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反侵

陳傳走入營帳,出來之後將那枚遺落物交到了徐闡的手裡。

“老徐,我不在的時候,這件遺落物還是由你來保管,如果遇到什麼意外情況,由你決定怎麼做,不用顧及我這邊。”

徐闡接了過來,肅容說:“主管,我明白。”

陳傳交代過後,他回去準備了一下,畢竟那邊的營地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之前剝皮者可是說過營地中正在準備一個不知名的儀式,那怎麼樣也要有所防備的。

他收拾了一些武器和物品,放入了一隻行囊中,隨後拎了起來,另一隻手則持起了雪君刀走到了螟蚯的邊緣處,招呼了朝鳴一聲,等其振翅飛空後,他便從上方分幾次躍下,而後就在蟲潮之中快速奔跑起來。

蟲潮現在表面上看去已經變得稀疏了不少,但仍在地面上鋪的滿滿當當,蟲子個頭大小不一,有細微若米粒的,亦有個大若水缸的,此刻他一踏入其中,就像觸動了什麼一樣,紛紛開始往他這裡匯聚過來,並煽動短翅,試圖往他身上跳躍飛撲。

這些蟲子最可怕的就是它們數量,一旦把整個人給包裹住,那就會前赴後繼,不斷涌上來,直至吞沒。

他立足在地之後,忽然傳出砰的一聲爆響,一道撞破氣壁的激流頓時將這些圍攏過來的蟲子全部撞開,然後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衝了出去,並在蟲羣之中犁出了一條好一會兒都不曾彌合的道路。

依靠着這種爆發性的高速,陳傳照着剝皮者所交代的營地位置一路衝馳過去。

其所交代的位置其實只有一個大致範圍,因爲這人本來是跟着大部隊行動的,並沒有在交融地辨別方向的能力,只知道大致的地表特徵。

不過這難不倒他,只要知道營地是正對着那山岩寬長的那一面就可以了,就算一下找不到,圍繞着轉上一圈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但好在用不了這麼麻煩,因爲他很快就發現了前方有一些未曾完全燃盡的篝火痕跡,大片蟲子雖然擁堵在四周,但卻刻意避開了那裡,這給他指明瞭方向。

不到兩分鐘,他來到了營地之外,並在前方篝火堆的附近停了下來,背後隨即傳來了隆隆聲響,包括附近的蟲子全被爆震的氣流震飛了出去。

他朝裡看了幾眼,蟲子雖然在外圍沒有進去,可這樣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安全感,反而引起了他的警惕。

這是連蟲子都不願意進去的地方,很顯然裡面有着什麼東西的。

他看了幾眼之後,在蟲羣再度圍上來之前,一腳踏入了其中,而朝鳴此刻從後面跟了上來,就在上空盤旋着,爲他偵查周圍的情況。

往裡走了十來步後,他發現整個營地之內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好像這座營地早就已經被遺棄了,周圍顯得分外的安靜,並且在此刻,他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危險之感。

他停下腳步,思索了一下,就凝注向了手中的那個精神印記,似乎只是不經意間,薛授就從他身邊走過,並前出了半個身位,往看了營地四周打量幾眼,就說:“嗯,這個情況……”他望向一個方向,“走,先去那邊看看。”

說着,就當先而行。

陳傳跟着他的腳步往那個方向走,繞過一片零散無人的帳篷羣后,就看到了一片被鐵絲網圍繞間隔出來的一片區域,裡面的地面上全是釘着一根根的木樁,以一種符合某種規律的方式插在那裡,中間是一個略微高起的平整地面,上面用布蓋着什麼東西,但裡面的東西好像已經損壞了。

陳傳看了幾眼,立刻有了判斷:“這是一個密教儀式。”

薛授說:“我記得你是熟悉密教儀式的,說得不錯,不過這可不是我們這裡舊時代的路數,”他走了過去,來到了那個蓋布旁邊,說:“揭開看看。”

陳傳走上前,用雪君刀將那塊布挑開,見裡面是一個被抓碎揉爛的木製雕像,依稀能辨別出原來的模樣。

薛授蹲下來看了幾眼,說:“唔,初之民的風格,沒錯了,從這裡的佈置和這座神像上看,這就是初之民的某種儀式。

初之民有着大量與對面存在溝通祭祀和交換祭獻的儀式,當年利納克斯聯邦佔據瀛陸後,就從初之民那裡得到了不少古老典籍,除了格鬥秘傳,就屬密教儀式最多。

要知道他們當初可是在初之民的密教儀式上吃了很多虧的,所以就後來通盤拿來用了。”

陳傳說:“如果這麼看,當初初之民的實力也不弱,是怎麼淪落到今時這個地步的?”

薛授說:“因爲初之民之間並不是一體的,他們本身分成了數十上百個邦國還有上千個部落,彼此仇殺了數千年,當西大陸的移民到來後,還有主動幫助去殘殺同胞的,嗯,在他們眼裡不是這樣,而是世代的仇敵。

與其說他們亡在利納克斯聯邦的手上,還不如說亡在了自己人和外敵的合力之上。”

他評價說:“這個世界上,凡是成體量的國家,都是難從外部被攻破的,唯有自己內部先出了問題,纔會被人利用乃至擊破。

嗯,話扯遠了,先來看看這個……”他又朝外看了幾眼後,“這個儀式應該是一個寄託轉取的儀式,利納克斯聯邦的人看來很有想法,他們希望是應該從某個存在那裡獲得寄存的力量。

大致上依照了原先的儀式佈置,唔,做了一些改變,他們用金屬片和鐵線代替了玉米花葉和瓦羅樹的樹枝,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儀式物品時,用這個其實沒什麼問題,也可以保證儀式的進行。

但儀式的本身就是重申當初契約的過程,因爲對面的存在會想方設法剋扣你所想取得的力量,所以要做到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耍賴,這就需要通過儀式的完整性和細節上的還原來保證。

充分而繁瑣的準備,是執行契約的前提,如果不充分,不但完不成,反而會讓對面有漏洞可鑽,要知道,那些儀式條框的每一條可都是用無數生命和血肉總結出來,沒有一條是多餘的。

而現在這個情況,明顯儀式進行的非常倉促,可能是因爲蟲流沙的威脅,所以不得不如此,不過這麼執行之後所帶來的問題將會更多,不知道負責儀式的人不知道,還是不在乎,或者有着其他打算。”

陳傳聽他說的非常內行,便說:“沒想到薛老師這麼懂密教儀式。”

“怎麼說呢……”薛授笑了笑,“我的祖輩曾在舊國教內部擔任過高層,家裡對這方面都有研究,我雖然不成器,走上了另一條路,但耳濡目染下,多少還是懂點的。”

陳傳點點頭,他望了望周圍,說:“薛老師剛纔說,這個儀式是爲了溝通對面的存在,從而轉移力量?”

薛老師看着地面上破碎神像上的爪痕,說:“這個儀式本身應該沒有成功,而且從這個情況,還有東西跟着這個儀式的漏洞一起過來了。”

正說着,薛老師的身影上忽有一陣淡淡的波動,同時他的第二我上面也同樣出現了一絲虛化跡象。

陳傳一擡頭,這時他忽然發現,周圍的場景發生了某種改變,他不再是站在營地之中,而是站在一片曠野之內。

前方有一個十分有初之民特色的巨大牛皮帳篷,不遠處是一個燃燒的篝火堆,而在帳篷之中,此刻正傳來一陣詭異聲響,那像是一種快速撕扯血肉和啃噬骨頭的聲響。

而就在帳篷的門口,則是堆起了一小堆沒有啃乾淨的骨頭,看樣子且全都是人骨,裡面還夾雜着被扯爛的衣物扭曲砸爛的植入體和槍支。

陳傳這時轉過一步,好方便自己更好的看向帳篷內的情況,可就是這麼一步,似乎驚動了裡面的東西,裡面的聲音陡然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帳篷被一把掀起,然後一個足有兩米高、畫着眼影的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梳着雙馬尾,四肢乾瘦,十指上有着尖銳的指甲,暴露在外面的肢體上長滿了青黑色的鱗片,臉部長出了某種覆蓋性質的骨質,身上則有許多似是被強行擠破和撕裂出來的破口。

陳傳目光微凝,因爲他看到那些破口之中有微微光亮自裡溢出來,這是靈覺之力,而且能感覺到這些力量並不是用來修復傷口的,而是由於靈覺之力過於充沛,溢散在了身體各處,進而導致軀體承受不住才產生的。

那個女人看向他時,兩眼之中有着一種近乎瘋狂和垂涎的意味,似乎是把他當成了某種食物,但好像也在忌憚着什麼,一時並沒有衝上來,而是俯低身形,一手伸出,從地面拿起了一根粗長的大棍。

薛老師看了幾眼後,說:“她的身上有高層次的精神力量灌注的跡象,這裡面還有一部分力量是用來改造她的身體的,不然她根本承受不住這些力量的沉澱,不過再多就沒有了,背後那個存在顯然對她很吝嗇,只保持她的存在,而不想給她太多,但是……”

他提醒了陳傳一句,“即便這樣,她現在所擁有的力量,已經超越了通常定義上格鬥者的極限了,你要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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