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抱着嘉琳娜跟着她向船艙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叮囑道:
“芙洛拉,你和西爾維婭小姐先返回城裡。露維婭、艾米莉亞和丹妮斯特小姐還在那裡,城裡的旅館據點不能沒人。”
“傳送門應該很快就能搭建完成,多蘿茜,你就留在這裡照顧阿杰莉娜吧,剩下的工作也沒多少了。”
西爾維婭小姐說道,拉住了芙洛拉的胳膊,二者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阿杰莉娜的問題不需要擔心,雖然不知道昏迷的原因,但她的確沒什麼大事,診斷過後按照卡珊德拉婆婆的說法,她更像是精神大喜大悲後受不了所以昏了過去。而考慮到她在那場夢中的確情緒波動太大,因此這也能解釋小公主現在的狀況。
至於嘉琳娜的情況就有些麻煩了,卡珊德拉婆婆的緊急診斷得到了與夏德相似的結論,嘉琳娜現在的問題就是源自於和夏德的融合。
夏德初次使用這迷鎖,是在格林湖之戰的最後,分別與蝶翼姑娘、伊露娜和黛芙琳修女相融合,卡珊德拉婆婆和黛芙琳修女的關係非常好,她也曾詢問過修女這種特殊的“融合”時的感受,因此對夏德的迷鎖的瞭解也很是深入。
不過好在雖然女公爵的狀態很麻煩,但至少她沒有長時間昏迷。
當週五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了光輝使者號的甲板上,嘉琳娜·卡文迪許便也在柔軟的牀上睜開了眼睛。頭昏腦漲的感覺像是一週時間沒有得到休息,她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牽着,微微轉頭的動作又讓她感覺全身綿軟,好在轉頭後便看到夏德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正一臉擔心的看着她。
她想要坐起來卻發現全身發軟的根本動不了,額頭髮熱的感覺,讓她回憶起了上一次因爲託貝斯克秋季流感而發燒的滋味——那時的她才只有13歲,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這是怎麼了?”
紅髮魔女略顯柔弱的聲音問道,慣常強勢的她此時表現的格外讓人憐惜。夏德捧起她的手,將其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好好休息吧,沒事的。蒂法她們已經在準備早餐了,你休息一下,卡珊德拉婆婆她們會來看你的。”
“夏德,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聲音依然很虛弱,但她還是很堅決的問道。
夏德不願意回答,但還有其他人願意。高跟鞋的腳步聲傳來,希維·阿芙羅拉從牀尾走到了牀邊,她臉上倒是沒有擔憂的神情,反而是忍着笑意對牀上的好友說道:
“你的靈魂受到了創傷,婆婆說你至少要在牀上安穩的休息一週時間才能正常活動。還記得昏迷前的事情嗎?”
於是女公爵搜尋記憶,想起了月下融入到夏德身體中的經歷:
“記得。”
“婆婆說在迷鎖狀態下,你的靈魂和夏德的靈魂貼的有些太近了。你的靈魂受到了夏德靈魂力量的些微灼傷,但這還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你不受控制的吸收了一部分他靈魂的輻射出的光輝。但很不幸的是,嘉琳娜,你的靈魂還不足以承載夏德靈魂的光輝,所以你才變成了這樣。”
她笑着比喻道:
“這大概就像是和夏德接吻時,因爲太投入所以昏迷了過去。現在你感覺全身沒力氣對吧?這就是靈魂因爲未能完全吸收力量,所以對身體的控制也出現了問題。
不過也別擔心,你只需要每天按時喝藥並接受我們的秘法治療,然後好好休息一週,讓靈魂將夏德的靈魂之光吸收同化掉,應該就又能恢復正常了。”
“希維,我是病人,不要嘲笑我。”
躺着的女公爵虛弱的說道,金色的眼睛很是可憐的看向夏德:
“能抱我一下嗎?我現在感覺很不好受,而且還被別人嘲笑了。”
夏德於是很小心的扶着她坐起來,然後將她抱在了懷裡。一旁的光的大魔女撇了撇嘴,剛纔卡珊德拉婆婆雖然說讓嘉琳娜臥牀一週,但可沒說她真的虛弱成這樣:
“我這只是在關心你,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你這也是戰鬥中受的傷,你是我們的大功臣所以下次換我怎麼樣?夏德,你的迷鎖要求兩個靈魂要彼此相戀才能使用,也許你應該注意到了,這裡符合條件的不只是紅頭髮的卡文迪許們。”
然後她便看到嘉琳娜從夏德的背後向她比出了小拳頭,希維·阿芙羅拉笑的很開心,但夏德卻一點也不開心:
“這種事情沒有以後了,除了十三階大魔女,不,除了半神魔女或者被選者,我不會再對任何人使用這種迷鎖。”
得知了嘉琳娜甦醒,其他人也都來這裡看望了她,最後甚至大家的早飯都是在這房間中吃的。女公爵很喜歡此時的氛圍,因爲其他人都是坐在椅子上,但她是被夏德抱在懷裡吃飯的。
看在她的確重傷的份上,雖然大部分人都有小小的不滿,但大家也沒有多說什麼。
露維婭則是在清晨的時候也趕過來了,嘉琳娜見她進門纔想讓夏德放開她,不過露維婭讓夏德不用動:
“如果我連這個都介意,現在你們還有誰能夠坐在這裡?”
除了卡珊德拉婆婆以外,在場的姑娘們都矜持的笑了,只是嘉琳娜對此有些不安。不過夏德看得出來露維婭是真的不介意,況且昨晚嘉琳娜也的確做出了很突出的貢獻。
於是早餐便變成了早餐會,坐在牀邊椅子上的夏德進行了昨晚的戰鬥總結。雖然昨晚看起來是成功的戰鬥,但其實他的心情很沉重:
“目前的線索表明,那些沉睡的悖論蟲,似乎有着通過附着到樹類遺物上,讓這類遺物擁有特殊時間特性的能力。昨晚的那棵賢者級的樹人表現出的能力,已經不亞於天使級遺物了。我甚至懷疑,不僅是樹類的遺物,其他種類的遺物說不定也可以通過被悖論蟲們攀附的方式獲得增強。”
“我從城裡過來之前,教會已經回收了兩枚因爲破損,所以沒有墜入泥土中消失的悖論蟲的囊泡。教會和夏德的想法一致,他們認爲昨晚的事情是在試探,試探維斯塔市的人類力量到底有多強。”
露維婭補充道,如今週五的清晨已經到來,昨晚戰鬥的痕跡大部分都被消除了,而全市陷入沉睡則還需要市政廳編造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而更麻煩的是昨晚那些綠色的瘴氣,讓市區內很多植物一下像是變成了盛夏時的狀態,報紙上的專家們正在努力將這件事與今年氣候的不正常聯繫起來。
“昨晚因爲遺物的原因,在夢中變成樹木的市民數量多嗎?”
凡妮莎關心的問道,露維婭搖搖頭:
“現在還沒有具體的統計數字,但應該不多.我原本以爲這次會有很大的傷亡,但看起來溪木鎮的原住民們似乎擁有一種很奇特的體質,讓他們可以抵抗樹化的過程。”
見多識廣的船姑娘便提問道:
“這不正常吧?不管是第五紀元還是第六紀元,普通人們都不應該存在這種抗性。”
“這問題我有答案,這恐怕就是這片林地的終極秘密了。”
夏德抱着懷中的嘉琳娜側坐在牀邊:
“很早之前,我就在疑惑本地人的樹洞到底是哪裡來的。我才只是發現了三個家族的故事,便已經察覺到這裡的時間線幾乎亂成了被小米婭抓過的毛線團.不,米婭,我沒叫你,蒂法,再給它多加一些羊奶。我們不去談論這些故事的細節,現在只需要思考一件事——
如果溪木鎮的普通人接觸一個接着一個的樹洞,也是受到了那棵大樹的影響,那麼目的是什麼?”
夏德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培養悖論蟲,減弱本地的時間穩定性。那些普通人接觸樹洞後,很容易就會製造出時間悖論,其中如同卡明家族那樣‘我的兒子其實是我的父親’的那種事情多幾次,我甚至懷疑這整個小鎮的血脈源頭都是同一個。
想要對抗本地的時間穩定性封印,就要用凡人一代接着一代的悖論來消磨,讓第二紀元那場上古之戰後留下的封印越來越薄弱。更不用說這個過程中誕生的悖論蟲,也能成爲那棵樹的幫手。所以本地人特殊的抗性,應該就是來自於血脈的混亂,那不是抵抗樹化的抗性,那是抵抗時間扭曲的抗性,他們本身就足夠不正常了。”
也正是因爲理解了這一點,在魔女們到來後,夏德便沒有如同前期那樣再去發掘本地家族的秘密和倫理故事。因爲這些故事都是表象,他就算弄清楚了這裡所有人的秘密,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造成的影響。
“所以,你猜測悖論蟲是那棵樹故意養殖出來的?這也合理那麼昨晚第二隻出現的悖論蟲,真的是你和隱士們談論過的‘看守者’嗎?”
希維又問道,夏德很肯定的點頭:
“應該是,我目前也只見過它可以施法。而且昨晚它被伊露娜殺死後,又從新的悖論蟲的囊泡中‘重生’,這也能解釋‘看守者’這種獨特的蟲子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