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眉輕挑,明可帆攤開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我很願意跟警方合作。”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要問什麼,反正他沒做過犯法的事兒,不怕別人盤問。
閆子航卻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攔住那個女警員的去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有什麼問題不能在這裡詢問?”多大點事兒,還非要回警局?他隱隱覺得,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推動着整件事兒。
“閆警官,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工作的程序,目前纔剛立案,自然不方便透露過多的細節,希望你不要爲難我們纔是。”臉上是公事公辦的笑容,看不出有任何的笑意在她的眼底出現。
眸光就更是冰冷,“對不起,麻煩讓一讓,我要陪同明總裁回去錄口供。”她表現出來的敵意,還有對明大少若有似無的不屑,都讓人心裡很不舒服。
強壓下心頭的不快,閆子航讓出道兒,“很好,既然要按程序辦事,那我陪同我的朋友去警局,在外邊的接待室等着,也無可厚非吧?”跟他講規矩是吧?那就講到底吧,他也不是那麼好糊弄過去的。
誰要是敢在他眼皮底下玩些不入流的小把戲,就等着瞧吧!
完成現場的勘察後,重案組的警員們也離開了兇案現場,工地的那一塊地方被封*鎖起來了,以便警方隨時過來做進一步模擬考證。
沒有人注意到,山頂的位置,有一個人從樹後走了出來,正冷笑着看着一切……
原本還在施工的地方,此刻就更是燈火通明,工人們都在竊竊私語,討論着這件事兒。剛纔在現場看熱鬧的人,全都聽到了警方的說辭,明白女死者和明大少有感情糾葛。也不知是誰打電話到八卦雜誌爆料的,還附帶發送了好幾張現場拍到的照片。
僅僅在很短的時間內,a市最有名的娛樂八卦雜誌便已經決定加印一份臨時週刊,專門報道明可帆和許沁柔之間的愛恨情仇,甚至連過往和他們倆傳出過緋聞的對象都全部揭露出來。
與此同時,到了警局後,明可帆便被“請”到了聆訊室,裡面除了那位女警員,還有另外一位男警員。挑了一個最自在的姿勢坐着,明大少除了看上去有些疲憊之外,基本上沒有其他異樣的神色。
“明可帆先生,請問你和女死者是什麼關係?”女警員回到自個兒的地盤,更是連一絲笑容都沒有了,完全就是審犯人該有的嚴肅。
“朋友,從小就認識,平時幾乎沒有來往。”不需要經過思索,明可帆條件反射地就說出了這樣的答案,心中坦蕩蕩,沒什麼需要隱瞞的。
“哦?就這麼簡單?”女警員似乎不相信,那冷笑中帶着嘲諷的意味又回來了。
雖然搞不清楚爲什麼自己會莫名其妙被一個素昧謀面的女警員憎恨,但明大少還是很有耐心地答道:“就這麼簡單。”
他清澈的鷹眸,還有那副坦蕩蕩的神態,讓女警員一時之間也沒了氣勢,只能尷尬地別開視線,繼續下一個問題,“在a市的上流圈子,明先生和女死者的緋聞可謂人盡皆知,令堂就更是曾經將女死者視爲兒媳婦兒的最佳人選。關於這一點,明先生有沒有什麼需要解釋的?”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明可帆面無表情,“沒什麼好解釋的,傳聞畢竟是傳聞。我母親確實很中意她,但這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的妻子是我自己選的,與任何人無關。”
“你好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女警員有些氣悶,將手中的筆扔向桌面,“既然能有那樣的傳聞,那就自然並非空穴來風。我相信媒體就算要虛構要造謠,總得有一定的事實做根據才能寫出來吧?”
擡起手腕看了看錶,百達翡麗的指針已經走到了凌晨的四點三十七分,明可帆雙臂搭在桌面上,環抱在胸前,“這位同志,警方查案講求的是證據,還有,我不認爲你所問的問題跟今天的案子有關。如果你再這麼兜圈子,浪費我的時間,我不排除會按照正常的程序去投訴你。”
丫的這女人是腦子有病吧?像只瘋狗似的咬着他不放,上輩子殺了她全家不成?
旁邊的男警員眼見這位大少的眼中出現了凌厲的神色,當即淡笑着打圓場,“明先生不必動氣,她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因爲女死者出事兒的地點剛好在您的新項目,而她又在臨死之前給您發了一條短信,所以我們才讓您回來協助調查。”
提到短信,明可帆便大大方方地將手機掏出來,放到桌面上,“我知道工地出事兒,要出門之前纔開機的,發現她確實給我發過短信,但我還沒看。不信可以隨便檢查,直到現在,還是一條未讀信息。”
女警員拿過手機,看到屏幕需要解鎖,“密碼。”這態度,就跟對待階級敵人似的。
“一二零八。”
對上女警員那詫異的目光,明大少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上,“我太太的生日。”
順利打開手機,並且看了短信後,女警員的輕蔑神色就更加明顯了,“不好意思,我想,明先生要繼續待着了,這短信的內容,我得向上級彙報,暫時還不能讓你回去。”
不解地愣了一下,明可帆輕蹙着眉頭,“我可以看一下嗎?畢竟這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有知情權。”什麼狗屁倒竈的內容這麼了不起?
當手機放到他面前,看到上面的每一個字時,他氣得臉都綠了,額頭上的青筋也在跳動着。這許沁柔搞什麼鬼?臨死之前還要擺他一道嗎?!
只見那短信赫然寫着--
親愛的帆,我實在忍受不了你跟別的女人雙宿雙飛,更忍受不了你對我的始亂終棄!我們也曾有過不少歡愉的日子,你還說你很快樂的不是嗎?爲什麼你要對我做出這麼絕情的事兒?你讓我去求叔叔,我照做了,讓我去陪酒,我也去了。甚至連你賄賂省級領導的事兒,我都替你藏着掖着,現在你居然想將我一腳踢開?是因爲我對你而言沒有利用價值了嗎?還是說,你的心裡從來就沒有我?!那我還不如去死,至少那樣一來,還能在你永遠記住我的存在。放心,你做的那些犯法的事兒,會隨着我帶入黃土,我到死都在捍衛着你的尊嚴和形象。我就是那麼的愛你……
長達好幾百字的短信,讓明大少氣得真想把許沁柔從停屍房里拉出來,好好地質問一下,她爲什麼要如此陷害自己?!
不料,明可帆的反應落入女警員的眼裡,卻認爲他是惱羞成怒,“怎麼,沒想到你一向都能控制住的人,會反咬一口,把你做的壞事兒抖出來?放心,這事兒我們會同時上報檢察院,將由檢察官那邊來覈實,你是不是做過那些事兒。”
雙手撐在桌面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如同神祗一般存在的男人,“別以爲家裡有權有勢,就可以胡作非爲,一手遮天。犯了法,遲早是逃不掉的,你不用心存僥倖!”
冷冷地斜睨着這個小小的警員,明可帆也懶得跟她爭辯,“單憑一條短信就要給我定罪?同志,我看你這衝動又武斷的性格實在不適合當警察。又或者,我該說,你對我本人帶有明顯的偏見?如果你說話再不注意,在沒有任何事實依據的情況下,就把我當犯人一樣出言不敬,我可以要求警方更換辦案人員。”
“有正義感是好事兒,但是任何時候都意氣用事,那就不是一名合格的警務人員。請你記住,我現在只是在協助調查,不是嫌疑犯,你們無權關押我。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除非你們有證據指證我和本案有關,否則,麻煩辦手續給我放行。”
“你如果不是心裡有鬼,爲什麼這麼着急要走?警方辦案需要你來指導嗎?我的問題問完了,自然就會放你走。”女警員沉下臉,絲毫沒有被他的話嚇到。
“砰”的一下,雙拳重擊桌面,明可帆緩緩站起身,瞬間,就如同泰山壓頂般,給人壓抑的感覺。而女警員則被他的身影所籠罩,這強大的氣場彷彿都能將聆訊室內的空氣凍結成冰。
那雙鷹隼般的眸子劃過一抹不耐和冷冽,“我最後說一次,注意你的態度!老子心裡有鬼沒鬼,都不需要你過問,你丫的要是沒有證據,就別耽誤老子回家陪老婆睡覺!”
聽到這話,女警員的臉上出現不自在的尷尬,隨即羞憤地怒罵一句:“不要臉!”
“我們是合法夫妻,兩口子躺在一張*上有什麼奇怪?我陪老婆睡覺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憑什麼說我不要臉?這樣的辱罵就是你們警隊辦事兒的風格嗎?看來我有必要跟李局長反映情況了。”莫名其妙被人罵,明大少就更是大爲光火了。
放着家中的美*不能陪着,大半夜要出來處理這等破事兒,現在還遇上個瘋婆子,對他窮追不捨。他今年是犯太歲還是怎樣?
男警員眼看着兩人好像又要起衝突,趕緊出聲勸阻,“別激動!大夥兒都冷靜點兒!”
“這樣吧,明先生,麻煩您先稍等片刻,關於短信的事兒,我們得先去跟上級彙報。一會兒有什麼最新的指示,一定會第一時間過來通知您。”說完便連推帶搡地將女警員帶出門外。
明可帆也不再擺架子,而是坐回椅子裡頭,就那樣靜靜看着對面那扇漆黑如墨的大玻璃,他知道,興許隔壁就有人在看着他。頭頂上的監控設備就更是拍下了他的一舉一動,這些都對他毫無影響。
還是那句話,他問心無愧。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藍若斐是不是會因爲他的突然離開,而睡不着。她本來就是個心細的人,如今懷孕後更是比以前要敏感了很多,胡思亂想在所難免。
正如他所猜測的那樣,自從他離開明家大宅,開着車子飛奔出去之後,藍若斐就一直輾轉反側,始終都睡不着。倒不是身邊少了一個人的關係,直覺告訴她,一定是發生什麼大事兒了,不然不會讓向來運籌帷幄做事沉穩的明大少變了臉色。
說不上是爲什麼,她下意識就覺得這事兒不簡單,興許會很棘手,可是她如今只能一籌莫展地在家裡等着。不敢給明可帆打電話,生怕他那邊正忙着,會打擾到他。
翻來覆去都不記得有多少遍了,終究敵不過心裡的擔憂,打開手機就想給他發條短信,卻發現有一條未讀信息。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送時間是凌晨四點多的時候,這個時候能有誰找她?八成是什麼垃圾短信吧?
隨手點開,打算掃一眼就刪除的,卻被上面的字給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藍若斐,是你,是你將我逼入絕境,是你搶走了我的男人。我今天就是打算尋死的,即便是做了鬼,我都不會放過你!我詛咒你,詛咒你的孩子,都不得好死!我死了,你們也要給我做伴,你的孩子註定不會有好結果!”
隨着短信發過來的,還有一張很恐怖的照片,是一張流着血的嬰兒的臉,蒼白如紙的小臉上,翻白的眼睛和嘴巴里有鮮血在流出,着實嚇人。
“啊--”
失魂落魄地驚叫了一聲,藍若斐趕緊將手機丟開,整個人嚇得瑟瑟發抖,縮到*上,拉過被子緊緊地裹住自己的身體。
這異常的聲響,讓明家所有人都驚醒了,向來淺眠的明政委更是一馬當先,掀開被子跳下*就趕緊往門口衝去。秦蓉方和明振軒緊隨其後,跑到明可帆的房門口,焦急地拍着門。
“若斐!若斐!你沒事兒吧?媽進來看看你好不好?”這大半夜的,明家父子倆就這麼貿然闖進去也不太好,雖然是一家人,多少都得避嫌。
止不住地顫抖,藍若斐顫聲喚道:“媽……你快、快進來……”她怕得牙齒都在打架了,被那驚恐的照片嚇到,此刻她都恨不得將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驅散心中的恐懼。
得到她的應允後,幾個人趕緊就推門進去,明振軒順手打開頭頂的燈,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大家都愣住了。
秦蓉方上前摟着她,順勢坐到*邊,“怎麼了?做惡夢了是不是?別怕,可帆出去辦事兒了,家裡都有人在呢!你要是覺得害怕,媽就在這兒陪你好不好?”
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藍若斐驚魂未定地指着地上那個手機,“有、有人給我發短信……”她也不知道是誰,但誰會這麼惡作劇?
明政委大步上前,撿起手機,看着上面的內容,心中有不好的感覺在擴散。轉頭便走向*頭櫃,拿起座機快速撥通電話,“子航,你現在是否方便到我們家來一趟?”凡事都有程序,事情雖然蹊蹺,也不至於就到了要報案的程度,所以當務之急還是找個可靠的人,並且方便操作法律程序的來介入比較好。
聽到閆子航說自己還在警局,等着明可帆錄口供,又大致說了許沁柔的事兒後,明楚翰的臉色就更是陰沉了。
“那好,我先把短信轉發過去給你,有什麼消息,你儘快聯絡我。”
不到兩分鐘,也許是短信的截圖剛轉發過去,閆子航便打電話過來了,“明伯伯,那是許沁柔的電話號碼啊!可是這個時間,她分明已經死亡了,怎麼可能還會給若斐發短信?!”
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最奇怪的是,在案發現場,他們分明就看到警方將許沁柔的手機作爲證物,收集起來了。按理說,不會有人用許沁柔的手機纔是,但又怎麼解釋許沁柔的手機號給藍若斐發短信這件事兒呢?
眉頭緊鎖,明政委快速回應道:“事情興許不簡單,極有可能是個大陰謀,你們自己小心。家裡我會照看着,相信還沒有人有那個膽子到軍區大院裡來找麻煩。”
放下電話,閆子航的眉頭也沒有舒展過,看起來像是一個自殺案件,但是在許沁柔死後,卻又接二連三地發生對明可帆夫婦不利的事兒。
如果不是有人在幕後操縱,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見鬼的纔會相信什麼鬼神之說,認爲這是許沁柔的魂魄在向藍若斐喊冤,這又不是拍電影。
看來他有必要去找李局長,要求介入這個案子了,很多事情,得用非正常的手段去調查才行。不過,到底是什麼人,要對明可帆不利?至今仍然想不通的,就是許沁柔爲什麼無端會死了?還特地選在了明可帆的新項目那裡?
這本來就是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顯然,有人利用許沁柔的死來做文章,目的就是要陷害明可帆,要鬧得明家雞犬不寧。現在不但將他“負心漢”的形象推向制高點,還直指他做了違法的事兒,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