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妖遭受這勢大力沉的一斬,不禁身體向下一沉,立時收縮異化組織,阻礙刀身向下斬落。
陳傳卻沒有執着於此,把刀一撤,不等傷勢復原,再是揮刀連斬。
因爲被斬斷的骨骼筋肉所影響,鐵妖無論是動作還是發力都無法調整到位,接下來只能勉強遮擋,在陳傳接連而至的刀勢逼壓之下,身上又多出了數道深深的斬切口,他發出沉悶的哼聲,並且連連後退。
可陳傳看去根本不肯罷休,就在他準備繼續不停的斬下去時,鐵妖終於忍受不住,又一次猛地爆發出來一股勁力,他這才先一步撤去了外圈。
他站在那裡,輕輕向外振了一下刀身,將上面纏繞着的肢須和亂七八糟的血肉殘沫都是甩在了地上。
鐵妖身上的傷口此刻在快速的癒合,而那些那些破損的空位亦被快速生長的肢須修復填補上來,開裂的骨骼亦是抿合,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就又變得如同未受過傷一般。
陳傳的表情卻很平靜,他剛纔就發現了,眼前的鐵妖雖然速度和力量都是跟上來了,可帶來的壓迫感卻反而不如此前了。
在他看來,力量和速度都需要在充分的協調之下才能得以發揮的,如果空有力量而控制靈活性不足,或者速度一旦快起來就無法自如駕馭住自己,那技巧也無從談起。而鐵妖的身上此刻正存有這些弊病。
換言之,後來那些增長非但不是有益的,反而是有所妨礙的。
他望着其人身上那些肢須,鐵妖身爲格鬥者,應該不至於不清楚這些,但這些也未必是對方自身的選擇。
他將刀尖緩緩指向對方,身上的氣霧和上面的光霧緩緩飄升。
這些都與他無關,他只知道,完成這一個任務,然後就能回到中心城,從而獲得更高一層力量的指導。
而在此之前,要將擋在面前的東西斬除掉。
他一振刀身,猛地向前衝去,刀光轉動之間與手中的長矛接連碰撞,不過幾下之後,就感覺到了對方的力量開始散亂,速度也漸漸跟不上。
他刀光忽的一卷,將矛杆盪開,再連續兩個快速劈斬,鐵妖雖然架住了,可架勢卻明顯散亂了,腳下重心亦是在移動中產生了偏移。
他運勁一送,將長刀疾遞出去,就刺在了其一側肩窩之上,這一擊勁力直透筋骨,似乎下一刻就要將那裡的肌骨爆開。
鐵妖眼神一變,調動着那裡異化組織拼命收束,而心臟內蓄納的爲數不多的精血往外傳遞,試圖快速修復損傷的部位。
陳傳見其勁力在往那裡匯聚,眸光一閃,忽然一撤,刀身向外側猛地一撩。
這一擊快若閃電,就是看準了對方調動異化組織反應不及時,所以這一刀上去,那一隻持矛手臂刷的就被斬飛上了天!
鐵妖通紅的雙目注視着他,卻彷彿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一樣,另一根鞭手猛地朝他一甩,一下纏繞到了他的身上,並試圖將他往自己這邊拽動。
陳傳立刻雙腳一分,重心下壓,定在原地不動,同時深吸了一口氣,身上皮膚變得更爲滾燙灼熱。
他伸出一手拿住鞭肢一扯,那些肢體猛地繃直,同時起刀貼上,猛地一劃,頓時將鞭體割斷。
不等將纏繞在身的肢體甩掉,就足尖踏地,猛地向前一縱,瞬息間欺到了鐵妖近前,然後藉着前衝之力一刀戳在了其肚腹之上,一下就刺穿那外部的一層束裹,透入內臟之中,直抵堅硬的脊椎纔是停下。
這一擊雖沒有將鐵妖刺穿,卻也令其踉蹌後撤,他伸手一抓那根斷裂的鞭肢,將之拖到了近前,左手鬆開刀柄,一拳轟在了其胸腹上,再是使力一拽,側身上去一肘,轟在了其面門之上!
這一擊發出了雷鳴般的震響聲,鐵面具上生出了無數的裂紋,鐵妖不由得一仰頭,碎裂的牙齒和着鮮血噴了出來,踉踉蹌蹌的後退。
但是退出去幾步,滲透入胸腹勁力爆發出來,那裡堅韌筋條包裹的地方亦是轟的炸開,雖是那裡肢須又在本能的進行收攏癒合,但肉眼可見的,那修復速度變得的有些緩慢了。
眸光微微一閃,修復傷勢都是需要消耗精血的,現在的狀況說明,其精血和神常開始跟不上戰鬥的損耗了。
他踏步上前,拿出長刀刀柄,一攪之下拔出,在鐵妖悶哼聲中,一把抓住其手臂然後返身一甩,將之猛地摔在了地上,地面爆開了一團煙塵,砸出了一個深坑。
鐵妖吐出了一口鮮血,他試圖翻身起來,可才起一半,就被陳傳一腳踢倒在地,然後伸出一隻手把住獨臂,再是將整個人拎起,朝着另一面猛地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又是傳出一聲震響。
鐵妖躺在那裡,掙扎了一下,欲要再起,不過等待着他的,卻是又一次的猛力摔砸,接着是第四次、第五次……
不知幾回之後,鐵妖再也無法站起,此時他的身體近乎泛白,似乎是在水裡浸泡了很久的模樣,但是皮下的原本飽滿的肌肉筋骨現在卻是乾癟了下去,只餘一層層薄薄的皮貼在了上面,兩眼亦是深深深陷了下去。
他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在他視線的上方,是那個站立在那裡的俯視着自己的身影,只是騰起的塵土遮擋了視線,看不清其臉容。
陳傳把雪君刀往地上一插,拔出了腰間的短刀,半跪了下來,將刃口對準了他的頸脖,另一隻手抓住他的髮髻往上提起,目注着前方,口中說:“一路走好。”
說完,他手臂一發力,嚓的一聲,手中便覺一輕,隨後就提着鐵妖的頭顱站了起來。
他把短刀插回腰間,將頭顱提到了身前,伸手拿住了其臉上的殘碎下來的面具,將之拿開,下面露出是一張滿是淤腫的佈滿鮮血的臉,不過隱約能看出較爲年輕,而且看那個輪廓,好像在哪裡見過。
就他凝視的時候,忽然那張臉上雙眼一翻,有一截白色的東西從其中眼中射出,猛地朝着向他的雙目刺來。
然而纔到近前,卻被一隻有力的手啪的一聲的牢牢抓住,再也前進不得。
陳傳神情不變的看着這東西,其身上滿是褶皺,看起來像是一個拉長的大腦,此刻在那裡扭動不已,前段更是在他指掌壓力下蜷曲了起來。
他意識到這東西或許纔是對方的本體,某種活性化的蛻變。
按照田瑜教官和饒顧問的說法,即便身體被毀壞了,只要這個東西仍在,就仍能繼續存在,甚至換一具身體之後,若是得到的新軀體原來處在同一層次,那麼依靠某些獨特的手段,可以迅速回到自身原來的水準之上。
但是這個東西本身並沒有多少力量,至少相對有着完整力量的格鬥者,除了偷襲基本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手上一使勁,就將之整個捏爆,那些觸肢和主要部分全在勁力的作用的炸裂開來,化作了細小的血肉,嘩啦啦的灑落了一地。
從資料上看,只要將這東西絞碎了,那基本處理乾淨了,餘下的可以不管,但是穩妥起見的話,最好是全部燒了,但此刻隊友那邊更爲緊要,可以先去處理過後再回來處置這些。
他將那鐵妖的頭顱往腰上一系,想了想,將其面具撿回來蓋了上去,再走到了一邊,取回雪君刀,又將兩根斷矛拾了起來,就向着河岸邊走過去。
此刻前方的戰鬥仍是在繼續之中,但是四個人都能聽到那邊的動靜已經結束了,由於灰塵和草木的阻隔,四個人誰都不知道到底是誰獲得了勝利。
那兩個奉職武士對此一直很放心,因爲他們從來都覺得,勝利的一定是自家都尉,然而隨着遠處的人影現身,並且看到了其腰間的頭顱,兩個人精神彷彿受到了巨大沖擊,原本守得很穩的架勢在一瞬間就亂了。
要知道鐵妖不僅是他們的上司,亦是他們的精神支柱,他們難以想象自己眼裡戰無不勝,幾乎無人可敵的都尉會被擊敗並斬首。
受此刺激之下,他們原本的生物場域亦是變得狂躁起來,他們此刻要是保持固守,那麼還能堅持下去,如果陳傳不加入戰局,那多長時間不好說,可是現在這麼一動,袁秋原和秦青雀兩個人馬上找到了破綻。
袁秋原嘿了一聲,長棍如毒龍探出,從長矛之中穿進,前端一下點在了對手的額頭上,頭盔碰的一聲炸開,頭顱猛地向後仰去。
他再是一聲大喝,自原地跳了起來,在半空中雙手高舉長棍猛地下砸,砰地一聲打在了其腦門上,那名武士眼耳口鼻俱是飆出了一股血箭,頭顱被擊打的部分整個都是癟下去了,然後晃了兩晃,直挺挺的朝後倒去。
秦青雀那裡則一聲清喝,一點寒芒直接扎破頓項,自對手的喉嚨之中刺進去,再自後頸之中透了出來。
她單手持槍保持片刻,再是一抽,任憑那名奉職武士跪倒在地,隨後向前栽倒,而她則一抽槍身,再一抖紅纓,旋動之間,灑開血滴,最後從容收槍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