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
“還請小少爺稍安勿躁,程大夫正在給老爺療傷,這個過程需要安靜,如果小少爺吵吵鬧鬧,會影響到程大夫的,萬一導致程大夫失神失了準度,是會危及老爺的生命的。”秀梅再次解釋道。
聽着這個解釋, 原本聒噪的魏屹霖當即噤了聲。
他雖然急躁,可在聽了這樣的解釋之後也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他只是着急想知道父親的傷勢,並不想害父親。
“那……我爹他會好起來嗎?”魏屹霖小聲問道,強忍着沒讓眼裡的淚水掉出來。
秀梅解釋道:“程大夫會盡力的,老爺是個好人,老天爺也會保佑他的。”
魏屹霖點了點頭,“那我可以在門口等着嗎?我不吵了, 我就安靜地等着, 我想在程大夫給爹治完的第一時間去進去看爹爹。”
“嗯。”秀梅點頭。
外面沒了吵鬧聲, 魏若繼續全神貫注地進行手上的工作。
待最後一點腐肉剔除,程大夫連忙遞上剛剛調配好的止血消炎藥讓魏若用上。
魏若將藥均勻地塗抹在傷口處,並沒有進行包紮。
而後又開始處理其他新的傷口,相比之下,新傷口處理起來要容易許多,淺的傷口魏若直接上了藥,深的傷口,魏若進行了縫針,將傷口縫合到了一起。
傷口處理好後,便是要對內用藥了。
魏若寫了一張方子給程大夫看,程大夫拿着端詳了好一會兒,然後有些驚豔又有些擔憂地說道:“這方子恐怕有些冒險,這其中的川烏用量會不會太高了?”
川烏里所含的烏頭鹼是劇毒,過量會直接致人死亡。
魏若的藥方裡有過量的川烏, 同時也有和川烏毒性對衝的有毒藥物在,可以說是一張非常危險的藥方。
“我知道, 兵行險招, 尚有一線生機。”魏若道。
程大夫擰着眉思索了一會兒後點了下頭:“你說得對, 這個時候就不能過於拘泥於醫書上的條條框框。”
程大夫詢問魏若:“這藥方是以我名義還是……”
“還煩請程大夫以您的名義來抓這藥,今日的事也不要對外提。如果出了什麼責任,程大夫就推脫給我,如果沒出事,還請程大夫幫我瞞着。”
“不可,出事了我絕不會將你說出來。魏大人這情況,我自己治本就不太可能救活,我們做大夫的,盡人事對得起天地良心,實在救不活的也是沒辦法的,這醫死人的名聲我擔得。”
魏若心中感動,道:“我們先救人,此事稍後再議。”
此時不是和程大夫爭論這些的時候,眼下先救人,剩下的後面再慢慢說。
魏若又對程大夫說:“我打算再給我父親施一套針,幫助他固元固本、祛淤化凝。”
施針的過程比剛纔剔腐肉更加費心神,更需要全神貫注, 不容任何打擾。
程大夫點點頭:“我將這方子交予我那徒弟,讓他去抓了藥來, 你要施針的話, 我就在這裡頭給你守着,免得有人打擾。”
“好,有勞了。”魏若十分感謝程大夫的體諒和配合。
她也十分慶幸今日來的大夫是他,才能讓她可以如此放心大膽地施展手腳。
接着魏若把秀梅叫了回來,因爲她不光要在魏明庭的前胸施針,還有後背也要,所以還需要一個人幫忙扶着魏明庭,讓他的身體保持不動。
看到房門打開,魏屹霖下意識地往裡面張望,試圖看到點什麼。
但是望進去只能看到一道屏風,什麼也看不見。
魏屹霖抿了抿脣,還是想着剛纔秀梅說的話,冷靜的沒有衝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等候在外的魏屹霖來說,這段時間顯得無比的漫長。
此時天色已黑,早過了用晚膳的時間,以往這個時間要是還沒用膳,魏屹霖已經開始嚷嚷了。
但是今天他就坐在他父親的房門口,安靜地一聲不吭。
中途房門開過一次,是程大夫的徒弟進去送湯藥的。
又過了好一些時候,房門再次打開,裡頭出來了程大夫。
魏屹霖“噌”地一下站起來:“我爹怎麼樣?”
“小少爺稍安勿躁,你爹還在昏迷當中,能否度過難關暫時還不好說。”
程大夫也只能實話實說,安慰人的謊話他說不出口,他不想給病人家屬希望後又讓他們失望。
聽到這話的魏屹霖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流淌。
這時候魏若也從屋內出來,魏屹霖突然衝了上去,抱住了魏若。
“大姐姐怎麼辦,大夫說爹爹很危險。”
魏若低頭看着抱着她腿哭得稀里嘩啦的魏屹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別哭,現在哭還爲時尚早,大夫說的是危險,不是沒希望,今晚好好守着,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一起幫助父親度過難關。”
魏屹霖一邊點頭一邊哭,一點兒都不像他往日裡傲嬌又自以爲是的樣子,此刻的他更像個普通的八歲小男孩,惶恐又無助。
魏若難得沒有嫌棄地推開他,等他情緒稍作緩和後,說:“你要是不放心,今晚就一起守夜。”
魏屹霖連忙點頭:“我要守着爹爹!”
“那就先去吃點東西。”
“我不吃,我不餓,我就在這裡守着爹爹!”
“你得去把肚子填飽了,這樣晚上纔有力氣,這樣需要你出力氣的時候你才能派上用場。不然你半夜肚子餓得咕咕叫,沒力氣了,我可騰不出空來管你。”魏若道。
魏若的話魏屹霖聽進去了:“我現在就去吃東西,吃得飽飽的,保證一晚上都有力氣!”
魏若點點頭,轉頭吩咐秀梅:“梅梅,你帶他去吃點東西。”
“那小姐你呢?小姐你還沒有吃東西呢。”秀梅更擔心魏若。
“你帶他吃完後順便給我帶點吃的回來好了。”魏若道。
魏若還要繼續守在魏明庭的身邊,以便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她也不知道魏明庭最後能不能度過這個關卡,她能做的就只有儘可能地護住這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