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歸來

這天松下純太郎親自帶人,去蝦夷島抓了兩船奴隸,準備回去丟進自己在某島嶼上的礦場裡幹活。

大明雖然禁止蓄奴,但沒說外面不允許啊。

海外的礦場普遍都在使用奴隸。

別說是他,大明在佐渡島的金銀礦,也同樣在使用礦奴。

這些礦奴的來源很廣泛,北方的羅剎人、鬼方人,東邊的蝦夷人、日本人,南洋的土著。

甚至還有從西洋抓回來的人。

松下純太郎的奴隸貿易,絲毫沒有受到大明禁奴令的影響,紅火的很。

尤其是這兩年,他開發了身毒市場,那邊的貴族販賣治下百姓不要太痛快。

最便宜的價格,最強壯的奴工。

而且這些奴工還很老實,反抗情緒非常小,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懶。

不過在皮鞭之下,這些都是小問題。

他甚至想派人去過炎洲,只是那裡目前被大明水師給封鎖了,未經允許不讓登陸。

這讓他很是遺憾。

不過作爲鯨海之王,當今世界上最大的奴隸販子,他依然賺的盆滿鉢滿。

只不過當了這麼多年的首領,他的政治能力也鍛煉出來了。

隨着大明政策的變動,他敏銳的察覺到,奴工貿易可能就要進入尾聲了。

大分封開啓,這四海皆大明之土。

最關鍵的是,大明朝廷制定了一個基本法,其中就包括禁奴令。

所有的大明藩屬國,一律禁止使用奴隸。

這也就意味着,奴工貿易的生存空間被壓縮,以後這碗飯不好吃了。

眼見一個聚寶盆就這麼沒了,他心中非常的鬱悶。

他當然不敢對大明有意見,作爲一個聰明人他知道怎麼才能活的更好。

不想變成奴工,最好不要觸怒大明。

而且,作爲一個被從精神上奴役的人,他腦海裡也不會產生一絲對陳景恪的不滿。

主人做什麼都是對的。

不過心中該鬱悶還是要鬱悶的,爲了解悶他才親自去蝦夷島抓奴隸。

否則,以他鯨海之王的身份,怎麼會去幹這種髒活。

但去了蝦夷島,他更鬱悶了。

原因很簡單,島上的蝦夷人不好抓了。

以前這座島上生活着五十五萬蝦夷人,想抓人太簡單了。

但日本南北戰爭,北朝長慶得到了大明的支持,逐漸佔據上風。

南朝的足利義滿就拉了蝦夷人入場,共同對抗北朝。

這麼多年打下來,日本損失慘重,成年男子折損了四成左右。

蝦夷人更慘,總人口減少了五六成。

再加上他這個奴隸販子的努力,現在整座島上只剩下不足十萬蝦夷人人了。

剩下的這些人還學會了抱團,想如之前那麼輕鬆的抓人,太難了。

耗時大半個月,才勉強湊了兩船奴隸。

自己帶來的武士,還折損了十幾個進去。

這麼多人的吃喝拉撒,再加上死亡人員的賠償金,一覈算勉強夠本。

本來就很鬱悶的松下純太郎就更鬱悶了,一腳把伺候自己的蝦夷少女踹倒。

不耐煩的對衝進來的手下揮揮手,說道:

“賞給你們了。”

那兩名手下大喜,淫笑着把少女拖走了。

(不要對蝦夷人有任何同情,抗戰期間蝦夷日本兵割抗日將士的肉當乾糧,有照片流傳出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松下純太郎操着純正的洛下口音說道。

洛下口音是中國古代的官方語言,只是經過幾千年的演變,最古早的洛下音已經演變的面目全非。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時期,都是採用的中原口音爲官方語言。

這種口音又稱之爲中原雅音。

大明建立後,官方語言也是中原雅音。

在遷都洛陽之後,有文人把中原雅音重新命名爲洛下音。

實際上,此洛下音已非彼洛下音。

松下純太郎作爲最忠誠的大明戰士,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嚴格按照中原習俗來的。

口音也是請了好幾個老師,一點點糾正過來的。

就算是語言大師過來,都挑不出毛病。

“不行,必須得想個新的財路……”

“要是能得到陳伴讀的指點就好了。”

“哎,可是陳伴讀說過,沒有他的命令不讓我去洛陽。”

“上次去還是兩年前……”

還真不是陳景恪歧視他之類的,而是這貨去了洛陽就不想走了。

好不容把他攆走,隔三岔五就溜到其他重鎮享受。

關鍵這貨既不貪戀美食,也不好美色,就喜歡往讀書人多的地方去。

每次有人誇他有風雅,比當新郎官都高興,並且樂此不疲。

實在沒辦法,陳景恪纔給他下令,未經允許不得進入大明範圍。

讓松下純太郎難受了許久。

不過他可不敢違背陳景恪的命令,這兩年確實沒去過。

回想起大明的文明繁華,再想想日本的野蠻,他一顆心就全飄走了。

“不行,得找個藉口去一趟洛陽……想個什麼辦法好呢……”

“早知道就把藤山米倉帶過來了,那傢伙鬼點子最多。”

藤山米倉是他的狗頭軍師,沒少替他出餿主意。

就在怏怏不樂的松下純太郎準備返航的時候,突然手下來報,發現兩艘陌生船隻。

聽到這裡,松下純太郎立即就來了精神,馬上下令將對方包圍。

他倒要看看,什麼人敢無視他鯨海之王的存在。

所謂陌生船就是沒有交過保護費的船。

現在他已經不幹打劫的買賣了,這玩意兒就是竭澤而漁。

設卡收費纔是長久的買賣。

凡是經過鯨海的船,一律要交保護費。

不交也行,被別人打劫了我不管。

而且他還在鯨海修了很多補給點,只有交過保護費的船纔可以停靠休息。

沒交過保護費的一律不許通過。

即便是大明的商船,在這裡也是一樣的待遇。

當然,這一點他是經過陳景恪允許的。

收的保護費三七分賬,他三陳景恪七。

陳景恪的七成和朱元璋一九分賬,他一老朱九。

不過他收的保護費並不貴,路過鯨海的商船都會主動繳納。

不繳納的反而是少數。

他很好奇,都這個年代了,還有人敢不給他交保護費?

換成以前,他是懶得管的,今天心情煩悶正好拿來逗樂。

來到甲板,遠遠看到兩艘不小的船在海上航行。

對方應該也發現他們了,竟然沒有躲藏而是向着他們駛來。

“竟然不跑?”松下純太郎頓時就來了興趣,舉起望遠鏡看了過去。

然後就出現了一腦門的問號。

這是哪來的乞丐?

船很破舊到處都是補丁,甲板上的護欄都沒了,帆布上面更是補丁摞補丁。

這種船他當倭寇的時候都不屑使用。

船上的人衣服也是破爛流丟,和乞丐無二。

此時這些‘乞丐’正聚在甲板上,對着他們又蹦又跳,似乎在歡呼什麼。

松下純太郎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麻六甲海盜’的劇情。

莫非這是黑珍珠和飛翔的河南號?

隨即他就將這個念頭甩了出去,現實裡哪有這玩意兒。

作爲鯨海之王,他馬上就想到一個可能。

對方應該是長期飄泊在海上,沒有得到過補給,所以纔會是這副模樣。

仔細看這兩艘船的樣式,確實不像是商船。

莫非是探險船?

最近幾年大明也開始流行探險,越來越多的人主動出海。

只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在附近海域轉轉,很少有敢去遠方的。

但基數大了,總會有那麼幾個不怕死的去遠海。

或許這兩艘船就是如此。

默認的規矩,探險船接受大明水師的保護,四海通行。

這讓松下純太郎有些失望。

不過既然碰到了,他還是決定能幫一把是一把。

倒不是他心善,而是陳伴讀肯定喜歡他這麼做。

他的部下眼見樂子沒了,也很是失望。

不過他們更不想觸這個黴頭,只能派了一艘快船過去溝通。

很快部下帶回一個消息,他們是淡馬錫總督傅安派出去的探險隊。

船長叫陳永和。

船上的淡水耗盡了,希望能獲得幫助。

松下純太郎得知真是探險船,徹底放棄了找樂子的打算,揮揮手就打算讓手下送點淡水補給過去。

但……

猛然間他想起一件事情,噌的一下就坐直了:

“傅總督派出去的人?陳永和?他還活着?”

作爲水上討生活的人,就不得不關注淡馬錫的動向。

傅安資助的探險隊不在少數,往北方去的也有不少。

這些探險隊,松下純太郎都給予過幫助,對他們的動向也比較瞭解。

唯獨有一支,就是兩年前離開的陳永和探險隊。

去了北海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大家都以爲他們已經死在異國他鄉,然而……

他們竟然回來了?

得知這個消息,松下純太郎就坐不住了,立即下令船隊向對方靠攏。

命令剛發出,又覺得這樣會引起誤會,就收回換了一個:

“告訴陳船長,就說我是松下純太郎,邀請他來船上一聚。”

目送傳信的人離開,松下純太郎心中期盼的道。

希望真的是陳永和,說不定自己回洛陽的契機,就應在他身上了。

——

這兩艘船自然是陳永和他們,此時看着熟悉的海域,船上所有人都激動的熱淚盈眶。

兩年了,整整兩年,他們終於活着回來了。

他們自然知道,對面很可能是松下純太郎的海盜船,可依然非常興奮。

對他們來說,見到日本就意味着離大明不遠了,約等於回家了。

不過此時的他們,也已經筋疲力竭,全靠最後一口氣撐着。

當對方派人來詢問他們的身份時,陳永和沒有隱瞞,也實在沒什麼好隱瞞的。

當初他出發的時候,還和松下純太郎見過一面,兩人交談甚歡。

至於補充淡水的請求……

他們倒不是缺淡水,而是缺乾淨的淡水。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松下純太郎本人竟然就在對面。

這下他更放心了,登上對方的快船去了對面。

只一眼他就認出了松下純太郎,連忙打招呼。

松下純太郎見到他也是大吃一驚,道:

“陳船長,你怎麼如此狼狽?”

陳永和臉色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說道:

“海上漂泊兩年,能活着回來就已是僥倖啊。”

松下純太郎深有同感的道:“是啊,兩年,大家都以爲你們已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能給我說說這兩年的經歷嗎?”

“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那麼遙遠的地方。”

陳永和謹慎的道:“我們先是去了極北海域,那裡非常寒冷,海面常年被冰雪覆蓋。”

“……於是我們又退回流鬼國,從那裡向東探索。”

“只是越走風暴就越大,那裡一年有大半年時間都在颳大風……”

“還好時不時的就會有島嶼,供我們躲避……”

“就這樣過了兩年多,船損失了一艘,人員折損了四分之一……”

說到這裡,他滿臉苦澀的道:“慘……慘吶。”

這倒不是他僞裝,而是真的很難。

松下純太郎心有慼慼焉,他曾經派人去北方查探過,確實寒冷多風暴。

陳永和他們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兩年,確實很不容易。

他能聽出,對方言語裡的不盡不實。

陳永和肯定有什麼東西在瞞着他。

但他也沒有追問,別人探險兩年的收穫,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告訴他。

不過他也沒有放棄自己的打算,而是問道:

“不知你們是準備回南洋,還是直接去洛陽?”

不等陳永和回答,他就說道:“從這裡去南洋再去洛陽,差不多要大半年的時間。”

“如果直接去洛陽,只需要不到兩個月時間,不如直接去洛陽。”

“我正好要去洛陽,咱們可以結伴而行,也有個照顧。”

“傅總督那邊好辦,你們修書一封,我派人火速送過去,相信他是能理解你們的。”

其實這也是一種試探,如果陳永和有重大發現,肯定要去洛陽領功請賞。

聽到他提議直接去洛陽,肯定會猶豫的。

反之,則證明陳永和沒有什麼重大發現。

果不其然,聽到他的提議,陳永和確實猶豫了。

從鯨海到淡馬錫,在從淡馬錫到洛陽,這個距離實在太遠了。

如果能直接去洛陽,將節省大半的時間。

但……他們是傅安資助的探險隊,如果拋開傅安直接去洛陽,他的道德上過不去。

只看他的表情,松下純太郎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心下非常高興。

終於有理由回洛陽了。

連忙說道:“陳兄,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其他人考慮啊。”

“兄弟們奔波兩年,身體方面能撐得住嗎?”

“你忍心讓他們倒在勝利的前夕嗎?”

陳永和心中一緊,還真讓他說對了。

很多兄弟的身體,也確實經不起這麼折騰了。

自己怎麼能爲了一己之私,枉顧兄弟們的性命呢?

想到這裡,終於點頭說道:“那就勞煩松下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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