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芝武毅學院大門打開,安保擡手敬禮,目注一輛加德車緩緩進入了學院內。
陳傳把着方向盤往裡行駛着,現在是過年期間,師生全都放假了,路上除了安保沒什麼人,兩邊樹梢和屋檐上還有着薄薄一層積雪。
沿着道路而行,一會兒就到了春秋湖邊上,一側的宿舍大樓映入眼中。
距離上次到這裡,纔過去不到半年時間,當初和他同一屆的學員差不多都是畢業了。倒是宿管老師肯定還在,畢竟還等着他漲退休金呢。
過了春秋湖,繼續往裡行駛,一直來到了後面屬於學院教師的臨湖住宅區。
在學校學習的時候,成子通家住的地方他去過幾次,多數時候都是在他的宿舍練功室裡教學,偶爾也會去其他練功館。
因爲前幾天雪就停了,此刻陽光正好,被打掃乾淨露天庭院外,正有兩個老者坐在石桌邊下着棋。
他們看到有車子過來,朝那裡張望了一眼。
其中一個說:“又是哪個老師的親戚?以前沒見過啊。”
“看這去處……”另一個老者往前瞄了瞄,“是去成主管家。”
“嘿,去成主管家拜年的人,從年頭到現在就沒停過,這管後勤的,就是吃香,我們可就不行嘍,除了一身敲不爛的老骨頭,也剩不下幾兩肉了,沒人惦記。”
“你這賣排骨呢,就你這老東西還有誰要?來成主管家的擱過去幾年可沒這麼多,前兩天還有從中心城來的,據說是老成家專門來看他的。”
“這可是稀奇事,這都多少年了,這父子倆彆扭了這麼多年,這回是成老先低頭了?”
“不好說,我看啊,多半是衝着他教出來一個好學生來的。”
“就是那個去中心城的?”
“中心城處理局任職,多大的牌面?半年前回來,據說職務已經不小了,再過幾年,我看校長都要給面子了。”
“難怪成主管這一年來富態了不少,這擱誰都要多吃幾碗飯啊。”
這時那車子在院前停了下來,車門一開,他們見一個穿着軍大衣制服、俊朗高挺的年輕人從上面走了下來。
其中一個老者說:“老錢,你說的那個成主管的學生就是他吧?”
“是,應該是。”
“這制服,我怎麼看着不一般呢……”
兩人隔遠眯眼看了看,隨即不約而同心裡一跳。
不單單是他們認出了身上制服,而就在他們看過去的時候,能感覺出年輕人身上有着一股難言的氣場。
格鬥者之間的氣場牽連是很敏感的,雖然對方沒有回頭,可他們都感覺那一瞬間,皮膚好像針扎一樣,同時汗毛都豎起來了。
兩個老者互相對視了一眼。
“成主管這學生,不得了啊。”
成子通是後勤副主管,所以有負責守門的安保,在大早上就得了通知,見陳傳過來,立刻將大門打開,對他一個敬禮。
陳傳點了下頭,提着禮物走了進去,才跨過前廳,就見成子通從裡走了出來,對比半年前,這位老師看着肚圍大了一圈,精氣神十足,看起來是吃的好睡的好。
“小傳來了啊,進來進來。唉,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啊。”
陳傳說:“只是學生的一點心意。”
“行,老師不和你客氣了。”成子通打量了他幾眼,頓時兩眼放光,“你這身制服,是執行隊長?什麼時候又升的?”
陳傳說:“也沒多久,就這兩個月的事情。”
“好,好。”成子通不知道想到什麼,看起來更高興了,“嗯,這身制服挺合身,就該是你穿的,來,進來坐。”
陳傳跟着他走進去,這個院落的佈局和其教師的宅院差不多,都是偏舊式的風格,到了花廳裡面,他接過成子通拿出的茶罐,說:“老師,我來。”
等泡好了茶,陳傳給成子通這邊遞上,這才坐下。
成子通手裡端着熱氣騰騰的茶杯,感嘆說:“老師是知道的,這中心城升職沒那麼容易,要是換個學生,老師得勸勸,不要太拼,不過老師知道伱這學生自己有數,用不着老師多囑咐。”
陳傳笑了笑,說:“老師過去的教誨,學生都記着。”
成子通圓潤的臉上滿是笑容,他放下茶杯,“小傳啊,給老師說說你這段日子在中心城的事。”
陳傳點了下頭。
師生兩人坐在花廳裡喝着茶聊着天,期間陸陸續續有客人到來,不過都是拜訪一下放下禮物就離開了。
中午時候陳傳在這裡吃了頓飯,一直待到下午三四點的時候,見天色不早了這才起身告辭離開。成子通送他到門外,看着他上了車離去之後纔回轉屋裡。
到了裡屋,他想了想,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喂,師兄,待會兒我來看下你……拜過年了就不能來看你了?咱們師兄弟什麼時候這麼見外了?哦,你有事出門啊……”
等把電話掛了,成子通呵呵笑了一聲,“出門?都這個點了你還出什麼門?你不讓我來,我就不來了?”
他喝了一口茶,提溜上一箱早就備好禮物,就慢悠悠踱出了門。
陳傳拜訪過成子通之後就回了小姨家裡,又過幾天出門和丁驕等老同學們聚了一聚。
今年的冬天似乎沒有以往那麼冷,原定的溜冰滑雪等活動就取消了,改爲一起開兩輪機動車兜風,還有去市中區新開的射箭館射箭。
射箭在武毅都是不教的,因爲尋常弓箭的上限就擺在那裡,攜帶不方便不說,使用起來要一定的技術,還不如用手槍或者徒手拋投,那樣準頭更好,力量也更大。
不過作爲娛樂和鍛鍊還是很不錯的,陳傳身爲格鬥者,只要知道發力的技巧,稍稍練個幾下就能上手了,但他出來和大夥一塊玩,也沒有表現的太過分。
實際上成爲格鬥者後,除了一些特別需要技巧的娛樂,普通的依靠身體的活動對他幾乎沒有什麼難度了。
和同學們放鬆了幾天,到了十四日,陳傳來到了都宜酒店,這次是和魏常安等人聚餐,他到的時候,上回到的人這回也全都是到了。
等點好餐後,魏常安說:“學弟,記得上次你和我們說中心城的事,魏哥我和大夥商量了下,打算着年後就去中心城碰碰運氣。”
陳傳笑着說:“魏哥,這是好事啊。”
他對此一直是持鼓勵態度的,陽芝的天花板就在這裡,魏常安等人一直窩在這裡純屬浪費天賦,不但自身格鬥能力沒法提高,終其一生恐怕也就是個委託人,反而到了中心城能有一番作爲。
並且在大轟撞即將到來之前,世界內外都在不停變動着,以前存在的階層界限更容易就能跨越過去。
蔡泗說:“其實不止是我們這麼打算的,就我知道的,最近就有好些個委託團隊去中心城了。
自從墨蘭公司覆滅,血痕幫倒臺後,鐵鏈幫就老老實實做生意了,巡捕局在關局帶領下對市內治安管的很嚴,城內幾乎沒什麼事了。
城外雖然依舊事不少,可到陽芝這邊走私的渠道也被狠狠打擊了幾次,現在除了和荒原上武裝團隊幹仗,幾乎沒什麼大委託了。”
他搖頭說,“肉就這麼多,還這麼多人盯着,與其在這裡爭搶,還不如換個地界。”
他們團隊裡的幾個人都是心有慼慼,就連不怎麼說話的任嘯天也在一旁默默點頭。
武涵和衛東這時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那意思好像是說,委託少了?有麼?我們怎麼沒感覺到?
蔡泗看出了他們意思,無奈說:“你們接的全是荒原上的委託,又有哪個像你們這樣不挑食的,你們當然不會覺少了。”
委託公司特別喜歡武涵和衛東這種,只要有委託就做,從來不問難易度的人,而且一些委託團隊也很喜歡他們這兩個敢打敢拼,喜歡衝鋒在第一線的人打交道,每次要能邀請到,委託任務的成功率直線上升。
估計在將荒野武裝團伙殺光之前,他們都是不會缺委託的。
武涵說:“我和衛東配合起來得心應手,這衛東都到武毅總院去讀書了,”又看向旁邊的封小奇和羅開元,“封學弟、羅學弟聽說跟着去?”見兩人都點頭,他苦惱的說:“這樣就我一個人,要不我也去中心城得了。”
陳傳這時說:“中心城機會很多,所能獲得資源遠遠多過陽芝的。中心城稱呼周圍的城市爲邊緣城市,雖然是一個貶義詞,可雙方的差距是明顯存在的,如果有志於往高處走,那只有那裡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
頓下了,說:“我現在中心城也算稍稍站住了腳,諸位來中心城的話,我還能幫襯一下。”
要不是他的隊伍只能招攬簽過保密協議,或者本身就是交融地的人,他就把人招進他的隊伍裡來了,不過以後未必沒有機會。
魏常安神情鄭重了些,說:“學弟說的是,那魏哥我厚下臉皮了,中心城那裡我們人生地不熟,還要靠學弟你照應了。”
陳傳點頭說:“相信以魏哥和泗哥你們幾個本事,到哪裡都是立的住。”
武涵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擡頭挺胸說:“決定了,年後我就去中心城!”
他對着陳傳說:“陳學弟,那我們中心城再見了,我敬你一杯。”說着,他站了起來,就將桌上的杯子舉起。
而隨着他這個動作,在座之人都是舉杯站起。
陳傳微微一笑,同樣起身,他拿起身前的杯子,說:“好,我在中心城等候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