍若斐那張哀怨的小臉,每次面對她總覺得心虛。

就算是有任務在身,他也不想做出任何會傷害到她的事兒了,寧可調整計劃,改變策略。爲了這事兒,他還跟a3起過爭執,雙方各執己見,吵得不可開交。

如果他不瞭解藍若斐,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身上有着什麼樣的故事,興許也會不顧她的感受去做任何事兒。他的性子本來就很隨心所欲,只有他不想做的事兒,就沒有他做不到的。如今面對藍若斐,他卻有了很多的顧慮,會不自覺的將她放在第一位。

雖然他們也有過爭吵,但哪一對夫妻沒有這樣的時候呢?

張雨璇趕來的時候,明可帆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心煩意亂來自於看到了藍若斐的短信。他不知道她的朋友是真的有事兒需要她陪,還是她在找藉口逃避回家,總而言之,讓他的心情格外沉悶。

回到家裡,漆黑一片,滿室的冷清因爲沒有人爲他開着一盞燈等待,而顯得愈加寂寞。

以往他不管是加班還是在外頭有應酬,藍若斐都會留着客廳走道的燈,還有臥室裡的*頭燈,讓他將車子一開進來,就能看到這些來自於她的燈光。

就會明白,他的女人在等待他的歸來。

可是現在就只有他自己,唯有老老實實上樓去洗個熱水澡,將從會所裡帶回來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氣味,尤其是屬於黎樂雅身上的味道全都洗乾淨。

沒有做過任何*的事兒,但是明可帆不願意和她有任何私人的牽連。這兒是他和藍若斐的家,他只想保留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一切。

kingsize的大*在此時就顯得更空了,少了個人,原來會有這麼大的分別。認命地抱來一顆枕頭,姑且把它當做的某個女人的替身吧!

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下班回家依舊沒有見到藍若斐的身影,而鞋櫃裡卻沒有了她的鞋子!這詭異的現象讓明大少的心裡升起一股極度不妙的感覺,連拖鞋都顧不得換上,他邁開腿就往樓上跑。

也沒有佳人芳蹤,拿出手機剛想給她打電話,卻發現*頭櫃上放着一個他終生難忘的絲絨盒子,下面還壓着一張紙。不祥的預感升至最高點,雙腿彷彿灌滿了鉛,舉步艱難。下意識地想逃避,卻不由自主走了過去。

有那麼一瞬間,他希望自己什麼都沒看見,甚至希望這只是一個夢,醒來便什麼都沒發生過。可是紙上那大大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幾乎能刺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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