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她這麼說,所有人將她們幾個扶起來後,趕緊七手八腳地擡起她就往裡邊的急診部走去,既要保證速度,又不敢太顛簸。
當女刑警開車過來時,便看到如此混亂的場面,當即也顧不得許多,把車隨便一停,就追了上去。還不忘一邊打電話跟閆子航報告情況,掃視周邊一眼,只看到有一名孕婦沿着路邊快步行走。
除了覺得她的速度有些快,也來不及細想。
而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藍若斐吸引過去了,誰都沒有留意到,之前撞倒藍若斐的那位孕婦,已然不見蹤影。而女刑警看到的,正是她。
快步走到不遠處的公廁,鑽進去將身上寬大的孕婦裙脫下,再將假髮和僞裝出來的肚子扔到地上,劉玉芳臉上的笑容有些猙獰。呵呵,這麼一摔一撞,就不信她肚子裡的孩子還不掉!
閆子航收到消息,立馬就直奔停車場而去,發動車子後,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疾馳。若不是握緊方向盤,他的雙手只怕抖得更加厲害。這是他不想看到的結果,萬一藍若斐獨自裡的孩子有個什麼事兒,他不但對不起藍若斐,更對不起明大少。
藍若斐對這個孩子有多期待,他是清楚的,那天談到孩子的時候,她眼中的光芒是那麼的耀眼。若是孩子真的沒了,她還指不定得多傷心。
一路上風馳電掣的,連連闖了幾個紅燈,不想耽擱一分一秒。寧可到急診室門外守着,也不要像現在這樣,每一秒鐘都是煎熬。
手機不合時宜地在這時候響起,本來想無視,可是在掃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後,卻不得不按下接聽鍵。
“可帆,你今兒怎麼有空想起我來了?你放心,若斐有消息我就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自從決定要替藍若斐隱瞞實情,並且要維護到底的那一刻起,他就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
倒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朋友,他自然知道明可帆會做出那樣的事兒,八成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是面對藍若斐那無助的模樣,還有毅然決然的態度,他沒有辦法說出半個“不”字。是以明知道會對不起兄弟,也唯有照做。
當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浮出水面的時候,也許,他和明可帆的兄弟之情會因此而經受最強力的衝擊,但他也不會後悔。
聽到他的聲音,明大少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只是心情比較煩悶,看看你有沒有時間出來坐坐,亮子那小子最近結交了新歡,我就不好意思打擾了。”
不知是剛睡醒的緣故,還是喉嚨不適,嗓音有幾分沙啞,聽來有幾分滄桑的味道。
“好,我這會兒有事兒要處理,晚點我看看情況怎麼樣,再給你打電話,今天你都可以對吧?”如果不是真的壓抑得緊,以明可帆的性格,是斷不會以這麼頹廢的低姿態來找人作陪的。
想來也是,平時一個人在家,面對那空蕩蕩的房間,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卻不見了佳人的芳蹤,換做是誰都受不了。驕傲如他,也會有扛不住的時候。
明可帆隨口應了一聲,便掛掉電話。躺在大*上,四仰八叉的,這見鬼的房子靜得好像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種感覺很難受,就像是身體中最重要的部分被抽走了,整個人都提不起半點兒力氣來。不僅如此,還什麼都不想做,藍若斐離開的那天起,他就沒有去過公司。
有時候在家裡憋得慌,就乾脆開着車子四處轉悠,漫無目的,只要不停下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他就像魔怔了一樣,走進一個怪圈裡,就再也出不來了。
趕到急診室的時候,閆子航就看到女刑警和凌春正焦急地在外頭等着,見到他就跟見了救星似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什麼情況?”
凌春簡要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這麼聽來,似乎沒有特別之處。但是女刑警聽到讓藍若斐摔倒的人是個孕婦時,猛然想起在路邊見到的詭異場景,當下撂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剩下兩人面面相覷,除了耐心等待,別無他法。而閆子航的內心卻無比的煎熬,一方面要爲藍若斐擔心,另一方面還得思索要如何去面對明可帆。
從剛纔的電話裡,他也能聽出明可帆有多失落,遍尋不着,杳無音訊,他只怕也快要崩潰了。老實說,跟明大少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還真是沒見過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像是三魂不見了五魄。
急診室的門從裡頭打開,方主任便走了出來,“子航,孩子算是保住了,不過這段時間一定要更小心,經不起再一次的折騰了。她的體質比較弱,如果這個孩子沒了,估計以後都很難再懷上了。”
聽聞此話,閆子航和凌春都不禁心頭大駭,幸好啊!這當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們完全不敢想象,遭受這樣的打擊,而又知道自己今後都沒有了做母親的資格,藍若斐會有多傷心,多絕望!在現在這個特殊的階段,孩子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精神支柱,少了孩子,她很有可能會徹底崩潰。
經過一番檢查,藍若斐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只是暫時還不適合移動,所以方主任建議留院觀察幾天。
在聽了那些話後,誰都不敢大意了,更是將她當成了重點保護對象。反而是藍若斐在緩過勁兒來後,還有心情跟他們調侃,“一個個兒這是幹什麼呢?我又沒事兒,犯得着這副表情麼?放心,好人有好報,我福大命大,不怕!”
“你還說呢!我剛纔那小心臟都快被你給嚇出來了!”說起這個,凌春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眼圈紅紅的,自責不已。
她就是貪玩兒!如果幫那小女孩兒把東西撿起來就立馬陪着藍若斐,就不會有那麼多事情發生了,之前小心翼翼,最後還是毀在了她最後的大意上。
由於藍若斐還要在醫院裡住幾天,經過短暫的交流之後,凌春便回家替她收拾衣服,閆子航留下來照顧她。一連串人爲製造的“意外”,讓他已經不敢再將藍若斐交給任何人。
瞥見他一臉嚴肅,藍若斐不禁好笑,“連你也這樣?”
回以一個淡笑,閆子航輕聲說:“若斐,他很不好。”要他去爲明大少說情,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可是又不忍心看到他被矇在鼓裡。
思來想去,就只有先採訪一下藍若斐這個當事人的看法和意見,再決定是不是要告訴明可帆。感情的事兒,畢竟是他們倆之間的,外人不好說什麼。
微微一怔,藍若斐說:“他不好關我什麼事兒?他不好無非也是因爲那張離婚協議書吧?呵呵,興許他打算要甩掉我的,沒想到卻被我搶了先。不過就是他那驕傲的自尊心接受不了嗎?實際上他愛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他自己。”
否則又怎麼會做任何事兒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她不想再被人忽略,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糟透了。她也不是那種事事都要掌握在手中的人,更不會干涉明可帆的任何事兒,但他像防什麼似的防着自己,就讓人難受了。
從她那稍嫌激動的態度,閆子航看得出來,她還是對明大少心存怨懟的,是以也沒有繼續這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
等到凌春過來接班,閆子航便匆匆告辭,確認這邊安然無恙後,他還得去安慰那個“深閨怨男”--這還是亮子給明大少取的名字,符合他此時的狀態和心態。
誰讓他整日除了唉聲嘆氣,就是愁眉不展呢?不就是個女人嘛,前面還有大片的森林,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不過話雖如此,一旦輪到周明亮自個兒,他可比明大少還要沒底線,對他那小女朋友*得跟什麼似的,都恨不得彎下腰給她當大馬騎。
明可帆獨自坐在包廂裡,百無聊賴地窩在沙發轉角的位置,低頭把玩着手機,裡頭有不少藍若斐的照片,還有以前她發過來的短信。這些他都沒捨得刪掉,在這個特殊時期卻成了聊以慰藉的良品。
不但將她的照片設爲手機的牆紙和屏保,就連辦公桌上都多了一個相框,只要他一擡起頭,就能看到她微笑的臉。
這時候才發覺,原來他們兩人連結婚照都沒有拍,甚至連說好的婚禮都沒有來得及舉行,便走到了離婚這一步。
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進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不置可否,將來人當做是透明的。這段時間他對黎樂雅都是這樣的態度,愛搭不理的,偶爾心情好,就像對*物一樣,應酬一下。若是心情不美麗,也就跟此時那樣了,直接無視。
“可帆,你不是說有事兒嗎?怎麼到這兒來了?”本想打電話約他一塊兒吃晚飯,不成想就遭到了這男人的拒絕,可是他卻獨自來*。
看到他完全都不搭理自己,黎樂雅心裡也不好受,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在爲了那天的事兒生氣呢?我……我當時確實也喝多了,你要我說幾次才相信?你該清楚我的酒量……”
“對不起,我似乎對你不太瞭解,所以談不上清楚你如何,我最討厭自以爲是的女人。難道你以爲我是你的前夫,可以任由你擺佈在股掌之間?我看他對你還不錯,不妨考慮復婚吧,咱倆不合適。”輕啜一口馬丁尼,明可帆的態度依舊淡漠無奇。
欲擒故縱的道理他懂,這女人做了這麼多的事兒,上回甚至在明知道那杯酒里加了東西,還義無反顧地喝下,就是爲了讓他上當。
處心積慮,不過就是衝着一個目的:想和他在一起。
說來也奇怪,當初故作矜持裝清高的人,現在卻如此低姿態地用盡手段也要賴在他身邊,可笑了不是?
黎樂雅聽到他這麼說,以爲他是因爲自己還跟詹姆斯糾纏不清的事兒不高興,趕緊解釋道:“我和他真的沒什麼關係了,只是有些生意上的事兒……我之前有幫他整理過資料,他不太清楚,僅此而已。”
不小心說漏了嘴,卻又鎮定非常地自己圓了回來,這女人確實不簡單。
喝光杯中的酒後,明可帆也不急着打聽什麼,就當做什麼都沒聽到,“你回去吧!我約了人,你在這兒不方便。”逐客令如此明顯而直接,相信她不會聽不出來。
可她不但不走,還坐到明可帆的身邊,“你爲什麼就非要這麼對自己呢?有些人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我能明白你的感受,當初詹姆斯這麼對我的時候,我也曾不止千百次地問自己,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他可以不顧我的付出,在外邊有了別的女人,最後連家都不回?但是可帆,人的心變了就是變了,不管你再等待多久,也不能改變事實!”
說到這兒,黎樂雅的語氣變得很激動,似乎是觸動了她此前的痛苦記憶。
當初她到國外留學,遠離家裡和熟悉的生活環境,自然容易感到孤單寂寞。剛好就是在那會兒認識了詹姆斯,他的幽默風趣,溫柔體貼讓她深深地爲之着迷。
花樣年華的女子,沒有誰不憧憬着像小說的女主角一樣,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然後盡情地享受愛情帶來的美好和甜蜜。
而身在歐洲那樣的地方,黎樂雅很難不受到薰陶和影響,總希望能找到一個白馬王子,最好就是嫁入豪門,過上貴婦一般的生活。雖然她的家境也不差,但是人總想着能更上一層樓,如果躋身國外的上流社會,那將是個無上的殊榮。
也許是她當時還太年輕,沒有什麼社會經驗,把人想得太單純了。也可能是詹姆斯恰恰就是抓住了她這樣的弱點,便吹噓他自己有某國的貴族血脈,是皇室成員,還讓黎樂雅看了不少照片,全都是參加貴族盛宴的。
那會兒已經陷入愛河的黎樂雅自然不會懷疑,還因爲知道了男朋友的這層身份而覺得驕傲無比,老天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爲了不讓出身貴族的男朋友受到半點兒委屈,她就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每天都變着法子地給詹姆斯製造驚喜,討他的歡心。只想着,要好好維持這段關係,那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爲皇室成員。
近年來各國的王妃都是“灰姑娘”,麻雀變鳳凰的故事越來越多了,現實中也在不斷上演,她會憧憬也無可厚非。誰讓女人都是感性而喜歡浪漫的動物呢?
動不動就喜歡將自己當做電視劇和小說裡邊的主人公,很容易就會忘了,現實社會有多殘酷,人的面目有多複雜。
當詹姆斯向她求婚的時候,黎樂雅喜極而泣,在那兒之前,她甚至連詹姆斯的家人都沒有見過,但她還是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
實際上,詹姆斯給她的婚禮也很盛大,卻沒有任何媒體來報導。對此,詹姆斯的解釋就是希望能低調點兒,不要太張揚,而且他的婚禮完全是靠自己的經濟實力去舉辦的,和皇族沒有任何關係。
這就更讓黎樂雅對他死心塌地了,覺得自己找到的這個老公實在是人中之龍,出身豪門卻不仰仗家族的力量,能夠另外開闢一片新天地。
婚後的生活也幸福了一段時間,黎樂雅感受到了他更深的*愛,還有體貼的照顧。可是當某一天,她的經濟來源被詹姆斯斬斷之後,她就茫然了。
衝回家去找他理論,卻看到了放在書桌上那一包包白色的粉末,一開始她還很不解,當詹姆斯從抽屜裡拿出槍指向她的時候,她明白過來了!
原來她嫁的壓根兒就不是什麼貴族豪門,而是一個靠販*毒爲生的大混蛋!
“你們中國人不是說‘嫁雞隨雞’嗎?既然你已經做了我的妻子,自然就要爲我分憂,從今往後,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只管照做。不然不僅僅是你,就連你的父母,都不會有好的結果!”此時的詹姆斯就像變了個人,連面目都變得猙獰。
迫於無奈,藉着黎樂雅建築設計師的職業做掩護,詹姆斯開始向房地產行業進軍,將他那骯髒的錢漂白的同時,也在那些個樓體裡面藏了不少的“貨”。
婚後的這幾年裡,黎樂雅不再感受到愛情帶來的美好種種,反而要昧着良心幫他隱瞞很多事情。隨着詹姆斯發展方向的改變,她慢慢就受到了冷落,而詹姆斯也找到了跟他更爲相配的女人--南美某個老大的女兒。
離婚就成了必然的趨勢,可是詹姆斯也不必擔心黎樂雅會將他的事情透露出去,他相信這女人清楚他的狠絕和實力,不怕死的就儘管這麼做吧!
“你誤會了,我們家的狀況和你的不同。”明可帆的聲音將黎樂雅從思緒中拉回,“我們斐兒是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兒,你別將自己的情況一概而論,咱倆的區別太大了。還有,以後別再讓我聽到你說她的壞話,不管是光明正大還是含沙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