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除夕夜。
在漸漸飄起的雪花中，宅子外面響起了劈啪作響的熱鬧鞭炮聲。
暖融融的屋子裡，和小姨一家人圍坐滿滿一桌菜前，邊吃邊聊着，一旁的收音機里正傳來的喜慶的過年節目。
只是有些遺憾的是，表哥年謙因爲去年跟着軍隊到了外洋島上執行任務，今年依舊只能拍一份電報回來。
等吃過飯後，陳傳走了出來，雙手插在衣兜裡，站在院子裡，擡頭看着落下的點點雪花，還有繽紛的煙火在天空中騰躍閃爍。
儘管中心城的景物炫目華麗，可哪怕是近在咫尺，卻也彷彿在窺望着另一個世界，而這些時不時閃爍而過的煙火，卻能讓他隔着這些去感受那些鮮活的生命和真實的氣息。
“表哥，表哥，放鞭炮啦。”
陳傳看着兩個小傢伙從屋裡面歡快的跑出來，他微微一笑，說：“好，表哥帶你們去放。”
在喧鬧的爆竹聲中，大順民國建治九十四年過去。
過年之後，年富力家裡來了不少下屬拜年，就連關局亦是先一步打電話過來拜年。
不過這主要是因爲陳傳的原因，畢竟如今陳傳在職階上比他還要高了一級，兩人雖然不在同一個體系裡，可有些規矩還是不能不講的。
初三過去後，在陪着年富力把周圍關係較近的同僚及好友都是走過後，陳傳就來到了溫教官這裡拜年。
溫教官不是陽芝本地人，家人不在這裡，平時局裡給配了一個掃灑人員，專門爲他做飯和處理家務，好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好拿出來指點和訓練巡員。
不過過年時候，就他一個人在家了，進入院子的時候，顯得有些冷清。
到了客廳裡，陳傳將手中帶來的禮物遞上：“溫教官，這是學生從中心城給溫教官帶的，不成敬意。”
溫教官指點的技巧給他的幫助很不小，所以這次他回來，同樣給這位準備了一些禮物，主要是一些中心城的高檔茶具和一些格鬥防護用具。
溫教官微笑着接過，“謝謝了。”他將禮物放在了一邊，回身又拿了罐茶出來，泡了兩杯茶，擺了一杯到陳傳面前。
“這是我一個老朋友自己種的，有寧心靜氣的效用，待會兒你帶一罐回去吧。”
“謝謝教官。”
等坐定之後，溫同說：“這次回來準備待幾天？”
陳傳說：“二月新學期之前回去。”
溫教官說：“前段時間有人來陽芝查問你的消息，關局特意打過招呼，讓我留意下，不過之後就沒有人再來過了。”
陳傳說：“謝謝溫教官，也謝謝關局的照顧了，這些人的確是衝着我來的，目前已經解決了一部分。”
溫教官微笑着說：“有些雜草長在那裡是不會自己消失的，只有把根除了看着才舒心。”
陳傳點頭說：“教官，我明白。”
溫教官看了他幾眼，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什麼，但又不確定，沉吟說：“你是不是已經服用過特殊藥物了？”
“是的。”
溫教官點頭說：“果然如此，看來你應該已經參加過防衛任務了。”他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慢慢說：“世界的變化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但我們能掌握好自己。
格鬥修行到了這階段，即將面臨最難的一關，如果說第一限度到第三限度沒有什麼門檻一說，只要是資源足夠，才能足夠就能跨過去，可再要往上，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因爲這裡存在着一個真正的關隘。”
他看着陳傳：“這並不是僅靠原本的天資就能渡過的。”
陳傳心裡微微一動。
溫教官這時說：“等我一下。”他站了身來，走入了裡屋，過了一會兒，就拿了一本手寫的冊子出來，遞給陳傳，微笑說：“先別急着翻，等你什麼時候伱知道該怎麼走了，你再拿出來看。”
陳傳接了過來，這東西讓他想起了何嘯行當初交給他的那本冊子，看上去很相似，頓時意識到這可能是純淨派內部流傳的東西。
不過溫教官既然讓他現在不要看，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先是收了起來，並鄭重道謝。
在溫教官這裡坐了一會兒，喝完了一杯茶後，他就告辭出來了。
這個年節他有不少要拜訪的人，老師成子通那裡已經通過電話了，過年到處有人宴請，可能要到初六之後纔有時間了，所以他決定先往雷局長那裡走一趟。
等過了年之後，雷局長就要往中心城密教審查局任職了，到時候兩個人或許可以一起走。
回到了家中，他上了加德車，從巡捕局家屬區出來，在兩邊不停響起的爆竹聲中一路行駛，來到了雷局長住處。
因爲之前電話拜年的時候聯絡過，所以汽車一停到大宅前，大門就從裡打開了，雷局長和赫師姐牽着小應從裡面走了出來。
陳傳從車上下來，幾人在門口寒暄了幾句，就一起進入了屋裡。
等坐下後，赫楠去給他們倒茶，雷局長則說：“還記得半年前那個案子麼？”
陳傳點頭說：“記得。”
雷局長說：“我把案子遞上去後不久就有人來警告我，試圖將這件事壓下去。對此我早有預料，先前就走秘密渠道反應到上面了，這件事持續了幾個月，到年前纔算平穩下來。”
陳傳說：“雷局當時說，國內可能也有拜陽教教徒，可能地位不低。”
雷局長沉聲說：“比我之前想的更高。”
陳傳看了看他，“沒有影響到雷局長吧？”
“事情還算順利，這個人已經被秘密拿下了，上面並不想把這個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所以沒有明確的宣判，只是用了另一個藉口。”
雷局長搖了搖頭，說：“如今這個時期，這種涉及邪教的東西，越是拿出來宣揚，就越是有人會去效仿，這個處理是目前看來最好的。”
頓了下，他又沉聲說：“中心城這回調我過去，應該就是下城區的邪教問題愈發嚴重了，並且有很多國外的勢力滲透進來，已經到了不得不處理的時候了。”
陳傳這時則卻忽然有種感覺，上面調雷局長過去目的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而可能是爲了應對什麼。
他說：“不知道雷局什麼時候赴任？”
雷局長說：“二月下旬之前到達密教局，不過我會提前出發，有些事情需要提前處理好。”
陳傳說：“那到時候雷局長和我一起走？”
雷局長看了看他，頜首說：“好。”
赫師姐這時端着點心走了過來，她嗔怪說：“老雷，過年難得見面，怎麼就光談公事了？”又招呼陳傳，“陳師弟，這是我煮的蜜棗銀耳湯，喝喝看。”
雷局長笑了下，“你師姐的手藝你好久沒嚐了吧。”
陳傳說：“上次來的時候，吃的那頓飯我可一直沒忘。”他將銀耳粥端了起來，喝了一口，只覺清甜無比，稠滑爽口，不由點了點頭，“師姐的手藝沒得說。”
喝完之後，他們不再聊公事，而是說了下陳傳最近在中心城的見聞，只是交融地的事簽署過保密協議，所以他並沒有提及。
而以雷局長的級別還有其所涉及的事，到了中心城後，想必也是會很快知曉的。
他在這裡坐到了中午，和雷局長一家一起吃了一頓飯後，約定好了日期，就告辭離開了。
開車出來後，他往城西方向開過來，一直來到了衛東所住的那棟居民樓下，停好車後，來到了樓上，敲門說：“衛東，是我。”
“來了！”
噔噔瞪的聲音跑過來，衛東把門一拉開，他見到陳傳，顯得十分高興，並且身上明顯有着一股躍躍欲試的勁頭，看樣子又想打一場。
不過等他看了陳傳幾眼後，忽然又泄氣了，老實說：“打不過。”
陳傳笑了笑，他剛纔稍微放出一點場域，衛東就察覺到了，直覺還是那麼好，他走進了屋裡，“在幹什麼呢？”
衛東撓着頭說：“年後要去中心城了，這些訓練用具擺在這，不好保養，我就打算擦一擦後封存起來。”
其實當初那位大爺留下的這些用具他在開練之後就不怎麼用了，在成爲正式的格鬥者後，幾乎就只能當紀念品了，不過他還是留在了這裡，有空就會擦拭保養。
陳傳說：“我來幫你吧。”
他幫着衛東收拾了下，不過才裝好幾件器械，衛東忽然擡頭，眼中跳動着旺盛的鬥志，“不行，陳小哥，我還是要和你打一次！”
說着，纏着繃帶的拳頭舉了起來。
陳傳輕輕伸手一推，衛東人整個人一下橫飛了出去，越過一個房間，然後重重的撞在了後方的牆壁上。
轟的一聲，整棟樓彷彿都能聽見。
過了一會兒，衛東又一次大喊着從裡面衝了出來，不過下一刻，又一次毫無懸念倒飛了回去。
陳傳則放下一個防護頭罩，又拿起一個握力器擦拭起來。
接下來，衛東一次又一次喊叫着從房間裡衝出來，然而每一次都在聲音還沒有結束前就被打了回去。
十分鐘後，衛東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齜牙咧嘴，嘶嘶倒吸着冷氣。
他的橫練雖然強，可陳傳的拳頭不僅僅是簡單的攻擊，內裡還帶着一股滲透的勁力，令他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陳傳正好把手邊最後一件東西擦好，放在一邊，對着地上的衛東說：“衛小哥，有進步啊。”
衛東躺了一會兒，揉着腦袋和後背坐了起來，問：“陳小哥，到中心城能學到你剛纔用的這些麼？”
陳傳笑了笑：“能是能，不過我和你的路數不同，我覺得你還是在橫練這條路上走下去比較好。”
衛東這坐了一會兒，就這幾句話的工夫，身上痠痛消退，又變得生龍活虎起來，他兩隻拳頭對着中心一碰，“我也這麼覺得！陳小哥，你看好吧，我一定能跟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