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大明二代之臣紛登場
“賣報賣報……朝廷欲擴編錦衣衛……”
шшш ▲Tтkan ▲¢o “賣報賣報……朝廷徵召五千大儒進京修書……”
“賣報賣報……希直先生再發文……”
“賣報賣報……陳伴讀再發文章,重新解讀‘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提出新理論……”
新一期的大明週報發行,報童重新變得活躍起來,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
他們也學會了如何宣傳。
專門挑選最具有爆炸力的新聞大聲吆喝,吸引更多的客人購買。
放在前世互聯網時代,那都是合格的標題黨。
這一招確實很好用,很多原本沒打算購買報紙的,聽到感興趣的內容就會心癢難耐。
兜裡不差錢的,就會來上一份。
比如眼下,楊士奇就被召集大儒進京和陳景恪的新理論的新聞給吸引住了,喊住報童買了一份報紙。
然後隨便找了個街邊攤,點了一份吃食也不動筷子,而是拿起報紙就翻看起來。
攤位老闆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他早就習以爲常了。
有時候碰到脾氣好的,他還能上前問一些上面的內容,然後作爲吹牛的資本。
他可不是白吹牛,而是以此吸引顧客來吃飯。
不少回頭客,就是衝着這一點纔來的。
此時他就悄悄打量着楊士奇,看能不能找機會問上幾句。
只是對方神情冷漠而嚴肅,讓他不敢開口。
楊士奇並不知道攤位老闆的打算,就算知道了也懶得理會。
他熟練的翻開報紙,不出意外頭版頭條是太上皇的文章,看標題就知道內容是關於吏治的。
他只是掃了一眼就略過去了。
現在報紙頭版默認是皇家專場,太上皇的文章多爲吏治,皇上的基本都是改革方面的。
太子的文章就五花八門了,什麼題材的都有。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博學多識。
只有少數人才知道,這貨想一出是一出,想起什麼就寫什麼。
不過說他博學多識也沒錯,能把腦子裡想的東西變成合格的文章,沒點才華是做不到的。
後面還有關於政策方面的變動以及解讀,比如這一期的重點就是擴編錦衣衛方面的。
楊士奇依然是一掃而過,直到在第二頁看到關於修書的政策才停住。
仔細閱讀,發現傳言竟然是真的。
幾日前就有消息傳出,說是朝廷要徵召五千大儒修書,。
只是大多數人都產生了懷疑。
不是懷疑修書,盛世修書這也算是一個流程了。
大明立國已經二十五年,雖然離盛世還有段距離,可也不差了。
朝廷決定修書是合情合理的。
大家懷疑的是規模。
五千大儒,這是什麼概念?
幾乎將地方上有名氣的讀書人一網打盡了。
可能嗎?
楊士奇也同樣關注此事,畢竟事關自己的仕途。
他出身貧苦幼年喪父,四處求學終有所成。
但因爲缺少名師系統的教導,在經典方面的研究比較薄弱。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優點,那就是學問博雜。
還不是博而不精的那種,而是學的都挺好的。
雖然比不上專門研究這些學問的人,卻也夠用了。
尤其是對歷史,頗有一番研究。
畢竟歷史這玩意兒不講究什麼微言大義,事兒就在那擺着,只要識字都能看。
這些年他四處遊歷,靠教授學生爲生,也算是闖出了一些小名氣。
不過他並不滿足於此,他想當官。
有這種想法無可厚非,讀書人又有幾個不想做官呢。
然而,他那在日常生活中‘夠用’的學問,在科舉中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除非他能沉下心苦心鑽研,彌補自身短板。
然而,已經年近三十的他,並不願意走這條路。
很簡單,等他學有所成都四五十了,就算考中又能如何?
況且自視甚高的他也一直認爲,當官不需要那麼深的學問,夠用就行了。
與其專研學問,不如好好研究如何治國。
至於當官,他決定走舉薦這條路。
可是這條路並不比科舉好走,誰沒事兒會舉薦他一個陌生人?
他只能挖空心思去結交權貴,只是並沒有什麼收穫。
大明週報的創刊,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不過他很清楚,自己的文章寫的並不算特別突出,想被採納就要出奇制勝。
想要一鳴驚人,就更不能走常規路線。
最開始他選擇附和陳景恪的大同世界,如果能入了陳伴讀的法眼,那真是踏上終南捷徑了。
然而投的幾篇文章都石沉大海。
一開始他還不服氣,學術方面自己承認不如人,可治世方面他自認爲還是有獨到之處的。
只是等他看了被採納的那幾篇文章,才知道自己太自大了。
不論是贊同還是反對的,都言之有物。
尤其是人家對政治的認識,更是遠遠超過了他。
很多看問題的角度,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這個現實讓他備受打擊。
不過他並未心灰意冷,而是決定選另一個賽道。
這次他將目標對準了唯物學。
他最大的特點是什麼?
學問博雜,對歷史比較精通。
別人很難理解的唯物學,他反而很快就入門了。
對於方孝孺的才華,他發自內心的敬佩。
然後……他選擇投稿批評唯物學。
很簡單,雖然他對唯物學有了一點了解,但因爲沒有接觸過全貌,也只瞭解了一點。
發文吹捧也寫不出什麼名堂來。
還不如抓住自己瞭解的那一點狠狠批判,說不定就能被錄用了。
果不其然,他的那篇文章成功刊登在了大明週報上。
這塊敲門磚確實好使,從此以後不論他去到哪裡,只要說自己的文章被週報採納過,總是能被人高看一眼。
他並未就此滿足,而是準備再接再厲,利用唯物學打響自己的名聲。
想要批判一樣東西,就必須先了解它。
爲了更好的瞭解唯物學,他決定來洛陽,這裡才能接觸到第一手的資料。
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在前天到達。
還沒等他安頓好,就先聽到了朝廷要修書的傳言。
他頓時就心動了。
修書?
簡直太適合自己了啊。
於是他就開始打聽相關信息。
只可惜,他一個外來者能打聽到的消息非常有限。
況且想被選中去修書,也要有名氣才行,所以說來說去還是要名聲。
於是在安頓好,他就出門購買唯物學相關書籍。
走到半路聽到最新一期報刊上有相關信息,他立即就買了一份觀看。
細細的將報刊看完,他臉上露出欣喜之意。
傳聞是真的,朝廷真的要徵召五千人修書了。
唯一有點小出入的是,這五千人不全是大儒,還有各行各業的頂尖從業者。
對楊士奇來說,這個消息已經足夠了。
接着他又翻到了陳景恪的那篇文章。
誰都知道,大明的真正掌舵人是陳景恪,想當官必須要討好他。
研究他的一言一行,已經成了時下讀書人必須做的事情。
楊士奇自然也在研究。
他從來都不是迂腐之人,也不是什麼道德君子。
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更知道要如何才能達成目的。
自己可以批判唯物學揚名,但絕對不能和陳景恪唱反調。
想要在官場有一番作爲,就必須要學會配合對方。
所以,他一直在收集陳景恪的政策、文章等等。
只可惜,陳景恪不太喜歡公開發表什麼意見,很少有相關文章流出。
一開始大家還以爲他不擅長這玩意兒。
畢竟人的精力有限,醫術高明,政治精通,總不能學問也高深吧?
直到‘大同世界’的刊登。
別管這個理想世界能不能實現,僅從文章本身來看,他的文學功底是相當深厚的。
對百家學問都有極深的研究。
之後的幾篇文章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而且這位陳伴讀對經典有着獨到的理解,往往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來解析先賢之言。
當然了,新穎的角度就意味着爭議。
陳景恪的幾篇文章,也引起了不小的討論。
不過還好,他的觀點比較溫和,多是以探討的語氣提出的。
對先賢的學問,也多持肯定態度。
並未如唯物學那般,一上來就直指理學命脈。
所以,大家的態度都比較剋制。
就算是不認同他觀點的,也是講事實擺道理,沒有多少攻擊性。
當然,之所以沒有人攻擊他,很大一個原因是唯物學吸引了火力。
楊士奇翻看這篇文章,發現其內容是從‘倉廩實而知禮節’,提出了一個名爲人性需求的理論。
並且還借用了一部分朱熹存天理滅人慾的思想。
所謂天理,就是吃飽穿暖,就是娶妻生子。
所謂人慾,就是穿金戴銀,就是三妻四妾,就是奴役他人。
文章直言不諱的承認,借鑑了一部分‘存天理’的思想。
這套需求理論,讓楊士奇歎爲觀止。
難怪人家的政治制度弄的這麼好,就這份認知就超過了大多數人。
文章的後半部分,則將話題扯到了大同世界上面。
認爲一口吃不成胖子,人類也不可能一步進入大同世界。
應該劃分不同的階段,一步步去實現。
劃分階段的標準,就是人性需求理論。
看到這裡,楊士奇陷入了深思,許久之後臉上露出敬佩之意。
“大同世界,成矣。”
以前大同世界不被認可,就是因爲無法實現。
可這個分階段,解決了所有問題。
而且階段劃分的出現,也讓大同世界在思想上做到了圓潤自洽。
“不愧是陳伴讀啊。”
不過緊接着,他又說了一句:“恐怕文壇又要熱鬧了。”
當下哪還有心思吃飯,合上報紙在桌子上丟下幾兩個銅板就轉身離去。
攤位老闆有些遺憾,這個書生表情太嚇人,一看就不是好說話的,他沒敢上前打聽消息。
不過看到桌子上那一碗分毫未動的飯食,他臉上又浮起了笑容。
白賺兩個大子,也不錯了。
楊士奇找到一家書店,還沒進門就見幾名儒生拿着一份報紙,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着。
“錦衣衛擴編一倍,以後百官的日子更難過了。”
“是啊,這個建議竟然是陳伴讀提的,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我倒是覺得他提才正常,他力主革新,利用錦衣衛打擊……”
“噓,這話也能公開說嗎,你想害死大家嗎?”
幾名儒生都被嚇了一跳,連忙阻止他。
然後左右打量,似乎生怕哪裡突然冒出一個錦衣衛將他們鎖走。
那名儒生也反應過來,臉色有些不自然。
不過年輕人都好面子,他還是嘴硬道:
“怕什麼,他還能堵住天下衆生之口不成。”
放在平日裡,楊士奇肯定懶得理會這些爭論。
但他纔看過陳景恪的文章,還沉浸在高山仰止的情緒之中。
聽到有人抨擊陳景恪,就忍不住駐足反問道:
“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
“若清正廉潔、秉公執法,爲何要懼怕錦衣衛?”
那名年輕人沒想到會被人懟,臉色頓時就紅了。
他的幾名同伴也不樂意了,紛紛上前指責。
“錦衣衛劣跡斑斑,多少人被他們殘害……”
“你竟然爲他們說話,到底還是不是讀書人?”
其中一人心細,見楊士奇氣度不凡,有些擔心他的出身不凡,就問道:
“有膽子就留下姓名,看我不號召大家批判與你……”
楊士奇不屑的笑了一聲,說道:“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宜春楊士奇是也。”
楊士奇?完全沒有聽說過,看來不是什麼有名氣的人。
當即就放下心來,準備好好教訓對方一番。
一旁看熱鬧的書店掌櫃,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連忙來到存放報紙的地方翻找起來。
很快就找到了目標,拿起一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於是就走過來客氣的道:“原來是東里先生,久仰大名。”
那幾名儒生臉色不禁一變。
雖然不知道東里先生是什麼人,但能被別人叫出名號,顯然是有一定名氣的。
莫非真踢到鐵板了?
楊士奇心下也驚訝不已,沒想到這裡竟然有人認識自己,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
“不敢當先生之名,某正是楊東里,不知掌櫃是如何得知在下之名的?”
那掌櫃的一聽確實是本人,就更客氣了,說道:
“先生謙虛了,您刊登在週報上的文章我拜讀過不知多少遍……”
“不成想今日竟見到了本尊,實在三生有幸。”
楊士奇心道果然如此,同時也再次確認自己選擇的道路沒錯。
聽到他竟然能在週報上刊登文章,幾名儒生臉色大變。
再也不敢說什麼,趁兩人寒暄的時候悄悄溜走了。
楊士奇自然也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只是已經懶得理會了。
自己對京城兩眼一抹黑,正好借這個機會找書店掌櫃打探一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