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雅,我不能跟你訂婚。”寧致遠沙啞着嗓子說。外面有人敲門,他感到煩躁。
“什麼?致遠,我們說好的!”
“上帝在天上訓誡我,要我聽從心聲。”寧致遠用力拍着胸脯,臉上是痛苦和悽楚,“琪雅,我的心好痛,我不想犯下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我們都還年輕,爲什麼要把彼此逼上無法回頭的道路?如果家世和財富不能使我幸福,那我寧願一無所有。琪雅,我們可以選擇幸福,不是嗎?”
孟琪雅在阻止淚水涌出,不行,她不能哭,沒有時間補妝了。外面有人在敲門。
“致遠,難道你不相信我可以讓你幸福嗎?做一個完美的妻子,陪伴你一生一世。”
“不,琪雅,你很清楚,有人可以讓你更幸福,而我更加確信,我真正愛的另有他人。”
“全世界都在等着我們宣佈訂婚,你卻告訴我,你愛着別人?”孟琪雅抓住寧致遠的領口。
他把手按在她的手上,藍寶石戒指硌在他掌心,疼。
“琪雅,想想看,如果你明知我不愛你,卻要和我做一輩子夫妻,這種日子無益於折斷你自由的翅膀,你是翱翔天空的鷹,不是甘願困於籠中的金絲雀。而我更不願自欺欺人。我們之間,難道不是因爲徹底的坦誠而成爲最親密的知己嗎?”
孟琪雅慢慢鬆開手,她臉上露出奇特的微笑——夢醒之後那種有些恍然又解脫的微笑:“看來,一直做夢的只是我而已。”
外面又有人在敲門,一下一下無比焦急。孟琪雅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半,再不出去,賓客們就要失去耐性。她抓起手機打給母親,蘇青和孟海濤在宴會廳裡招呼賓客,蘇青早已心急如焚,派了好幾次人去催,都敲不開門。女兒的電話打來,她在第一秒鐘就接起來。
“琪雅,搞什麼鬼?你跟致遠怎麼還不出現?今晚的流程還要不要進行?”
“媽,冷靜,聽我說。我和致遠決定取消婚約,等下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請你和爸爸保持微笑。告訴司儀,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之後所有和訂婚有關的儀式都終止。”
蘇青傻了,三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抓住丈夫耳語幾句,孟海濤端着香檳的手抖了一抖,長嘆一聲,拍拍妻子的背:“你的女兒你明白,由她去吧。”
音樂奏響,全場燈光熄滅,一盞追光打在紅毯盡頭,瀟灑俊美的寧致遠和儀態萬方的孟琪雅姍姍來遲,他們帶着高雅的微笑,在掌聲和歡呼聲中,揮手致意,走向舞臺。孟琪雅穿過一道一道的玫瑰花拱門,心裡卻是數九寒天,她不是在走向快樂,而是走向悲傷。但臉上是無懈可擊的微笑,百分百的名媛。
他們在舞臺中央站定,司儀無事可做,只能遞上話筒給二人。寧致遠看一眼孟琪雅,穿着魚尾旗袍的她好似一隻驕傲的孔雀。他不知道她會說什麼,但把話語權交給她,也把他的命運交給她。他對不起她,所以,哪怕她此刻詛咒他下地獄,他仍會默默承受。
孟琪雅深呼吸幾口,輕啓紅脣,聲音清脆:“謝謝各位朋友捧場,我跟致遠今夜舉辦這場跨年晚宴,是爲了宣佈我們孟氏地產和快客集團的聯姻,對,各位沒有聽錯,不是我們兩個人要在一起,而是我們各自的事業將緊密相連。在即將開工建設的數碼商城重建項目中,致遠將以快客公司的
名義投資二十億,成爲這一項目的第二大投資方,從虛擬到現實,從數碼科技到房地產,致遠這一路走來,離不開各界朋友的關心和支持,在此,我衷心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裡,我們寧孟兩家和各位友誼長存,共創輝煌!”
話音落下,寧致遠懸在喉嚨口的心慢慢沉下去,孟琪雅放了他一條生路。他握着她的手,很緊,手汗黏溼。她側頭,莞爾一笑,她還是那個女王,哪怕失敗,也要囂張地維持她的完美形象。
賓客們愣了半秒鐘,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原來寧家避居美國多年之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實業上,要和孟家強強聯手,一起在N市大展宏圖。聽到這個好消息,一些熟人已經起身,跟孟海濤和蘇青握手道喜。
“可喜可賀,寧孟二家從此真是擰成一股繩,N市的版圖要變天啦!”
蘇青臉上有些僵硬,孟海濤已見慣風雨,喜笑顏開地應付八方來客,滴水不漏地寒暄致謝。
寧致遠什麼都沒說,只是在孟琪雅臉頰上輕輕吻一下,在她耳畔說:“謝謝你,我欠你一次。”
“你欠我不止一次,今晚我犧牲了一個女人的尊嚴,給足你顏面。你這輩子都要給我當牛做馬,隨喚隨到。”
“遵命,我的女王。”
三言兩語,他們兩個的關係再次回到起點,或者說,跨越到更遠的地方,結成比戀人和夫妻都更加堅不可摧的同盟。
孟琪雅和父母一起坐下,寧致遠舉杯祝酒,請賓客們盡情享用美酒佳餚,徹夜狂歡,慶祝這跨越新舊之交的特別一夜。孟海濤和蘇青看着這一對仍然親密耳語的年輕人,心中是無法言喻的苦楚,他們既不能責備孟琪雅,更不能怪罪寧致遠,男女之間的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隱秘。
麥克穿越重重人羣,雙手按在孟琪雅和寧致遠肩膀上,低語:“真是好精彩的一場戲,我好似死裡逃生。”
孟琪雅看見麥克果然沒有食言,打着紅色領結,拋個媚眼:“來,跟我們一起坐。”她好似忘了寧致遠的存在,錯開一個座位,讓麥克跟她挨着坐下,把他介紹給父母。寧致遠識趣地起身,端上酒杯去應酬其他客人。
有好事者偏要追問:“寧總,我們看見孟小姐左手無名指戴上戒指,都以爲您向她求婚了。”
寧致遠聳聳肩,微笑說:“藍寶石戒指確實是我送的小玩意兒,討她歡心,但並非是求婚,不好意思讓各位誤解。”
“那如果以後要求婚,會送什麼戒指呢?”
寧致遠耐着性子回答:“我偏好鑽石,最純淨無瑕的白鑽,最簡單素雅的款式。”
在衣香鬢影之中,寧致遠和孟琪雅遙遙相望,他們身邊各自圍着一圈男女,在另一個小圈子孟琪雅和麥克並肩而立,麥克儼然是個合格的護花使者,就算聽不懂中文,也一直陪伴左右,手一直扶在孟琪雅的腰間。
很好,他可以悄然消失了,寧致遠左右張望,以目光尋找李昊。李昊會意,從某個角落走來,擠到寧致遠身邊,耳語:“薄雲很乖,還在樓下彈鋼琴,不過她的工作時間只到九點。”
寧致遠擡手一看,時針指向8:52。爭分奪秒!他吩咐李昊讓司機火速把車到酒店門口等着。他放下酒杯,快步走向孟海濤,低聲說一句:“孟叔叔,我有事必須先走,關於今天的事
,改日登門向您謝罪,萬分抱歉。”
孟海濤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緊,琪雅是我的女兒,她的心血來潮瞬息萬變我心裡有數,你不必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擔。”
在李昊不着痕跡的掩護下,寧致遠悄悄溜出宴會廳,三步並做兩步往樓下奔,鋼琴聲已經停止,他心急如焚,薄雲不在,琴蓋已放下。情急之下他抓住一個侍者:“彈鋼琴的女孩在哪兒?”
侍者被寧致遠的強大氣勢所迫,老老實實指向員工通道:“她剛去更衣室了。”
寧致遠拔足狂奔,侍者在後面喊:“先生,那裡閒人免入!”
他撞開門,看見薄雲,她正打開儲物櫃的門,掏出揹包,準備去換下小禮服。
“你……”
她的話被他力大無窮的擁抱堵住,他把薄雲的頭按在胸膛上,幾乎要讓她窒息一般。
“你逃到哪裡去?”
他扛起薄雲就往外走,全然不顧她漲紅臉蛋,捶打他寬厚的背。
“放我下來!”薄雲頭朝下,手裡還拎着背囊,好似被捕獲的獵物。
一樓用餐的客人看見衣冠楚楚的英俊男子肩上扛着一個穿白裙的妙齡少女,穿堂而過,旁若無人地走向外面,無不瞠目結舌。幸而燈光昏暗,沒人認出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寧致遠。
勞斯萊斯已經等在門口,司機連忙打開車門,寧致遠把薄雲塞進去,車門一關,消失在門童驚愕的目光中。
“強盜!你幹什麼!”薄雲在座位上掙扎,卻推不開他的禁錮,她用腳踢,用牙咬,卻只換來更緊的擁抱。
“寧總,請問去哪兒?”
“紫雲別苑。”
寧致遠一聲吩咐,按下遙控,把帷幕放下,阻隔司機的視線。
“雲,不要亂動,否則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他在薄雲耳邊溫柔威脅。掙扎之中,她坐在他腿上,頭被按在他肩窩,頭髮揉得亂七八糟。她放棄了無謂的抵抗,喘息未停,胸口還因爲激動而起伏,泛出粉紅色。
他撥開頭髮,看她。她眼眶潤溼,像個委屈的孩子。
“你拋下未婚妻,抓住我,想幹什麼?”
“我沒有未婚妻,我是自由身。”
“騙人!”薄雲哽咽,鋪天蓋地的娛樂八卦難道都是無中生有?孟琪雅戴的那個比鴿子蛋還大的藍寶石戒指難道不是訂婚禮物?今夜賓客滿座,盛裝出席,難道不是宣佈聯姻?
他突然咬她,在脖子上,她感到疼,真是一頭狼!可她沒有反抗,她感到貼身禮服下他劇烈的喘息和緊繃的肌肉,他現在是危險的食肉動物,她不想死。
他鬆開,深深的齒痕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留下痕跡,小傻瓜,她根本不懂他的心情,不懂他爲了追尋她,闖下了多大的爛攤子。她是他的剋星,明明嬌弱無力,卻比石頭還固執。偏偏又這樣稚氣,天真得一點心機都沒有。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只好吻上去。
她的脣是他思之如狂的味道,清甜軟糯,他品嚐她的香舌,汲取她獨有的香氣,她嬌吟和虛喘,試圖說些什麼,寧致遠輾轉深吻,把她的抗議通通吞下肚。
她的小手慢慢忘記了攻擊,他一隻大掌撫揉她的肩膀和背,一隻扣住她的小臉,臉蛋如此水嫩細滑,脣舌交纏,久久不捨得放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