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沒有下。
但氣氛不算融洽。
瑤池也沒有滿場譁然。
只是諸天各路大能，表情都開始精彩起來。
萬萬沒想到，這一屆蟠桃會纔剛剛開始，蟠桃會的主角長生大帝就和剛剛出盡風頭的如來佛祖對上了。
擱在往常，天庭六御和西方教CEO的熱鬧，等閒的大羅都不敢湊。
這種級別的爭鋒，實在是影響太大了。
但今天情況特殊。
而且長生大帝明擺着就是故意對如來佛祖發難。
這可太刺激了。
大羅強者都難以避免的被吸引了過來。
蟠桃會至今爲止辦了不少次，第一次在開場發生這麼刺激的事情。
沒有人敢出聲喧譁。
能出現在蟠桃會上的都是有來歷的，他們不會像普通吃瓜羣衆那樣指指點點。
主要是也不敢在明面上指指點點。
但是私下的羣聊不在少數。
“什麼情況？”
“好大的知了……等等，這是金蟬子吧？”
“長生大帝剛回歸，就把如來佛祖的二弟子給宰了？”
“宰了也就算了，居然還油炸完讓如來佛祖吃……不愧是南極長生大帝，真霸道啊。”
“如來佛祖可是剛剛擊敗了聖人化身，長生大帝在此時找如來佛祖的麻煩，背後恐怕有聖人的意思。”
“如來佛祖背後也有聖人支持啊，難道女媧娘娘要和靈寶天尊對上了？”
“@鎮元大仙，你怎麼看？”
“我用眼看……認真說，金蟬子是第一個提出把西方教改組爲佛教的，長生大帝殺金蟬子應該與此事有關。”
“長生大帝怎麼會爲西方教出頭？”
“傳聞長生大帝飛昇後第一個拜見的是女媧娘娘，難道是女媧娘娘的授意？”
“女媧娘娘和西方二聖聯手了？”
“聖人3V3？不對啊，南極長生大帝不是玉清真王嗎？這麼看的元始天王不一定站在靈寶天尊這邊。”
“看看如來佛祖如何接招。”
所有與會的賓客都看向瞭如來佛祖。
長生大帝出招了。
你呢？
如來佛祖……面色逐漸陰沉起來。
祂當然很輕易就看出了面前這道大餐是自己的二徒弟。
季長生殺金蟬子也就算了，居然還讓祂吃。
祂縱橫洪荒仙界無數年，從來沒有被這麼打過臉。
“長生大帝是在挑釁貧僧？”
如來從通天教主身側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直視季長生的鋒芒。
瑤池的氣氛，瞬間開始緊張。
其他大能也開始眉飛色舞。
諸天萬界，都是分階層的。
瑤池當然也分。
每一次蟠桃會，每一桌的賓客安排，都是有講究的。
王母娘娘能操辦這麼多次蟠桃會，把每一個賓客都安排的妥妥當當，讓每一次蟠桃會都不在明面上鬧出大矛盾，這背後透露的是王母娘娘超強的組織能力。
僅此一點，就已經拉開了和純陽道人的差距。
天賦血脈可以繼承，執行力、組織才華、情商、謀篇佈局、忍辱負重、八面玲瓏……這些都是自身的修行。
即便你出生的時候拿了一把好牌，也還是需要修行的，只是需要修行的方面少而已。
王母娘娘在後天的修行中，做的也很好。
從前的蟠桃會也不是沒有紛爭發生，但不發生在主桌，她總能第一時間解決。
不過這一次，王母娘娘解決不了。
所以其他大能開始興奮起來。
這一次發生矛盾的兩位大能，都是坐首席的。
而首席位置上，還坐了六位聖人，以及六位聖人的親傳弟子。
昊天和王母若非因爲主場優勢，本都沒有資格坐這一桌。
這個桌子上發生的矛盾，除了聖人之外，無人能夠安撫。
而坐其他桌子的大能，有機會看首席桌上的大能開撕，這比蟠桃會都更刺激他們。
說起來也是很奇葩的一件事：有資格受邀參加蟠桃會的大能，其實都不需要蟠桃。需要蟠桃的那些生靈，都沒資格參加蟠桃會。
比起品嚐蟠桃，大能們都希望看長生大帝和如來佛祖爭鋒的大戲。
如來佛祖沒有讓他們失望。
祂選擇了硬碰硬。
“金蟬子犯了何事？惹得長生大帝痛下殺手？貧僧需要一個解釋。”
季長生的回答，讓在場所有大能都頭皮一麻。
“殺金蟬子的時候，給他的理由是他偷稅漏稅，勾結鬥姆。不過今日羣賢畢至，大能雲集，我就不侮辱大家的智商了。”
季長生再次真心換真心：“金蟬子死於他是伱的二弟子，這個解釋你滿不滿意？”
囂張。
撲面而來的囂張。
你問理由，我懶得編。
諸天大能們見過無數氣盛的年輕人。
囂張到季長生這種地步，他們還是感覺開眼。
“長生大帝……見面更勝聞名。”
“告誡門下弟子，日後出門在外，一定不能招惹南極長生大帝。”
“@九天玄女，玄女，聽說長生大帝這一次迴歸前與你交好，他轉世後一直這麼勇的嗎？”
九天玄女在羣聊中回覆了一串省略號。
她也被驚到了。
季長生在下界的時候，和李歡顏對她展示的形象是一對恩愛兩不疑的情侶，絲毫都沒有現在的囂張跋扈。
我看男人的眼光果然不行。
男人都太多面了。
其實九天玄女沒有意識到，她看女人的眼光也不太行。
現在李歡顏就站在女媧娘娘身後，可一點沒看她和聖母元君。
多面的不止是男人。
連其他大能都震驚於季長生的囂張，如來佛祖首當其衝，當然更加難以適應。
祂被季長生懟的有些懵。
第一次見比截教弟子更莽的。
然後如來佛祖看向了女媧娘娘。
發現女媧娘娘已經好整以暇的坐在了首席上。
當女媧娘娘發現如來佛祖看向自己時，還對如來佛祖微笑了一下。
“你們繼續聊，不用管我。”
於是如來佛祖懂了，季長生如此行爲，不是女媧娘娘的意思。
意識到這點後，如來佛祖怒極反笑：“看來長生大帝是衝着貧僧來的。”
季長生糾正道：“準確的說，是衝着打你臉來的。”
如來佛祖：“長生大帝果真拜入了準提聖人門下。”
之前須菩提攔住他時，曾對他說過此事。
如來當然能想到這裡。
不過此事還並未外傳。
所以當如來佛祖將此事捅破後，瑤池終於不再寂靜。
很多大能都愕然的看向準提聖人。
南極長生大帝竟然欲拜準提聖人爲師，這可是一個大消息。
他們此前從未聽說。
而且，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蹊蹺。
“元始天王的長子，拜準提聖人爲師？”
“故事的走向愈發離譜了。”
“南極長生大帝這次迴歸後，與女媧娘娘交好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和元始天王交好的程度。”
“難道傳聞是真的，季長生並非玉清真王？”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越來越精彩了。”
“@聖母元君，元君，你弟子找了一個好道侶啊。”
聖母元君也回覆了一句省略號。
她和九天玄女一樣，此時都震驚莫名。
季長生和李歡顏，尤其是季長生，比她們最開始以爲的情況要複雜太多。
“@廣成子，廣成道兄，你事先對此事知情嗎？”
廣成子作爲元始天王的首徒，本來也是有資格坐首席的。
但作爲大羅守門人，一直沒有突破大羅境界的廣成子從前還可以在元始天王不參加的時候代表元始天王坐一下首席。這一屆蟠桃會，元始天王親自出席，廣成子堅決的坐在了闡教弟子一桌。
沒上首席去丟人。
他出道的時間長，資歷深，偏偏實力還不算特別高，所以交遊還是很廣闊的。
被cue到後，廣成子也默默回覆：“我與諸位一樣震驚。”
“連廣成道友都不知道，看來長生大帝沒有和闡教通氣。”
“難道這是天庭借西方教內亂要分一杯羹？”
“別水羣了，聽長生大帝自己說。”
季長生當然不會否認自己拜準提聖人爲師這件事。
他做事情從來光明正大，從不遮遮掩掩。
“不錯，正要藉助這次機會昭告天下，我拜入了老師門下。”
說到這裡，季長生轉身對準提聖人行了一個弟子禮。
“弟子見過老師。”
迎着諸多大能的注視，準提起身，親自將季長生扶了起來。
滿面紅光。
祂真的有些感動。
之前季長生說他要去把金蟬子給殺了，準提就猜到了金蟬子會死。
對於季長生的能力，祂肯定是不懷疑的。區區一個金蟬子，不可能鬥得過季長生。
但是祂真的沒想到，金蟬子會被做成一道菜。
而季長生在蟠桃會剛開始，就逼如來吃油炸金蟬這道菜。
這一切都是季長生這個做弟子的爲祂這個老師盡的孝道。
祂無法不感動。
聖人也是有自己情緒和喜好的。
準提當然也喜歡被尊重，不喜歡被打臉。
祂很正常。
“好孩子。”
雖然這不在祂的計劃之內。
但祂無法拒絕季長生給祂的尊重和大禮。
季長生正色道：“主辱臣死，老師受辱，弟子絕不會坐視不理。以老師的身份，和如來計較自然是以大欺小。老師，您先回去坐着，此間小事，弟子自己解決便是。”
準提聖人頷首：“也好。”
還是那句話，祂相信季長生的手段。
當然了，祂也相信如來的實力。
公平較量，以如來的實力和能量，理應是處於上風的那一個。
但很顯然，這一次是季長生主動對如來出手，已經有了先手優勢。
而如來完全沒有想到季長生會對祂出手，倉促應對，防守反擊不是那麼好打的。
一方早有籌謀，一方猝不及防。
準提不認爲季長生會輸掉這種局。
季長生也沒有讓祂失望。
“看在三叔的面子上，如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吃了它，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剛剛成立的佛教，也許會迎來一次滅頂之災。”
如來笑了，笑容十分嘲諷：“就憑你？”
季長生也笑了：“給臉不要臉，是三叔給你的勇氣嗎？”通天教主皺眉。
他還真有點爲難。
如來畢竟是祂的前親傳大弟子，雖然表面上已經斬盡因果，但那是表面上。
聖心也是肉長的。
男女之間分個手都會藕斷絲連。
師徒情分哪有那麼容易斬乾淨？
如來這次主動拜訪祂，再次稱祂爲老師，通天教主都沒有拒絕。
沒辦法，愛過。
但通天教主也知道，季長生現在在爲三清做事。
讓祂爲了一個已經斬斷因果的前弟子去爲難季長生，那也是不現實的。
通天教主就算沒腦子，也有一個度。
所以祂只是皺眉開口道：“長生，如來，給我一個面子，有事坐下來談。”
如來佛祖願意給通天教主這個面子。
所以祂坐了下來。
但季長生沒給通天教主這個面子。
“三叔，你給我一個面子，今天的事情不要插手。”
通天教主有些不高興：“長生，我的話都沒用了？”
季長生沒搭理通天教主的不高興。
舞臺已經搭好。
他不可能爲了通天教主就放棄今天的華麗演出。
情商是分場合的，今天是他的主場，他有明確的目的，所以懶得動用自己的情商。
“三叔，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解決方式。你是老一代的聖人，管好你們老一代的恩怨就好了。出了事就找家長，如來，你沒斷奶嗎？”
通天教主和如來佛祖一起震怒。
季長生這話太不給面子了。
但此時玉玲瓏在玄都大法師耳畔低聲說了一句話:
“老師，金蟬子是我殺的。”
玄都大法師一怔，愕然的看向自己剛養大的乖女兒，又看了一眼鋒芒畢露的季黃毛。
隨後他無奈的將話傳給了太清聖人。
太清聖人也無語了一秒鐘。
吃瓜還能吃到自己身上。
感情季長生和如來發生衝突的導火索居然是太清一脈下的手。
這怎麼頂？
一秒鐘後，太清聖人決定站出來主持公道：“三弟，坐下。”
通天教主怒氣槽還沒蓄滿，就被太清聖人打斷。
“大哥，我……”
太清聖人沉聲道：“長生說的不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解決方式。如來一個大羅教主，還需要你爲他出頭？以大欺小不嫌丟人？坐下。”
通天教主：“……”
封神大劫中和如來佛祖在誅仙劍陣裡併肩子上然後被大哥一串二的慘痛過往歷歷在目。
祂原本一直覺得比大哥二哥強。
現在祂開始謙虛了。
比二哥肯定是強，大哥……年紀比我大，三清的未來是我的。
現在還是大哥的。
尊老愛幼，而且大哥也是在主持公道。
所以通天教主無奈的選擇放棄。
祂沒看到，太清聖人瞥了玄都大法師一眼。
玄都大法師又瞥了玉玲瓏一眼。
玉玲瓏默默的低下了頭。
而如來佛祖尷尬的重新站了起來。
明明祂的實力比季長生強，結果現在明顯處於了下風。
老師什麼情況？
現在怎麼這麼聽話了？
封神大劫的時候，老師對太清聖人可是一點都不尊重的。
難道是被打服了？
不應該吧。
如來以己度通天，感覺老師的頭肯定還會很鐵，絕不會就此屈服。
沒想到通天背叛了頭鐵娃的陣營。
失算了。
如來佛祖很生氣。
後果不嚴重。
“如來，事不過三。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吃了金蟬子，你對老師不敬的事情，我可以就此揭過。否則，後果自負。”
如來佛祖雙手合十，本想直接動手。
然後昊天一聲輕咳。
直接讓如來合十的雙手直接震開。
如來佛祖震驚的看向昊天。
其他大能也目露異色。
什麼情況？
繼準提聖人、太清聖人站邊了長生大帝后，昊天也要站邊長生大帝了？
被諸多大能注視的昊天神情淡然。
其他人猜的沒錯。
他確實站邊了季長生。
原因也很簡單：
季長生提前和他通了氣。
此次之後，靈山會名義上成爲天庭的下屬機構。
要知道，聖人門下的道統，是不會臣服於天庭的，昊天也沒那個膽子去收編聖人道統。
但如來自己把西方教改組成了佛教。
礙於西方二聖在，西方教天庭不敢收編。
可現在西方教沒了，佛教教主是如來佛祖。
如來……昊天只是忌憚，一點都不怕。
這個天帝真的超強，他只是能忍了億點。
機會來了，抓不住是要遭天譴的。
而且季長生還願意主動當收服佛教的急先鋒。
他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給季長生站站臺。
何樂而不爲？
如來改組佛教之後，一點好處沒分他。
季長生入主天庭後，在明面上一直和他談的都是壯大整個天庭。
昊天沒理由不支持季長生。
所以，如來麻了。
離開天庭，祂認爲自己能吊打昊天。
但是在天庭，祂都沒把握能打過昊天。
“陛下也有意與貧僧爲敵？”如來佛祖語氣凝重。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祂很重要。
昊天呵呵一笑：“今日是娘娘舉辦的盛會，既然是盛會，自然是以和爲貴。若是在盛會上動了手，豈不是大煞風景？”
如來心中一鬆。
那就是還有的談。
祂意識到了，昊天是要好處。
實際上祂這次來天庭，也有意要和昊天談合作的。
只不過祂也是剛把西方教改組成佛教，千頭萬緒，百廢待興，祂忙得很。
而且在如來心中，第一個要去拜訪的是通天教主。
昊天肯定要排在通天教主後面。
所以祂還沒來得及和昊天談。
不得不說，和季長生的效率比起來，如來佛祖這個大羅做事的效率太低了。
整個大能圈子，截止到目前爲止，依舊還是沒有適應季長生的效率。
如來打算的很好。
和其他大能比，祂的效率也不算低。
奈何祂遇到了季長生這個時間管理大師。
於是一步慢，步步慢。
“陛下，今日蟠桃會後，貧僧與陛下詳談。”
昊天耳畔傳來了如來的傳音。
昊天微微頷首，沒有再度表態。
他和季長生達成的協議就是壓住如來不在蟠桃會上出手。
其他的事情交給季長生。
如來如果願意主動臣服他，他當然也樂見其成。
如果季長生能直接壓制如來，他也沒有意見。
舞臺是季長生的。
他繼續做一個看客。
見昊天不再插手，如來徹底鬆了一口氣。
“長生大帝，你我賭鬥一番如何？貧僧新晉修一神通掌中佛國，若長生大帝能在蟠桃會結束前走出佛國，便算你贏，我便吃了金蟬。若長生大帝走不出佛國，我也不與長生大帝爲難。只鎮壓長生大帝五百年，以儆效尤。”
如來話音落下，迎來的是季長生鄙視的眼神。
“你有病？”
如來：“……”
“我的地盤我做主，傻子才和你賭。罷了，看你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就讓你見見棺材。”
季長生擡手，打了一記響指。
一道投影隨即被投射到了半空當中。
投影之中，月光清冷。
一個苦頭陀跪在一個絕色佳人面前。
如來瞬間目眥欲裂。
“摩訶迦葉，李嫦曦。”
摩柯迦葉，如來首徒。
今日，李嫦曦沒有參加蟠桃會。
季長生再次打了一個響指。
投影再現。
東海之濱。
蛟魔王顯出本相。
蛟龍甩尾。
一個還沒看清模樣的和尚，已經被甩到大海之中，生死未卜。
蛟魔王，此時還未至蟠桃會。
季長生第三次打了一記響指。
這一次，是靈山。
號稱西方天眼第一的目犍連，此時雙目散發黑光，面色痛苦，身體掙扎。
一派走火入魔景象。
目犍連，如來十大弟子之一。
季長生第四次打了一記響指。
又是投影出現。
“夠了。”
如來佛心炸裂。
祂不懂。
季長生哪來這麼多時間去做這麼多事情？
其實季長生也不懂。
吩咐幾句話，用得了多少時間？一分鐘還是兩分鐘？
如來十大弟子，一個大羅都沒有。
季黨出手，還有地藏王菩薩和彌勒佛做內應。
搞定他們不是分分鐘的事？
費時間嗎？
這些大羅強者，真的是效率低下。
季長生指了指油炸金蟬這道大餐。
“一分鐘之內，吃光它，你其他的弟子就可以活。”
“要不然，我把你其他弟子也做成菜，你再吃光它們。”
“如來，你自己選。”
……
那年宴會，大能雲集，站着如嘍羅。如來含淚發誓：佛門從今天開始吃素！
長生大帝迴歸首秀，技驚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