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嘯行?”譚妄往前走了過去,用手指點着太陽穴轉了轉,“我好像聽說過,你是武毅的老師?”
何嘯行唔了一聲,“算是。如果武毅沒有把我從老師檔案中划走。”
譚妄說:“那麼就算你是吧,你來這裡幹什麼?你應該知道這裡不是你這個武毅教師能來的地方。”
他慢慢活動了下胳膊和手腕,扭動了下脖子,“湖心別苑並不屬於陽芝市,而是屬於中心城,沒有主人准許,私自踏足這裡,主人是可以進行驅逐或使用激烈手段的。”
說話之間,他也是走到了何嘯行的前方,並在距離七八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只是他儘管也很高,但對比對面那個雄獅一般的男人,卻還是顯得過於苗條瘦弱了些,就如同一條毒蛇面對一頭雄獅。
何嘯行很隨意的說:“這些事情無所謂,我今天來只是想看看,中心城來的老師,到底有多少實力。”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也很有願意滿足你。”譚妄活動了下手指,發出咔咔的關節響聲,然而漫不經心擡起腳,重心往前傾去,而在腳掌落地的時候,就已然跨越了七八米的距離,四指並起的手指指尖已經一下戳在了何嘯行心口之上!
然而這本該是一下戳破胸膛的手,卻是感覺到了一陣十分堅韌的阻力,手指前端碰觸的肌肉只是微微下陷,就再也無法往前推進了。
何嘯行似乎有些失望,目光落下來:“只是這樣麼?”
譚妄詭異的笑了下,他的手臂之上忽然暴起一根根青筋,然後像是活物從皮膚底下驟然竄出,化爲一條條像毒蛇一樣的筋鞭。
它們沿着何嘯行的胸膛擴散出去,並將他緊緊捆縛住,然後再是如蛇一般擡頭前首,可以見到在那最前端,是鋒銳的咬合尖牙,現在正對準着他各個要害部位,其中有一條更是貼到了他的臉頰附近,尖端已然抵在了他的喉嚨之上。
何嘯行說:“哦?密蛇教的?我好像記得你們在舊時代走得是養煉異化畸體的路子,現在卻用這種植入體進行替代麼?”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語聲更是平穩的沒有波瀾,好像那個被控制住的並不是自己。
譚妄狹長的眼睛眯了咪,他沒有回答,那些韌筋驟然收緊,前端的尖牙也是如毒蛇噬咬一般向着他身體的各個部位紮了下去。
然而尖牙在接觸到皮膚的時候,表面好像遭遇到了一層無形的阻力,滯在那裡無法繼續,並且他吃驚的看到,何嘯行的胸膛之上。此時浮現出了一個好似人臉的青色紋路,並且往全身上下蔓延出去。
他微微驚異,“玄相勁……”
何嘯行這時慢慢舉起了拳頭,那些捆縛在身上的韌筋發出錚錚之聲,居然一根根的崩斷,周圍細小的微塵似乎也是隨着他的吸氣而漂浮了起來,而當他的手臂舉到最高點時,就朝着下方猛然砸落!
環湖別院之內,喬霖壺正在指點學生鍛鍊樁功,這個學生很讓他滿意,天資好,而且態度十分認真,他說得話全都是一絲不苟的執行,每個動作都是有板有眼,沒有半點偏離,雖然少了點少年人的活潑,可這樣性格他反而更覺得更好。
這樣一年之內,應該就能掌握他的秘傳樁勁了,然後繼續教導,就能將他這一門傳承延續下去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湖心方向遠遠來了一聲震響,感覺有些詫異,讓學生繼續留在這裡練着,
自己沿着走廊往外走了出去,來到了湖畔這裡。
這個時候,凡是居住在環湖別苑,並且在家的武毅教師都是走了出來,一起看向湖心島,能看到那裡似乎騰起了一陣灰塵,而等到散開,能見到白色訓練館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較大的破口。
而在破口之外,譚妄則半靠在訓練館外一棵樹幹上,周圍地面上灑落了一圈枯葉,然後就看見一個雄壯的身影從那裡走了出來。
喬霖壺有些意外,花白的眉毛一揚,“何嘯行?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何嘯行隨手甩開了纏繞在胳膊上的半截韌筋,走到了譚妄面前,目光俯望而下,“知道麼?我很討厭伱們這種往身上加塞東西的人。”
譚妄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盯着他:“你是……純淨派的人?”
何嘯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從他的身邊走過,然後一直走向前面的湖水,他就這麼直直走入湖中,任由湖水將自己淹沒。
但是過了一會兒,他身影就在對岸浮現出來,再是一步步的走開,隨着他的走動,身上的水珠也是一粒粒滾落下來,一會兒就變得再無一絲水溼的痕跡,他無視一衆老師投來的目光,這麼沿着道路離開了這裡。
陳傳回到了宿舍之後,先是給成子通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想說下有關於譚妄的事情,不過電話那邊沒人接,應該是不在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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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多想,準備等過後再打電話,雖然譚妄讓他考慮,可這根本用不着多想,他肯定是不會做這種選擇的。
至於後果?
這他還真不怕,譚妄是從中心城來的沒錯,可他自己又不代表中心城,這種事學院知道後自然會替他擋住的。
就算退一步,學院擋不住,他已經拿到了持械證,世界之大,哪裡都可去的。
當然事情遠還到不了那一步,因爲向學院施壓這種事所動用的成本實在過高,如果不是深仇大恨,幾乎沒有人會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譚妄要是真有這種能量,那應該躺在中心城裡享受,而不是跑來這裡教學生。
回到房間,他繼續今天訓練,時間慢慢流淌過去,晚飯之後,他則接着呼吸法的鍛鍊。
現在基礎呼吸法他已能不間斷的維持兩個多小時,將近三小時的時間了,並且隨着他的推進還在持續增加之中。
照這個速度下去,如果不考慮瓶頸的話,那麼到達二十四小時大概只需要一兩年的時間。
不過這只是基礎呼吸法,下來他肯定還要學習更爲高深的呼吸法,這樣加入訓練的話,將來可能用時將會更長,當然也有可能是互相促進,並且使得耗費時間更短,並且這一種可能相對更大。
就在他維持氣息的時候,聽到了一陣敲門聲,從節奏和力度上可以聽出是成子通,他看了下手錶,現在差不多是晚上八點多了,成子通很少在這個時候來找他,心裡微微一動,應該是與白天那件事有關。
他收斂氣息,走過去開了門,果然是成子通站在那裡,便打了聲招呼,把人迎了進來。
成子通到了沙發坐下,就說:“譚妄來找你的事老師白天就知道了,不過你不用擔心,因爲這件事已經有一個人替你解決了。”
陳傳思索了下,問:“聽老師的話,那人似乎不是我們學校的?”
成子通說:“雖然他現在的檔案還在學校,可他已經兩年沒有回來了。”
聽到兩年這個時間段,陳傳心裡微微一動。
成子通吸了口氣,再是吐出,說:“其實學校本來是想讓他來做你的老師的,只他遲遲沒有回來,所以就讓我來代勞了。
老師我呢,一直覺得自己不太行,怕自己教不好你,不過好在你這個學生很好,沒有讓老師太過操心的地方。”
陳傳看向他,“學生覺得,學校安排老師教學生,是學生的幸運。”
成子通笑了起來,說:“你能這麼說,老師很高興。不過呢,做了我的學生,並不意味着不能跟隨別的老師學東西了,老師沒這麼不開明。
晚上過來就是來和你說這件事, 我打算帶你去和這位何老師見一面,因爲他明天就要離開學校了,今後恐怕也不會回來了。”
陳傳擡頭問:“是因爲這件事麼?”
成子通點頭,“知道他是怎麼解決這件事的麼?他去把譚妄打了一頓,而且是當着那些老前輩的面,譚妄丟了這麼大一個面子,根本沒臉再待在學院,要麼是搬到那個舉薦生的家裡,要麼是連夜回到中心城去。剛纔我來的時候,得到的消息是他已經坐車走了。”
他又搖搖頭,“可是老何也沒法繼續留着了,他本來就已經兩年不來學校了,做了這事真是沒法待了,臨走前,他想見你一面。”
陳傳說:“何老師既然是爲了解決了學生的事而離開的,學生理應去見他一面,並當面謝謝他。”
成子通嗯了一聲,站了起來,說:“跟我來吧。”陳傳說了聲好,跟上他的腳步。
師生兩個人出了門,離開宿舍樓,上了車子,成子通駕駛車輛往東面行駛過去。
十來分鐘後,就來了之前問過堂所在的南丘這裡,並沿着盤旋山路往上行駛,並在到了頂上後停了下來。
陳傳這時已經能夠看見一個雄壯的身影背對着他們站在山沿邊上,這個人朝着前方的星空,清冷的夜風吹來,那披散在肩膀上的頭髮也是時不時的拂動着。
成子通和他一起下了車,兩人就向着那個人所在的地方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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