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大家都怕真相

陳景恪拿着僞造好的公文去找了老朱和朱標,他們兩人的反應和朱雄英預料的一般無二。

老朱斷然說道:“怎麼可能,老四不會騙咱的,那肯定是同名同姓。”

朱標亦頷首道:“如果真是詐死,又怎會使用真實姓名……”

“給錦衣衛那邊回信,就說讓他們不要疑神疑鬼。”

陳景恪卻堅持道:“我覺得還是查一下好,不是懷疑燕王,而是走個流程也能替他洗清罪名。”

老朱不耐煩的道:“何必多此一舉,咱的兒子咱還能不知道,老四沒那個心眼。”

陳景恪相當無語。

刺蝟誇它兒子身上光,黃鼠狼誇它兒子香。

朱老四這麼詭計多端,在老朱眼裡就是沒心眼。

不過有一說一,嫡兄弟五個裡面,除了老五朱橚之外,還真就屬朱棣心眼最少。

其他三個,包括朱標在內,那都是心眼上長個人。

對比一下,可不就是心眼少的實在人嗎。

朱標卻很支持陳景恪的提議:

“燕國這個楊璟出現的太突兀,能力也是大將之材,惹人懷疑也是正常的。”

“查一下也好,以後也不會再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了。”

陳景恪搖搖頭,故意打岔說道:

“主要身毒人戰鬥力太差,打他們體現不出能力。”

“是不是大將之纔不好說,但確實挺有能力的。”

能調動數萬大軍而不亂,這本身就是能力。

“說起來,這些年燕王在北平發掘了不少人才啊,晉王那邊更是人才濟濟。”

“咱大明的新一代,都快被他們給掏空了。”

老朱得意的道:“咱的兒子,能力那是沒的說。”

“不過你小子別危言聳聽,大明人才輩出,他們才能帶走幾個。”

朱標果然不再關注楊璟的能力問題,笑道:

“他們都是要做大事的,手下沒點人才怎麼能行。”

“這幾年朝廷發掘的人才更多啊,滄海省和淡馬錫那邊的培訓班,都人滿爲患了。”

陳景恪心中一動,說道:“再有半年,第一批去學習的觀政士,就可以授予正式官職了吧?”

朱標說道:“是啊,雖然不能如之前那般,一上手就是縣一級的主官。”

“但這些人都學過新政,眼界是不一樣的,去了地方當能帶來不一樣的風氣。”

朱元璋卻沒那麼看好,說道:“就怕他們成了當地的異類,處處被排擠。”

這種情況他巡查地方的時候經常見到。

接受了新政思想,摩拳擦掌準備幹一番事業,結果開頭就被敲了一記悶棍。

陳景恪很樂觀,說道:“新舊思想碰撞,產生矛盾是很正常的。”

“只要朝廷的大方向不變,這股風早晚能吹遍大明的每一個角落。”

對於這一點,不論老朱還是朱標都不懷疑。

根本原因還是朱雄英和陳景恪年輕,有足夠的時間去推行新政。

這時,老朱忽然問道:“你之前說的那個什麼蒸什麼機的,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着手開始打造?”

陳景恪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說道:

“抽調一百名能工巧匠給我,這就着手嘗試打造。”

老朱高興的道:“你小子墨跡了這麼多年,終於肯開這個口了。”

“早就讓你打造,總是推三阻四,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也就是咱相信你,否則一準認爲你在騙咱。”

擔心什麼?

陳景恪苦笑,擔心思想跟不上,工業化反而變成普通人的災難。

前世有句話說的好,思想不對,越努力越反動。

就以前的那種社會制度,前腳搞出工業化,後腳那些人就能把老百姓弄成工廠的奴隸。

還不是他杞人憂天,前世的種種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西方工業化之後的羊吃人、機器吃人事件。

二十一世紀尚且如此,就古代這種制度下,會發生什麼簡直不敢想。

所以穿越這麼多年,他除了稍稍改良了一下火器和紡織技術。

弄了一下玻璃和鐘錶,就再沒有搞過別的東西了。

不是不想搞,而是不敢搞。

先從制度上進行改革,至少出臺一定的人身權益保護法案,才能去搞工業化。

現在他依然不認爲是攀科技樹的好時機。

至少也要等到大同世界發佈,並被人接受才行。

只是很明顯,老朱等不及了,必須要想辦法安撫一下他。

不過,就算知道結構圖,想弄出實用的蒸汽機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想把它實用化,更是需要大量研究,至少三五年內是不用擔心的。

有這個時間,足夠他進行新一輪的變革了。

主要是經過方孝孺的折騰,唯物學已經被世人熟知。

爲他的大同世界推廣,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否則,他想推廣自己的這一套理論,沒有那麼容易。

此時回想起來,他也不禁爲當初的選擇感到慶幸。

還好引導了方孝孺,否則光靠自己……難。

言歸正傳。

先把實驗室弄出來,弄個蒸汽機的原型機。

再弄個抽水機和織布機,讓老朱他們開開眼也好。

至於別的,以後再說吧。

事情敲定之後,老朱比陳景恪還着急。

立即喊來工部尚書和侍郎,讓他們挑選一百名最可靠手藝最好的工匠,給送到洛下書院去。

至於實驗室的地點,這個倒不用擔心。

陳景恪要搞學城,在那邊圈了一大片地,建了許多建築。

直接找個啓用就可以了。

陳景恪這邊也沒閒着,回來後就讓杜同禮給朱棣去了一封很公式化的信,詢問楊璟的事情。

朱棣接到信之後,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果然如我所預料,太子和陳景恪幫我們把這事兒掩蓋住了。”

徐妙雲淡淡的說道:“他們兩個肯定沒少在心裡罵你。”

朱棣毫不在乎的道:“嘿,罵我就是罵他們自己,隨便罵去。”

“楊璟表現不錯,這麼快就拿下了潘地亞國,沒有愧對我這一番冒險。”

徐妙雲瞟了他一眼,說道:“你真以爲太上皇和皇上就沒有絲毫懷疑?”

朱棣有些驚訝的看着自家媳婦,說道:“不可能吧?”

徐妙雲說道:“我看你是得意的有點糊塗了。”

“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

“同名同姓,年齡相仿,還是你燕王的部下。”

“之前名聲不顯,卻突然獲得重用,成爲燕王府軍事統帥。”

“換成任何人都會產生懷疑。”

朱棣越想越覺得可以,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那可怎麼辦纔好?這事兒可經不住查啊。”

徐妙雲白了他一眼,說道:“現在知道怕了?”

朱棣討好的道:“哎呀,妙雲你就別說我了,快想想辦法吧。”

徐妙雲笑道:“什麼都不用做,照常回信就說此楊璟非彼楊璟就可以了。”

朱棣擔憂的道:“可你不是說爹和大哥都產生懷疑了嗎?”

徐妙雲搖搖頭,說道:“我看你啊,是真打仗把腦子打糊塗了。”

“如果他們真的想追究,來的就不會只是一封信,而是錦衣衛百戶了。”

朱棣不敢相信的道:“這……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竟然不追究?”

徐妙雲嘆道:“怎麼追究?把你調回去北境怎麼辦?處置了楊璟燕國怎麼辦?”

“此事還會牽連到我爹,動他會造成勳貴集團動盪。”

“還會牽連到妙錦,你可知道爲了培養她,娘娘和陳景恪費了多少心血?”

“就算再找出一個天賦比她還好的,也沒那個時間去培養了。”

“況且太子和陳景恪都參與了,也把他們兩個一併處置了?”

“所以,難得糊塗。”

朱棣撓了撓頭說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爲自己的計劃多高明,沒想到誰都沒有瞞得住。”

“等會兒我就寫信向爹和大哥請罪。”

徐妙雲搖搖頭說道:“別,太上皇和皇上也只是懷疑,並沒有就此篤定此事的真假。”

“只是他們出於種種顧慮,選擇了不過分追究。”

“如果你主動坦白,他們就算想不處置都不行了。”

朱棣恍然大悟,說道:“險些又犯錯,妙雲你真是我的賢內助啊。”

之後朱棣寫了一封信,什麼都沒說,也沒過多解釋。

而是直接對錫蘭島的錦衣衛破口大罵,說他們想壞燕國大業云云。

果不其然,看到這封信之後,老朱和朱標徹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這才符合朱棣的性格,要是他細心解釋,反而證明有鬼。

老四果然沒有騙咱。

這件事情就此揭過,而且朱標還讓朝廷給燕國的君臣進行了獎賞。

其中就有楊璟的,而且還拍在獎賞的前幾名。

看到這份名單,陳景恪和朱雄英等人都放下心來。

事情終於過去了。

陳景恪特意找到徐達,警告他以後不要再整這樣的幺蛾子。

否則別怪他不講情義。

這是真正的警告,不是開玩笑。

徐達也知道這次的事情有多嚴重,鄭重的表示以後絕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事實上他也有些後悔,當初不該那麼衝動。

當時那種情況,讓楊璟自殺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可以保全他的家小,徐達也不虧欠他什麼,還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但反過來說,誰又能料到後來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呢。

在當時的情況下,他選擇保楊璟也不算錯。

還幫朱棣留下了一個人才。

前世靖難,楊璟就立下大功,他的兒子楊洪也是靖難功臣。

一家子爲朱棣鞠躬盡瘁。

這一世楊璟成了燕國的軍事統帥,幫助朱高熾打下了潘地亞國。

只能說,大家都在憑良心做事,莫要問那麼多未來。

誰都預料不到未來會發生什麼,想的太多反而什麼都不敢幹了。

錫蘭島那邊的錦衣衛,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見總部回信,說經過調查此楊璟非彼楊璟,他們也沒有懷疑什麼。

畢竟大家都是人,搞錯了也不奇怪。

倒也不是沒有人起疑心,可朱雄英的親筆回信,卻讓他們打消了繼續追查的念頭。

沒人敢和實權太子對着幹。

緊接着朝廷的賞賜到達,楊璟名列其上,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更是讓他們徹底將此事埋在了心底。

燕國方面也是一樣,看到朝廷對楊璟的賞賜,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這件事情終於瞞過去了。

楊璟自己也非常高興。

雖然沒有辦法恢復本來身份,但能用本來姓名公開活動,對他來說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對燕王府也更加的忠誠。

朱棣冒那麼大險幫他,這個恩情他永遠都還不完啊。

——

且說,此時的燕國已經控制了潘地亞全境。

在攻破潘地亞王都之後,燕軍入城三日不封刀,王都人口減少了六成。

朱高熾畢竟年輕,且受到陳景恪影響極大,對這種人間慘劇有些接受不了。

姚廣孝沒有安撫他,而是嚴肅的說道:

“您必須收起自己多餘的仁慈之心,否則對燕國軍民來說將是一場災難。”

“我下令屠城不是因爲嗜殺,而是必須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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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不解的道:“爲何?”

姚廣孝解釋道:“其一,爲了激勵軍心。”

“這裡是異國他鄉,將士們缺少歸屬感,這對士氣的影響非常大。”

“這種時候,和他們說什麼家國天下思想是沒用的。”

“只有最實在的利益才能打動他們的心,只有釋放他們獸性的一面,才能讓他們保持心中的戰意。”

“屠城劫掠,是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朱高熾聽的很認真,儘管這種思想與他所學相悖,他依然沒有質疑。

對此姚廣孝非常滿意,世子謙虛能聽的進去諫言,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君主了。

“其二,立威。”

“我們是外來者,靠仁義是無法統治人心的,能依靠的只有殺戮。”

“只有將他們殺怕了,纔不敢反抗。”

“其三,消滅潘地亞國原有的統治階層。”

“身毒採用的是種姓制,潘地亞的高種姓大部分都聚集在王都。”

“這裡的平民,也大多都是第三種的吠舍,他們是潘地亞的精英階層。”

“我們利用屠城的機會,將他們中的大部分清除,剩下的也不成氣候了。”

“然後我們再將剩下的收編,利用他們將我們塑造成高種姓。”

“如此就可以用最小的代價,來實現對潘地亞的統治。”

朱高熾一副受教的模樣,說道:

“原來如此,多謝大師教誨,高熾受教了。”

姚廣孝謙虛的道:“世子太客氣了,其實這也是陳伴讀的計劃,我不敢居功。”

朱高熾看了一眼大明的方向,說道:

“景恪……哎,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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