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審訊！
魯班山。
魯氏老宅。
身材肥胖的魯青山癱倒在巨大的躺椅上，隨着劇烈的呼吸聲音，身後的營養槽發出呼嚕嚕的聲響。
魯鬱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發。
“呼嚕嚕”
魯青山就像是剛剛睡醒一般，睜開眼睛用一雙渾濁的眸子打量着魯鬱，嘶聲說道：“趁我還沒死呢，你給我交個底，唐匪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是唐匪想要幹什麼，而是監察院想要幹什麼，皇室想要幹什麼。”
“那監察院和皇室又想幹什麼？”
“滅魯。”魯鬱面無表情的說道。
魯青山的眼神瞬間變得凜冽起來，那看起來蒼老腐朽的眸子竟然散發着懾人的神光。
自鳳凰建國始，最血腥殘酷，最慘絕人寰，牽扯最廣，殺人最多的大案就是「滅唐案」。
聽到「滅魯」這兩個字，就連一生歷生死無數心性穩如泰山的魯家家主魯青山都有種汗毛乍起的驚懼感。
誰願意遭遇唐氏那樣的下場？誰願意步唐家後塵？
“這是你的計劃？”
魯青山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爲了給那冤死的摯友和兄弟報仇，什麼事情都能夠幹得出來。
爲了拒絕皇室的徵召聘用而拋家棄女跑到危險重重的舊土，一去就是十幾年，杳無音信，不知生死。
好不容易魯智勇把人給找回來了，仍然滿嘴滿心的都是仇恨。
他把自己的兒子給改姓，爲的就是爲唐氏一族續一根血脈。
爲了顛覆鍾氏皇族，把唐匪安插進監察院向魯家捅刀這也着實是他能夠幹出來的事情。
因爲他清楚，只要皇室主動向魯家出手，魯家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反擊。
那個時候，這龐大的家族不就自然而然的站在了他這一邊，和他成爲同一個戰壕的盟友？
以前的他是他，魯家是魯家。
可是，經此一事，魯家不就成了他想要的魯家？
魯青山太瞭解自己這個兒子的心性了，在他心裡，復仇第一，家族次之。
連女兒都能夠拋棄到一邊十幾年不聞不問，還想讓他心繫整個魯家？
這也是他懷疑魯鬱插手這件事情的原因。
魯鬱眉頭微皺，臉上帶着一抹譏諷：“我可以安排唐匪進入監察院，但是我如何安排監察院對魯家出手？監察院是嚴文利的監察院，是皇室的監察院.那麼大的手筆，是一個小隊長能夠決定的？”
“你還在生氣當年的事情？”
“生氣？”魯鬱搖了搖頭，說道：“鍾家聯合各方勢力向唐氏動手，魯家害怕被攀扯，選擇了沉默.我不生氣。”
“我生氣的是，那個時候我們不應該步步忍讓，那個時候我們不應該自我肢解。那個時候.”魯鬱的眼神裡閃爍着兇狠的光芒，紅着眼眶說道：“我們應該先下手爲強。”
“原本以爲，只要分了，散了，弱了，就能夠讓皇室放心，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忠臣，是直臣。沒想到卻給了他們可趁之機，趁伱病，要你命。”
“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和解，根本就沒想過要放你一命。他們要的就是斬草除根，要的就是讓你再也沒有任何起復和威脅到他們權勢地位的機會.”
“砍掉一棵大樹，培養幾棵小樹。等到這幾棵小樹長大了，再把那長大了的小樹給砍掉。這就是皇室，這就是鍾氏的帝王心術。”
魯鬱看向魯青山，出聲說道：“我知道，你懷疑我在幕後操縱，想要引魯家入局如果當真這麼做的話，我會直接告訴你。事已至此，還有什麼隱瞞的道理？”
“可是，這不是我做的。鍾道隆想要一把刀子，而唐匪恰好就是那把最適合的刀子.”
“在面對皇室逼迫擠壓的時候，你要怎麼選？和當年的唐氏一樣，一忍再忍，一讓再讓。直至退無可退，然後被他們一網打盡趕盡殺絕？”
“呼嚕嚕”
“呼嚕嚕”
父子倆不再說話，只有魯青山鼻樑上插着的呼吸管在牽引着營養槽的跳躍呼吸聲。
良久。
良久。
魯青山看向魯鬱，出聲問道：“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你一早就知道唐匪進入監察院的真正意圖？”
“是的。”魯鬱誠實應道。
“爲何不阻攔？”魯青山怒聲喝道：“那是你的兒子，是我的孫子.你爲何要讓他去做這把刀？爲何要讓他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覆。”
魯鬱眼神陰厲，狠聲說道：“他還有其它的選擇嗎？”
“爲什麼沒有其它的選擇？他是我魯青山的孫兒，就算.就算我沒辦法讓他光明正大的認祖歸宗，但是我也能夠保他一世無憂。誰敢動我魯青山的孫兒，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一個身體肥胖如山，躺倒在巨大的輪椅上幾乎難以動彈的老人，依靠着呼吸管連接着身後的營養槽來維持生命。
每一次呼吸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死掉。
可是，這樣一個老人卻口口聲聲的要把人碎屍萬段.
看起來很荒誕。
可是，魯鬱卻一點兒也不懷疑。
雖然魯氏在九大家族中排名靠後，可是他清楚魯家的真正底蘊和實力。
一座魯班山，十萬大軍填。
很多人以爲這句話是敵對勢力的捧殺，是誅心之語。
可在魯鬱看來，這也太看不起魯班山了.
外界只能夠看到魯班山上面的東西，可是，魯班山下面隱藏的東西卻不爲世人所知。
除了魯家的核心嫡系人員，其它人不可能有進入窺探的機會。
“不是唐匪，也有其它人。”魯鬱出聲說道：“鍾道隆爲了安全交班，自然要收攬權力，爲鍾天闕掃清障礙。他最近頻繁讓鍾天闕出使各國，出席各種重要活動不知道出於某種原因，他已經加快了步伐。”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九大家族，要麼交權，要麼被誅。沒有其它的選擇。”
“你可知道什麼原因？”魯青山出聲問道。
“鍾天闕志大才疏，拼命的迎合上意，模仿抄襲，卻也不過是個冒牌貨。他的能力不及其父十分之一。鍾天意短見薄識，心胸狹隘。甚至不及其兄長。”
“鍾道隆二子一女，唯鍾餘秀雪慧心巧思，待人以誠。可惜，終究是個女兒身。鍾道隆是不可能把龍鼎傳授與她。”
“既想要兒子承權，又怕兒子能力不足被九大家族架空，君今難行，皇家式微。”
說到此處，魯鬱滿臉嘲諷，出聲說道：“他們鍾家又不是頭一回幹這種事情，可有着這樣的「優良」傳統呢。”
魯青山點了點頭，認可他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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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心思深沉，素有才學，不然也不會和唐厲那樣的人物並稱爲帝國「雙璧」。
“能否把唐匪給抽離出來？”魯青山出聲問道：“你們行此險招，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他的安全。”
“既已入局，又怎麼可能輕易脫身？他的職位是鍾道隆和嚴文利親自定下來的，就算我想讓他出來，他們也不會同意。”
“欺人太甚。”魯青山怒聲喝道：“倘若我孫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個都饒不了。”
魯鬱並不在意他的威脅，眼神強硬的和老人的眼神對視，出聲問道：“皇室已經出手了，魯家將如何應對？”
魯青山沉吟片刻，擺手說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你三叔商議後再做決定。”
三叔是魯東昇，是鳳凰帝國機械部部長，也是魯家擺在官面上的頭號人物。
家族生死存亡之際，確實需要和他好好商議一番。
魯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呼嚕嚕”
老人再次大口大口的呼吸。
“家門不幸。”
他知道此事定然有自己這個兒子的推波助瀾。
爲了復仇，他不惜把九大家族給拉出來陪葬。
包括魯家。
——
監察院。
審訊室裡，唐匪端着一杯咖啡進門，把它放在魯雲航的面前，笑着說道：“魯院長，請你喝咖啡。你最愛的香山濃縮。”
魯雲航眼神微冷，看向唐匪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個？”
“我帶人搜查你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你桌案上還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應該是剛剛煮好沒來得及喝吧？”唐匪笑呵呵的說道：“我問了一嘴，恰好有人懂得這杯咖啡的種類。所以，我就幫魯院長給續上了。”
魯雲航暗贊這小子心思敏捷，卻又摸不清他此舉的真實意圖。
他當衆羞辱自己，都把自己給帶到監察院了，難道想要通過一杯咖啡示好？
“咖啡我就不喝了，別人的東西我喝不習慣。”魯雲航出聲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還要回去工作呢。”
“知道魯院長時間寶貴，那我們就正式開始吧。”唐匪笑呵呵的說道，他在魯雲航面前坐下，攤開面前的筆記本，出聲問道：“猛禽光甲是不是由機械設計院獨立設計研發出來的軍用產品？”
“是的。”魯雲航點頭。
“機械設計院是不是和一家叫做黑洞的民間武器生產公司簽署了合作協議，由這家叫做黑洞的公司來製作和生產適用於民用的猛禽光甲？”
魯雲航眼神疑惑的打量着唐匪，心想，公輸無雨是黑洞的負責人，難道僅僅是因爲公輸無雨想要趁他不在家的時候撬牆角，所以，他就要對公輸無雨窮追猛打甚至不惜得罪整個魯家？
當真如此？
僅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