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難言之隱

騎了快一個小時,他們到達一處小湖泊旁邊,攤開帶來的水果飲料,坐在草地上野餐。顧情抓着薄雲問:“說點兒冰山的小秘密給我們聽聽吧。”

薄雲咬着蘋果:“不好吧,他不喜歡暴露隱私。”

“一點點啦,揀無關緊要的說,口風別這麼緊嘛,我看冰山很好相處的,尤其對我們這幫小朋友,大方得很。”

薄雲拗不過,只好說些雞毛蒜皮:“他每天睡前要喝一杯紅酒,很喜歡看書,中文底子非常好,會背誦古詩詞。還有……他有潔癖,每天都要換乾淨襯衫。”

黃婉婉聽得入神,顧情卻不滿意:“這些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啦,說點深入的,比如……他有沒有什麼怪癖?”

薄雲想想:“怪癖?真沒有,他的生活很有規律,甚至可謂枯燥,平常除了看書就是做運動,而且他私下很安靜,食不言寢不語。要說唯一的怪癖麼……就是他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每天早上吃一大碗牛奶麥片!像個小孩。”

幾個人都爆笑,難以想象剛纔那具古銅色的健美身軀坐在早餐桌前面吃牛奶麥片的樣子。

黃婉婉爬過去:“再多說一點!我覺得冰山好萌哦,我簡直要愛上他了。”

文浩然突然也來了興致:“談點兒實質的,比如他的家庭啊,理想啊。”

顧情戳他一下:“本來是娛樂節目,被你搞成高端訪談。實質性的東西小云就算知道也不能說啊。”

薄雲話匣子已經打開,其實很有傾訴的慾望,招招手,六個頭湊在一起:“你們千萬別跟其他人說哦,更不能在網上爆料,否則冰山肯定掐死我。有兩個秘密,第一,寧致遠的母親是中美混血,他有1/4美國血統。第二,N市最有名的靜園,解放前是寧家的私人產業,後來捐贈給政府的。”

哇!幾個人都聽呆了,顧情一拍腦袋:“我就說嘛,他那種特別立體深邃的五官,就不是一般中國人長得出來的!”

文浩然恍然大悟:“靜園是他家的!原來是世家子弟。怪不得我總覺得他不像一般的有錢人那樣浮誇,特別有範兒,特別有氣質,舉手投足就像個貴族。”

趙楠有點酸溜溜的:“沒意思,說來說去都是說他多麼優秀,我就不信世上有完美的男人。”

薄雲微笑說:“他當然也有缺點,可是在情人眼裡,自己喜歡的人就是完美的啊。”

趙楠癡癡地看着她,忘了還嘴,如果薄雲喜歡他就好了,她也會這樣無條件地崇拜自己。

再次騎車返回的時候,趙楠慢慢的,享受微風拂面。他雖然看不見身後的薄雲,卻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和淡淡的香氣。她的氣質就像人間四月天,萬物復甦,百花盛開,天朗氣清,美好的季節剛剛開始,恰到好處的暖。薄雲吸引他的東西無法描述,不像打籃球,有規則可循。

她身上有種潛在的美的內核,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也許是氣味,也許是皮膚的質感,也許是充滿魅力的眼神。他相信荷爾蒙的力量,青春勃發的

魅力,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可惜,薄雲喜歡的是寧致遠,那種帶着古龍水味的成熟男人的氣息。

晚餐在紫雲山一家高級會所,巨大的包廂裡懸掛着水晶吊燈,燈光迷離,精緻的生日蛋糕和各色酒水送上,六個人玩得不亦樂乎。薄雲滴酒不沾,惦記寧致遠一個人在屋裡,九點多就提議散夥。司機已經來接他們,她帶上給寧致遠留的一份蛋糕,在別墅門口下車,揮手告別朋友們,帶着滿足而雀躍的心情跑回家。

寧致遠不在客廳,她把蛋糕放到廚房,呼喚他的名字,沒有迴應,最終在書房找到他,他坐在書桌後面,背對着她,似乎在發呆。

“怎麼啦?是不是我回來太晚,你生氣了?”

他不說話。薄雲走過去,捏他的肩膀,撒嬌說:“我已經儘快回來了,一直惦記着你呢。你不是說晚上才揭曉送我的生日禮物嗎?我盼了一整天呢?”

寧致遠還是沉默,看着她,眼睛裡是深不可測的冰湖。

她不得不繼續猜:“你是不是因爲趙楠而不高興,他就是那樣,說話不過腦子,他就是這樣,有點傻有點二,我又不喜歡他,你別往心裡去。”

寧致遠嘆息一聲,從桌上一疊剛打印出來的文件裡面拿起一張,薄雲一看,呼吸停止。這不是她存在手機裡的照片嗎?從媽媽的遺物中找到的,她從前教孟琪雅彈鋼琴的照片,寧致遠哪裡來的?

“你居然瞞着我?我撞見過你去孟家,琪雅說你是去要錢的,其實不是吧,你在調查一些事,關於你的身世,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母親以前是琪雅的鋼琴老師?”

薄雲往後退,靠在牆上,渾身顫抖:“你哪裡來的照片?你翻我的東西?還是查我的手機?這是我的秘密!”

“對,我是查你的手機!那不是重點,重點是爲什麼你對我有所隱瞞?我有沒有說過不要欺騙我!”寧致遠大聲說。

對,他下午在家無聊又憋悶,就用黑客軟件翻看薄雲手機裡的通訊錄、短信和電郵、文檔。當他看見一個標註《媽媽遺物》的文件夾時,按捺不住打開,沒想到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薄楓和孟琪雅的合照。薄楓年輕時的模樣他在薄家看過相冊,而琪雅幼年的樣子,他當然一眼就能認出。而那些信件的掃描件更是觸目驚心,薄楓從前和孟海濤有情事?她居然寫懷孕的感受給孟海濤,難道,薄雲是孟海濤的女兒?

薄雲氣急敗壞,又不知如何發泄,抓起桌上那些打印出來的信件照片就往碎紙機裡面塞。

“你怎麼能翻我的東西呢!大壞蛋大壞蛋!”

寧致遠抱住她:“你說實話,你到底和孟家有什麼關係?”

薄雲大吼:“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跟他們有關係!我討厭你,討厭你監視我調查我,連我的朋友都不放過!你太可怕了!”

她胡亂把所有紙張都塞進去,拔腿就往外跑,寧致遠伸手去拉,倆人糾纏在一起,薄雲摔倒,後腦勺磕在玻璃茶几的邊沿上,砰一聲巨響,她慘叫一聲就倒下不

動了。寧致遠魂飛魄散,抱着她,聲聲喚她名字。

薄雲只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眼淚涌出,全身發軟。寧致遠的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的臉在她視線中變得模糊。然後好像是救護車的聲音,有人來掰開她的眼睛,測她的心跳和脈搏,然後她的視線慢慢能夠聚焦,有點噁心嘔吐的感覺。

她氣息微弱地說:“我沒事……”

寧致遠飛散的魂魄這才慢慢聚攏,眼睛都紅了。抱着她:“還疼嗎?”

“還有一點疼……”薄雲說。

“醫生,她有沒有事?”

“不要緊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沒問題嗎?沒有腦震盪?要不要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真沒事,好好睡一覺,腫塊過兩天就會消失的。”

醫生微笑着安撫,這個男人如此緊張打120,還以爲磕破頭血流成河,其實就是腫了個包而已,小情侶你儂我儂,小心肝一樣抱着,他們都是多餘的。

急救車開走了,寧致遠把薄雲抱去樓上,讓她躺下,摸着她的臉說:“我很抱歉。”他揉着她後腦勺的腫塊,低下頭,吻她的額頭,臉頰,在她脣上留戀不捨,貪婪地呼吸她的味道。

“我不是故意的,雲。”

“不怪你。”

他坐在牀邊,一直抱着她,屋裡很安靜,她能聽見寧致遠撲通撲通的心跳。薄雲口乾舌燥,低聲說:“我想喝水。”

寧致遠下樓去拿水,看見放在廚房的蛋糕,生日快樂的“快樂”兩個字還留在上面,他鼻子一酸,二十芳齡的生日,終究被他搞砸了。他把蛋糕放進冰箱,用托盤把礦泉水端上樓,扶着薄雲喝了一點,清涼的水讓她身心舒暢,後腦勺那個一跳一跳的腫塊似乎都安分下去。她反手摸了一下,臉上居然浮現微笑:“撞傻了怎麼辦?二十年的書都白唸了,你得養我一輩子。”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養你一輩子。”寧致遠抱她入懷,恨不得揉進自己身體裡。

薄雲眼睛潤溼,眼淚滑下來:“你真的好討厭,從一開始認識,你就在監視吧?我不知道你用的什麼方法,不管我在哪兒,你總能找到我。我交朋友,你一個個都要清楚人家查祖宗八代。現在變本加厲,連我的隱私你都要窺探……控制狂!”

“對,我就是想要知道你的一切,不能容忍你離開我,欺騙我。”

“我沒有欺騙你。”

“那你手機裡那些文件,爲何從來不告訴我?你想弄清楚事實真相,很簡單,我可以直接去找孟叔叔問清楚。”

“不要!”薄雲掙脫他的懷抱,抓着他的胳膊,大聲說。

“爲什麼不要?你懷疑的和我猜測難道不是同一件事嗎?你很有可能是孟叔叔的女兒。”

“是私生女。”薄雲糾正他。

寧致遠沉默片刻:“那又如何?這麼多年,你難道就沒渴望過有一個父親?眼下你離真相如此接近,爲何不尋根究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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